趁著這個機會，楊曉曉又一天兩次的往沈星云家送豆奶，每次都是一大缸子。

    有時候碰到沈星云不在家，她就往豆奶里加些靈泉水，端到沈爺爺面前給他喝。

    事實證明，靈泉水對沈爺爺?shù)膸椭€是很大的。這樣喝了幾天之后，老人家臉上就恢復(fù)了神采，不再像過年摔斷腿時時那樣木訥了。

    三月末的時候，大河村迎來了第一次農(nóng)忙。這個時候家家戶戶插秧，人人門前種豆，碰到周末，連屁大點的孩子都被父母揪到田里幫忙。

    但對楊曉曉來說，這可不是好事情。鄉(xiāng)親們都有事做了，就沒人來幫她挖菜，新鮮蔬菜是每天都要往縣城交的，一天不挖她就送不了。損失錢事小，對人失信事大。

    知道這個情況后，她媽和她二姨每天上午一收工就到田里幫她挖菜去，又把黃來福和黃有財叫上，全家老少齊上陣，挖了整整一天才剛好備齊。

    但也有不巧的時候，偶爾一兩天黃月梅鋪子里的生意太好，豆奶沒賣完，她和黃夏荷就不能一起去了。

    有天上午李大雙到縣城送豆奶都回來了，她家的菜還沒有備齊。

    “你這可不行啊，菜這個時候都沒備好，再遲就趕不上酒樓中午用了，我去了要挨rou不說，人家廚房也不好安排?！?/br>
    楊曉曉咋會不知道這點呢，所以正穿著靴子在田里拼命挖呢?？吹嚼畲箅p還站在田埂上說風(fēng)涼話，不由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光知道站在那說，快下來幫忙啊，再不趕緊備齊了送過去，你就要真挨rou了。”

    李大雙被她說得一愣，而后笑著搖搖頭，當真連鞋子都沒換，直接下田去幫忙了。

    等到大家把菜都挖完的時候，黃月梅就過來給他賠不是：“你莫跟她計較哈，她也是太忙了，又心急，所以跟你說那些話，你到咱這兒是當司機的，又不是負責(zé)給她種菜。”

    李大雙把三輪車的車斗關(guān)好，回頭望著她笑了笑，眼角的余光看到楊曉曉，發(fā)現(xiàn)她還站在田中，似乎盯著菜地里的菜想什么。

    “黃家姐兒說笑了，我咋會跟她計較呢?！?/br>
    李大雙一邊說一邊從煙盒里抽了支煙， 再用火機點中上嘴進嘴里。開著三輪往縣城去的時候，他不由在心里琢磨。

    這個楊曉曉，有時候看上去還真不像個十六歲的小丫頭，那眼神犀利得，跟針尖似的，人家心里一點小小的心思都能被她看破，實在有點嚇人了。

    這樣堅持了一個星期，李大雙往縣城送菜的時候遲了兩次，還有一回菜送少了，臨時讓他跟劉毅說，趕緊讓他酒樓里的伙計去市場上買別的菜頂上的。

    一個星期后，情況終于有了好轉(zhuǎn)，各家各戶的事兒都忙完了，漸漸有人閑下來給楊曉曉幫工了。

    好巧不巧，秧插下去沒多久，山村里迎來了一場大雨，河水暴漲，雷聲震天。瓢潑式的雨水噼里啪啦打在瓦上，楊曉曉也跟著一夜沒睡好。

    第二天早上醒來還沒來得及洗臉，方巧云就找上門來了，說她家屋后那邊坡上昨天晚上發(fā)生了泥石流，大片的山石和泥漿被雨水從山上沖下去，全流進她家田里了。

    這可不是小事，楊曉曉趕緊跟她一起去看，就見她才栽下去不久的那些黃瓜秧子、土豆番茄苗子，全被泥石流給埋了，幾畝地的田，一夜之前就被埋了四分之一。

    沒有比多時的付出最后功虧一簣更叫人痛心的了。縱使楊曉曉手握靈泉，也不能叫那些被泥石埋掉的菜苗起死回生。

    無奈之下，楊曉曉只得找方慶良和她兩個舅舅過來幫忙，把那些泥呀沙呀還有成塊的石頭，一點一點從田地里挑出來，把田地清干凈了，再想辦法把毀掉的菜苗補上。

    接連不斷的忙碌，讓她在十多天內(nèi)就瘦了一大圈，小臉只剩巴掌大，只一雙靈氣十足的眼睛還閃著倔強的光芒。

    在楊曉曉發(fā)財致富的路上遇到阻撓時，村里不少鄉(xiāng)親也跟議論，其中同情者有之，惋惜者有之，落井下石者亦有之。

    “聽說了么？楊曉曉包的那田昨天夜里被泥石流給埋了，那菜死了好些呢？不曉得還種不種得下去?！?/br>
    “可不是！要我說人還是不要太貪心，你看她家鋪子也開了，奶牛也養(yǎng)了，賺了那么多錢，還到處包田地種菜，菜是那么好種的么？得看天，老天不幫忙，種啥啥不成！”

    “嗨，也別這么說，咱家去年種了不少黃豆，本來打算拿到供銷社去賣的，誰曉得價錢竟跌到了六毛一斤，后來還是賣給她家換了點錢回來，要不然今年開春我家娃那學(xué)費都沒錢交?！?/br>
    “可不是么？我去年幫她家摘菜也拿了二三十塊的工錢呢，過年買了十幾斤魚……”

    聽到幾個婦人站在馬路邊的樹蔭下說著這些有的沒的，蹲在自行車旁的沈星云不由得抬頭朝她們看了一眼。

    楊曉曉家的田被泥石流給埋了，他是不是該去看看呢？

    正這么想著，就見一輪三輪車拖著滿滿一車菜從修車鋪前開過去，轟隆隆地沿著馬路往前奔。

    沈星云認得，那是李大雙的車。

    每回李大雙帶楊曉曉一起去城里的時候，他都有看到。有時她會穿黑色的外套和白襯衫，把頭發(fā)梳成一個單馬尾，看起來就像是某個城市上班的辦公室職員。有時候她又會穿得得比較樸素，扎兩個麻花辮，露出單純的笑臉，就跟她平時在村子里一個樣。

    心里這么想，沈星云又覺得，或許楊曉曉并不需要他的幫忙。她身邊的人那么多，又有值得信賴的親戚朋友，不像他，就算無意間向她靠近一點點，就會把那些污穢不堪的東西引向她。

    這么斷定后，沈星云的心也跟平靜下來，最后朝大河上游的田地那邊看一眼，就低頭專心致志地修車了。

    “好了，曉曉，你先回去歇回會兒吧，鍋里我留了豆奶，是早上留給你爸喝的，要是餓了就把昨晚的剩飯熱熱先吃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