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jié)
他的口吻,聽起來對這件事并不了解。 正因為不了解,所以才客氣地請求對方詳細(xì)講講,受害方不講的話,他不可能指望時妄這小孩坦誠說出來。 姜禾綠握著手機,不知該變聲還是該交給于詩,又或者,她繼續(xù)罵下去? 自然是罵不得。 她都沒膽量見他,哪有勇氣繼續(xù)罵人。 “就是……那個……他欺負(fù)人……”姜禾綠一緊張,話都說不利落。 于家兩姐妹:“……” 這jiejie剛才的氣勢哪兒去了? 怎么突然慫成狗了。 不知時懷見是否聽出她的聲音,態(tài)度依然客氣:“他做了什么事?” “我meimei裙子上的口香糖,是他弄的吧?”姜禾綠清咳了聲,退縮不得后,只能捏了個和自己平時不太像的聲音,陳述道,“小孩子的事,我們不清楚,你不妨先問問你兒子?!?/br> 本來底氣十足的質(zhì)問,突然變成不確定的試探。 于家兩姐妹各自揣著疑惑的神情。 太出乎意料了。 哪怕不罵人,怎么著也不該這么慫吧?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自己小孩做錯事了。 不過好在那端的家長禮貌懂禮節(jié),在電話里表示如果需要賠償問題的話把轉(zhuǎn)賬方式告訴他,同時,他也會教育自己的兒子。 掛電話后,姜禾綠小臉都白了。 “怎么回事?”于詩拍拍她的肩膀,“那家長是誰啊,把你嚇成這個樣子。” “時懷見?!?/br> “……???” 姜禾綠后脖仰靠在沙發(fā)扶手上,小腿微微卷曲,滿臉愁容:“為什么你們不提前告訴我?!?/br> “不是……我也不知道啊?!庇谠娨层卤频煤?,“真的是時懷見嗎?你確定你沒聽錯?!?/br> “沒有?!?/br> 于詩便把矛頭指向自己的meimei,“你說說,到底怎么回事?!?/br> 于寧攤手,眨眼,裝得比姜禾綠還要無辜,“我也不知道,時懷見是誰?他爸嗎?很厲害嗎?” 她只知道時妄和他的幾個朋友是富家公子哥,身上穿的沒一件低于四位數(shù),其他同學(xué)為被班主任沒收的手機暗暗垂泣時,他明目張膽地戴耳機在教室里聽歌。 有錢有勢有地位的公子哥,他爸應(yīng)該挺厲害的,但是不至于讓兩個jiejie驚駭成這樣子吧? 姜禾綠拿了個抱枕,往自己臉上一蓋。 很想當(dāng)什么事情都沒發(fā)生過。 心里抱著一絲絲他沒聽出她聲音的可能。 如果聽不出,什么事都沒有。 如果聽出來的話,以后會不會找她麻煩? 說到底,她并沒有做太出格的事情,應(yīng)該不會被他盯上吧,頂多印象深刻一些…… “寧寧啊?!庇谠姴煌趧偛诺膽B(tài)度,和姜禾綠一樣,改了神態(tài),苦口婆心地勸道,“其實被人弄臟一條裙子,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br> 剛才可不是這樣說的。 于寧幽幽地嘆了口氣,“你們?yōu)槭裁醋兡樧兊眠@么快?” “我不是慫,我是教你戰(zhàn)略性撤退?!庇谠娨槐菊?jīng)地胡說八道,“反正時妄這個小孩,你以后少惹他?!?/br> 小孩之間的事情,沒必要牽扯到大人,即使于詩很想告訴meimei,關(guān)于外界傳聞時妄他爸蹲過監(jiān)獄的事情。 一個能在商業(yè)殺戮果斷,馳騁不息的男人,捏死她們這群小老百姓跟捏死一只小螞蟻一樣,她可不想為一條裙子犧牲自己的前途。 于詩慫了后,姜禾綠默默來一句:“其實他沒那么恐怖。” 剛才說話的時候挺紳士溫雅的。 之前幫她開車的時候也不像傳說中那樣無情。 不知是外面的評價過于刻薄,還是他在女孩子面前習(xí)慣偽裝成這個樣子。 后面幾天,姜禾綠常往醫(yī)院跑。為了防止再碰見時家父子兩,每次過來都會戴上口罩和墨鏡。 后來發(fā)現(xiàn)是她自作多情了,那對父子兩并沒有出現(xiàn)。 陪在姜父病床邊時,她從小護士嘴里聽出不少八卦來。 護士經(jīng)常討論的是住院部那個一年兩頭往醫(yī)院跑的病人,身份來歷不小,時家人常來探望。 那天是周末非飯點,又都在高級病房這一層,姜禾綠和帶孩子過來探望的時懷見,碰面可能性確實不小。 他們父子兩來探望的病人,姜禾綠推測是時家的老長輩,可能年邁體弱多病,來醫(yī)院是常事,不過又聽護士說,不太像,那位病人長相英朗,雖然并非青年,卻也是小女生憧憬的對象。 別人的家事,姜禾綠沒興趣過問,只記得以后再來醫(yī)院的話,務(wù)必戴上口罩就行。 自從沈二少的新合約出現(xiàn)后,姜禾綠好些天沒聽到他的消息。 之前姜禾綠閑暇時會積極地給沈二少發(fā)信息,問他吃了沒睡了沒在干嘛,晚安早安地問候個不停,而他只會一個“嗯”字。 這天,姜禾綠突然收到來自沈二少的問候信息—— 【在干嘛?!?/br> 網(wǎng)上傳言,問在干嘛的人,潛臺詞是“我想你”。 斟酌一番,姜禾綠并沒有秒回。 翻了翻上面的信息,綠油油一片,全是她發(fā)的,而他回的信息要么是“哦”“好”要么是“行”“隨便”。 等了五分鐘,姜禾綠才磨嘰回一個:【在醫(yī)院。】 【晚上一起吃飯?】 姜禾綠回了張父親躺在病床輸液的照片,還沒表示自己真的很忙,他那邊又回道:【有很重要的事情和你說?!?/br> 很重要的事? 應(yīng)該是關(guān)于她“榮幸升級為他女朋友”這件事,以及新合約問題。 姜禾綠并不想簽新合約,她覺得舊合約挺好的,無拘無束,她只需要做花瓶就行。 做女朋友的話,她還要有“睡他”這份責(zé)任? 怕了怕了,她擔(dān)當(dāng)不起這份殊榮。 她試探性回復(fù)道:【什么事?】 信息發(fā)出去后,那邊像死了一樣,沒回,姜禾綠沒繼續(xù)慣著,扔開手機不管了。 中午,姜禾綠接到于詩的電話。 “綠綠,我們是不是好姐妹?” “咋了。” “是好姐妹的話,你下午幫我開個家長會?!?/br> “誰的家長會?” “當(dāng)然是寧寧的?!?/br> 姜禾綠心里有一種不祥的預(yù)感。 一中?家長會?于寧的班級? 這不是擺明了要和時妄的爸碰面的意思。 姜禾綠果斷拒絕:“不行,你讓別人去吧?!?/br> “你知道于寧只有我這一個jiejie?!?/br> 于詩賣起慘來,講起于寧的身世,于家從孤兒院抱來的孩子,上高中后,養(yǎng)父養(yǎng)母沒再管過,都拜托給于詩了。 講到最后,姜禾綠服軟了。 ——行吧。 服軟的原因不僅僅是于寧身世慘,還因為她突然想起那天在電梯里,時家父子兩說的話。 因為時妄成績倒著數(shù),時懷見不愿去學(xué)校丟人現(xiàn)眼,再說他這樣的大老板,隨便找個助理都能去代開家長會,壓根用不著親自過去。 既然如此,她去學(xué)校的話,應(yīng)該不會碰面。 打聽到于寧的班級和教學(xué)樓位置后,姜禾綠打車過去。 之前她給于寧開過一次家長會,還算有經(jīng)驗,一中的流程是整個年級的老師和家長先去學(xué)校的會堂開一次集體會議,再回到教室開班級會議,個別同學(xué)家長會被老師留下來單獨教育。 過程中,除去部分的學(xué)委班長,其他學(xué)生需要在cao場等待。 家長會經(jīng)常逢陰天,上空灰蒙蒙的,氣氛顯得壓抑,再加上校門口車輛不斷,不斷的鳴笛聲惹人煩躁。 姜禾綠好不容易從人群中看到于寧的身影,一邊招手一邊過去。 “阿禾姐?!庇趯帥_她一笑,梨渦淺淺,“我還是喜歡你幫我開家長會?!?/br> “為什么?” “我姐太嘮叨了。” 姜禾綠笑而不語,這些年于詩真是把自己當(dāng)媽一樣養(yǎng)孩子了。 前幾年于詩有男朋友,并且快進入婚姻殿堂,但是男方聽說她要養(yǎng)meimei還要供其讀大學(xué)后立馬溜了。于詩后來便獨善其身,她自己的工資養(yǎng)活她們姐妹綽綽有余,有男人只會惹人煩。 在于詩的帶領(lǐng)下,她們先去的會堂,聽年級領(lǐng)導(dǎo)和副校長講話。 冗長的演講后,便是表揚環(huán)節(jié),公開年級前二十的同學(xué),以及進步較大的同學(xué)。 姜禾綠聽得興致缺缺,快要睡著了。 把這一環(huán)節(jié)挨了后,便需要回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