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jié)
姜禾綠的內(nèi)心再次燃起一把小火苗,掛了電話后,忍住把手機摔了的沖動。 超市門口,買完果籃的兩人結(jié)完賬出來。 沒走幾步,時懷見再次看見前方的女孩。 姜禾綠步伐緩慢,微微低頭,乍一看,一副柔柔弱弱的小白花模樣。 然而當(dāng)他們擦肩而過的時候,時懷見卻聽見她溫柔不失暴躁的自言自語。 “沈二狗真把自己當(dāng)優(yōu)等癩蛤蟆了,還想要老娘給他生孩子,我他媽現(xiàn)在只想拿一把天塌地陷紫金錘砸他臉上?!?/br> 聲音輕,但罵得狠。 第4章 4 “按照他這個想法,我再伺候他幾年,表現(xiàn)好的話就能從他女朋友升級他媽了?” “狗都知道找電線桿下撒尿,他怎么就不找找自己的定位?” 姜禾綠沉淀許久的委屈,忍不住發(fā)泄出來。 她不是委屈自己的遭遇,是想不到天底下還有沈二狗這種不要臉的男人,他憑什么認為她對他死心塌地,隨意壓榨? 是她把深情演得太逼真了嗎。 她明明只想要錢好嗎。 他卻把他自己高高掛在天上,認為她垂涎他的臉,他的身子,他的地位,經(jīng)過一番深思熟慮并且看在她良好表現(xiàn)上,勉勉強強允許她做他的女朋友,還用“沈太太”位置來引誘她未婚先孕。 他把女人當(dāng)什么了?生育工具? 一、點、都、沒、把、她、當(dāng)、人、看! 罵完之后,姜禾綠心里舒坦多了,整理好心情,加快步伐,并沒有注意到旁邊的行人。 因為見長輩,姜禾綠的穿著得體很多,短裙換成了中規(guī)中矩的淺色牛仔褲,腳蹬gucci小白鞋,挎了個盛滿新鮮水果的帆布包,來到醫(yī)院住院部。 逢周末,來住院部看望病人的家屬不少。 大樓門口,透過墨鏡的濾層,姜禾綠隱隱約約看到半熟悉半陌生的身影。 她把墨鏡摘下,再定睛看去—— 上次碰面的時家太子爺? 在人來人往的平凡穿著中,男人剪裁得體的黑色西裝,白襯衫衣領(lǐng)干凈得一絲不茍,儼然鶴立雞群,氣質(zhì)出眾,一看便是成熟精英人士。 他旁邊還有一個少年,兩人站在一起,時懷見似乎更顯穩(wěn)重。人人都說,三十歲是男人的分水嶺,既不屬于青年也不屬于中年,是男人事業(yè)巔峰,父母健在,家庭美滿的時期,然而外面并未有關(guān)于太子爺結(jié)婚的新聞,孩子卻莫名多出了一個。 流傳在外的除去關(guān)于他的商務(wù)介紹,只剩下不利于他的負面評價。 譬如他有個相當(dāng)于他一半年紀(jì)的兒子。 視線掠過人群,姜禾綠打量一番那個少年。 瘦瘦高高,一身休閑運動裝,看上去吊兒郎當(dāng)?shù)摹?/br> 本想再觀察他們到底像不像親生父子,姜禾綠突然想到他問那句“項鏈燙手”,以及自己做的夢,臉蛋不知不覺升高溫度,目光也錯開了。 看著他們往高級病房的電梯走去,姜禾綠不愿意碰面,便站在后面,等下一節(jié)。 姜禾綠拎著水果,腳步?jīng)]挨病房,便聽見里面吵吵嚷嚷的聲音。 細眉不由得輕擰,她直接推門進去,果然看見父親的堂兄表弟,還有幾個吶喊助威的嬸嬸,圍聚一堂。 他們?nèi)硕啵瑏韯輿皼?,打著病人家屬的旗號,專門來這里喧鬧,護士醫(yī)生奈何不得,只讓他們小聲點。 在爭奪家財面前,怎么可能小點聲。 個個喉嚨快戳破天際了。 “要我說啊,大哥你就給個痛快話,反正賣給別人也是賣,倒不如給自家兄弟?!?/br> “姜氏好歹是上輩人的心血,幾十年傳承的鞋藝工匠,你不僅沒把它發(fā)揚光大,反而走向衰敗,祖宗在天有靈要是知道了,還不得氣死?!?/br> “可惜沒個男丁能頂天立地,禾綠一個女孩子家本就不指望她,整天就知道瞎混?!?/br> “最近聽聞她想勾搭沈家二少,也不看自己什么分量。” 幾個叔叔,著重點在于公司,幾個嬸嬸則想詆毀姜禾綠。 著重點不同,目的卻只有一個,那就是氣人。 門,砰地摔上。 眾人順聲看過去。 姜禾綠仿佛沒發(fā)現(xiàn)屋里有人,提著包大搖大擺走到病床邊,把一些應(yīng)季水果拿出來。 “爸,我給你買了你愛吃的新疆甜瓜?!?/br> 病床上,姜父本是半閉著眼睛,聽到女兒的聲音,立刻睜開,被氣得泛紫的面孔,血色逐漸還原。 在場的親戚們,都帶來不少補品,什么燕窩,冬蟲夏草,人參什么的,一開始個個想討好姜父,發(fā)現(xiàn)他性子倔的死活不松嘴后,便撕破臉皮。 “禾綠你來得剛好,快點勸勸你爸。”一個嬸嬸磕著瓜子,把地上弄得滿是碎殼兒,大著嗓門嚷嚷,“再這樣下去,姜氏可真就完了?!?/br> 姜禾綠面帶微笑,禮貌勸道:“嬸嬸,您最近又胖了不少,我看您還是別吃飯了吧。” “你這孩子怎么說話的,我胖不胖關(guān)你什么事?!?/br> “那姜氏關(guān)你什么事?” “……” 那個嬸嬸差點被瓜子殼噎住。 “不關(guān)你嬸嬸的事,但總和我們脫不了關(guān)系吧,我們可姓姜。”幾個叔叔站出來反駁。 姜禾綠不用看他們也知道那是那些叔叔。 從她出生就不學(xué)無術(shù),只知道在外面花天酒地的叔叔。 這樣的人,別說管理姜氏,開個奶茶店都會倒閉。 他們現(xiàn)在不關(guān)心父親的病情,不關(guān)心姜氏的危機,一心只想著能在破產(chǎn)前分到多少錢。 姜禾綠眼里流露出嫌惡的神色,礙于父親和現(xiàn)在自己的形象,不方便表現(xiàn)出來。 “醫(yī)生說我爸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很好,用不了多久就能出院。”姜禾綠手里拿著水果刀,慢條斯理地削著蘋果皮,“幾位叔叔出現(xiàn)在這里的目的,不知道是什么,來祈禱祝福早日康復(fù)的,還是……分割家產(chǎn)的?” 她這句話,把幾個叔叔逼到這兩個選擇中。 要么來祈福,要么惡意滿滿。 稍微帶點頭腦的叔叔換一種方式表述道:“小禾,叔叔們沒別的意思,只是擔(dān)心姜氏。” “不用擔(dān)心?!苯叹G微笑,“我和沈家少爺在一起了,姜氏現(xiàn)在不缺管理人和資金。” “就知道胡說八道,沈二少怎么會……” “叔叔嬸嬸難道不看新聞嗎?” 說著,姜禾綠隨手拿了張桌上的報紙。 她上沈西成車的事傳的沸沸揚揚,本地晨報的娛樂板塊自然也少不了。 通過照片上的辨認,叔嬸們認出和沈西成出現(xiàn)的女孩就是姜禾綠。 他們面面相覷,統(tǒng)一口徑地強詞奪理:“這都是媒體瞎寫的,能說明什么。” 姜禾綠不急不慌:“沈二少是什么人,如果不經(jīng)過他的允許,你們覺得他會放出我和他在一起的消息嗎?!?/br> 她把削好的蘋果切成塊,裝入果盤,遞到父親的手邊,抬頭時,愛笑的眼睛微微瞇著,看上去純良無辜。 “希望叔叔嬸嬸今后只做分內(nèi)的事情,不要再打擾我們,不然……”抿起的唇角一彎,她繼續(xù)道,“不然等我嫁入沈家,可沒這么好說話了。” 這些話,比起姜父先前砸碎杯子、扔醫(yī)藥器械來驅(qū)趕這般鉆錢眼里的畜生,明顯管用得多。 如果她真變成沈家少奶奶,針對他們只是吹枕邊風(fēng)的事情。 得罪誰,也不該得罪女人。 沒能撈到好處,嘴上也沒贏功夫,那些人逐一不甘地離去。 人一走,房間消停不少。 姜父這才緩緩開口:“丫頭,你真和沈二少在一起了?” 在父親面前,姜禾綠不知該不該編制善意的幻言,只是深呼吸,“算是吧?!?/br> “沈二少可不是什么好人。” “我知道?!?/br> “爸爸還是希望你能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br> 姜父嘆息。 他身為家里頂梁柱,垮下后連句做主的話都說不得,他何嘗不知道自家丫頭是為什么和沈二少在一起的。 一直以來,姜父都遵循女兒的意愿,她想學(xué)什么,玩什么,都會盡量滿足她。 “爸,我沒事的?!苯叹G表演能力滿分,笑得跟花似的,“你看我這些首飾衣服,還有車鑰匙,都是沈二少買的,他對我很好?!?/br> “那你喜歡他嗎?!?/br> “他長得那么帥,條件那么好,哪個女孩不喜歡?” 聞言,姜父稍稍放心。 女兒說的是事實,沈二少確實一表人才,討女孩子喜愛。但愿他家的丫頭是真的喜愛吧。 從病房出來,姜禾綠和姜父的主治醫(yī)生做了短暫交流。 醫(yī)生告訴她,姜父的病情還算穩(wěn)定,再過一段時間便可以做手術(shù),術(shù)后觀察三個月便可以出院,情況好的話,半年基本能恢復(fù)了。 “所以,再過半年,他就可以痊愈了是嗎?”姜禾綠問。 “手術(shù)并不是百分百成功,但病人現(xiàn)在狀況很好,成功率很可觀?!?/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