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朝暮沒說話，想起今天是顧疏母親的忌日了。

    “房子里面我收拾過，也有定期打掃，不臟。你要是不愿意多待，咱們燒完就走?！鳖櫴枵f著，有些局促地笑了笑，連左手都微微開始握住，“當(dāng)然不想去的話就算了，我自己去也行。”

    殷朝暮嘆口氣，把他左手握住展平了?！皼]關(guān)系?！?/br>
    其實顧疏可能并不知道，上輩子兩人結(jié)下死怨的開始，就是因為他移植器官而無意中促使顧母自殺。大概那時候?qū)€是個少年顧疏來講，自己肯定不止是“無意”了吧。剛被自己當(dāng)面毀了畫作的少年，多半暗中以為是刻意打擊他、瞧不起他、踐踏他。當(dāng)然殷朝暮那一次確實是巧合才會接受顧母的肝臟，只是這種“巧合”與“不放在心上”更傷人。

    上層的人無意識一個舉動，對食物鏈低端靠吃浮游生物維持最低能耗的小魚小蝦而言，都不異于一場定生判死的地震。那種絕對的不公平與差距巨大的殘酷現(xiàn)實，每每起來，總讓人黯然。若非重頭來過，就算顧疏成就再高，兩人也不會走到一起。從根上就低賤貧寒侵略性強的窮學(xué)生與骨子里就帶著高貴傲慢的少爺……他們的第一世交集，實在太糟糕了。

    還好，他們有這一世重新認識彼此的機會。

    “那你去客廳坐著，飯馬上好。”顧疏嘴里這么說，環(huán)在他腰上的手卻半絲力道也不減，殷朝暮笑了一會兒，“那你先放手啊?！?/br>
    顧疏：“嗯?！?/br>
    手臂一點點滑開，就在他完全脫出懷抱的瞬間，顧疏反倒擁得更緊了。

    兩人望進對方眼里，都失笑。

    想那么多干什么呢？現(xiàn)在這樣，就挺好。

    那一刻，晨起相擁的兩位戀人心里想的是同一句話，要和對方過一輩子。

    作者有話要說：看到一條條痛心震驚的留言，作者他深深埋頭表示：不解釋，我認罰。沒什么好說的，沒做到承諾，我錯了。各位要拍就拍吧，刷負……唉，也隨你去了。不乞求得到諒解，關(guān)于更新，再不敢口出妄言了。

    啊，我錯啦，罵我吧，消消氣，好不好？

    88、嫁給我吧（四） ...

    晚上八九點，兩人稍稍做了一下變裝，帶上中午買好的紙錢、線香等祭奠物品，騎車往三環(huán)走。原計劃開車過去，但殷朝暮看到老樓下面歪著的那輛眼熟的自行車，就改主意干脆騎車過去。一方面省的被鷹眼狗仔們抓包，另一方面……他很想再坐一次這輛車。

    顧疏用塞在坐墊下的抹布將車子仔仔細細擦干凈，等他坐好才騎上去。其實幾年來他已經(jīng)很久沒再用過自行車這種交通工具，而且殷朝暮也徹底長成了男人，一個男人的重量帶在后面，車子輕，壓不壓的住把還是一回事兒。然而這人裝逼的屬性簡直娘胎里帶來的，殷朝暮踏踏實實坦然坐在后座，顧疏臉色平靜好像自己是高手一樣，結(jié)果車子一動就走了蛇形，七扭八歪恨不得撞死在平地上！

    殷朝暮“……”

    事實證明，裝逼高手雖然手生，但不愧是高手，很快震住場子，勉強穩(wěn)住車后就敢往大馬路上騎。好在后半截路平穩(wěn)得很，殷朝暮雙手因開頭那段“顛簸震蕩”不得不死死環(huán)住顧疏的下腰，幾乎都要懷疑最開始的不平穩(wěn)是顧疏故意搞出來的。

    車子在一個老舊的居民小區(qū)停下，小區(qū)旁邊建筑他看著眼熟，再往過一段兒路就是C大與先醉先愛。殷朝暮曾經(jīng)以為顧疏每次從孫金如家里回來半途上拐進去那個小路口才是他家，卻沒想到顧母嗜賭家貧，竟然還有勉力在普通住宅區(qū)買房子的魄力——而不是選擇在那條暗娼黑街租房住。

    入夜后的小區(qū)看不出全貌，但顯然靜謐安寧，居民顯然素質(zhì)都不錯。

    殷朝暮心下感嘆，所謂孟母三遷。大概世上再愚昧無知的父母，在自己孩子的問題上，都能稱得上機敏睿智。只因即使是蠢笨的父母，碰上孩子，一個普普通通的問題也要思來想去再三琢磨才肯下主意。

    “你母親很重視你?！?/br>
    顧疏自從抵達這里，情緒明顯內(nèi)斂很多。聞言也不說話，彎腰將車子鎖好，取下掛在車把上的黑塑料袋拎在手里，竟然沒有招呼殷朝暮，也反常地沒來牽他的手，一個人走進拐角的門洞。

    有點慌。有點亂。因為上一世顧母確實是在他不經(jīng)意的舉措中自殺，這一世的猝死也不能說跟他完全沒有關(guān)系，殷朝暮心里總夾雜著一絲半縷的心虛。雖然他有信心對方很愛他，可四年前確實是個疤，說放下了，心里卻留著個埂子，時不時就出來戳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