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恩林仿佛已不會說話。

    顧疏顧疏放下手中把玩的杯子，緩緩站起身，微微一笑附在她耳邊說：“英冠是我的了，暮生也是我的了，這個圈子么，你不說我也是要退的……不過不是陪著你，記好。”

    他直起腰，再沒看姚恩林一眼，緩步走出隔間，卻看到離這一桌不遠的過道上，背對著他站了一個人。

    背影線條干凈利落、穿著考究，即便帶著圍巾和帽子，只看一個背影他也認得出——正是昨天才和自己一夜溫存的殷朝暮。

    微笑頓在臉上，縱使他再從容再鎮(zhèn)靜、萬事俱在掌握，這一秒也覺得嘴巴發(fā)干，想叫那人的名字，卻什么也說不出來。他快步走上去，明明那人的背影還是很穩(wěn)、也沒有一絲抖，但他就是小心翼翼不敢碰觸。

    抱著一絲自欺欺人的僥幸想，或許根本沒有聽見呢，然后伸出手搭在了那人的肩上。

    “你……什么時候來的？”

    殷朝暮回頭，臉上現(xiàn)出一個微笑。沒有驚訝、沒有苦澀、沒有受傷、甚至沒有埋怨。

    但也沒有了之前看他時眼中流露出的那一絲溫情繾綣。

    完全是一種單純的如嬌艷鮮花綻放到極致的笑容，美得讓他心驚——曾經(jīng)在對戲時出現(xiàn)的、那種剝離了感情的純粹而平靜的笑容。

    顧疏猛地閉了閉眼，伸手捂上他直直盯著自己的眼睛，心里忽然就覺得疼?！皠e這樣笑，我求你。”

    殷朝暮什么也沒有說，往后退了一步，轉(zhuǎn)身快步走出咖啡廳。顧疏捂住他眼睛的那只手仿佛突然失去生命力一樣垂了下來，左手握住又松開，原先自信從容的眼神一瞬間黯淡下來。明明殷朝暮沒說什么，他卻覺得仿佛比殷朝暮那天說他比不上顧禺，還要難受一百倍。

    心口……好像哪里空了一樣……

    姚恩林站在后面，出奇的沒有嘲笑，反而有種兔死狐悲的感傷，靜靜張嘴：“想不到，報應(yīng)來得這樣快。你很難受嗎？”

    顧疏望著殷朝暮走的方向看了很久，才轉(zhuǎn)眼看她，像平常一樣慢慢、慢慢微笑起來：“怎么會。”

    左手指節(jié)泛白、青筋畢現(xiàn)！

    作者有話要說：今晚第二更。

    94、不會放棄（二） ...

    其實背對著顧疏的時候，殷朝暮右上腹就開始疼，心窩處悶的厲害，來不及多想只能匆匆走出去。心口不時抽痛、偶爾有原因不明的發(fā)燒……這些癥狀，前些年還輕些，輕到讓他幾乎忘記了上輩子為什么徹底開罪到顧疏。

    當年有他母親把肝移植給他，這一世顧母卻早在四年前就故去。聯(lián)想到顧疏回來那一晚的發(fā)燒，殷朝暮的心徹底沉到了最底。不過諱疾忌醫(yī)不是好事，所以在往三院走的路上，他仍然忍不住抱了一點點僥幸心理。

    大概是第二次經(jīng)歷，做增強CT時，也沒有太過慌亂恐懼，反而有點兒不真實的恍惚。嘴里發(fā)咸，不想說話。醫(yī)生看他還比較鎮(zhèn)定，一套檢查做下來后，摘下眼鏡挺和藹地拖了把椅子：“你先坐，咱們慢慢說?！?/br>
    殷朝暮依言坐下。AFP、CT，這兩樣通常用于檢驗肝癌表征，他記得很清楚，也大概知道自己終于還是沒能避開那個病，竟有點陰錯陽差的感覺，有些好笑。那醫(yī)生細細觀察一會兒，發(fā)現(xiàn)除去臉色白一點，這個病人精神倒還算不錯。于是本著職業(yè)精神拖過病歷本，語調(diào)盡量輕松地開口：“殷……朝……暮，是這三個字嗎？”

    他點頭，“醫(yī)生，如果可以，麻煩您直接告訴我，到底出了什么問題?！?/br>
    “小伙子急什么。”老醫(yī)生唰唰唰寫完慣例項目后，停下筆兩只手叉在一起：“這個病，得多方綜合起來才能確診，你也別太憂慮了，沒準兒虛驚一場。我先問你幾個問題，有就說有，沒有就說沒有，千萬別怕情況糟就瞞著，懂嗎？”

    “好，我知道?！?/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