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徐靈靈一說，席牧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確犯了個傻。

    除了衣服搬運的問題，還有空間里的蔬菜種植。自從徐靈靈懷孕以來，里頭的農(nóng)活都?xì)w席牧了。她這一走，誰幫她干活啊？

    “等把這些東西一收，我就不再種了，等孩子生出來再說?！毙祆`靈也有打算：“就算到了冬天，收上來的這些我放在保鮮區(qū)里，也夠吃的了。就是你要委屈了，新鮮蔬菜沒法子寄。”

    席牧：“收東西的時候也別勉強，反正也沒有什么要緊的。”

    徐靈靈答應(yīng)了，席牧這才覺得有點兒放心。

    到了走的那一天，他特意自己開了連里的補給車，一個戰(zhàn)士也沒帶。怕路上顛簸，兩個人早就商量好了，上車之后，徐靈靈就進空間歇著去。

    話是這么說，徐靈靈還是堅持著陪著他坐了半個小時的車，席牧把車開的挺穩(wěn)，不是很顛簸。一直到覺得坐累了，她才進入空間休息，躺一會兒再出來陪著他。

    等把人送上火車，席牧還跟隔壁的一位中年婦女說：“大嫂，我這媳婦兒懷著孩子呢，我這也回不去，麻煩您在路上照應(yīng)一下?。　?/br>
    那婦女是和丈夫一起的，見席牧穿著一身軍裝就明白了：“放心吧，解放軍同志。你們保家衛(wèi)國，我們老百姓順手幫個忙是應(yīng)該的。”

    席牧再三道謝，等到火車要開了，才依依不舍地下了車，在車窗下頭跟徐靈靈繼續(xù)說話，什么到了家就讓姥爺給打個電話啊、產(chǎn)檢結(jié)果一定要告訴他啊什么的，啰里啰嗦說了一大堆。徐靈靈也囑咐他要好好吃飯啊、累了別忘記用藥酒擦擦啊什么的，話一點兒也不比他少。

    那對中年夫妻笑瞇瞇地看著小兩口一個車上一個車下互訴衷腸，等車開動見不到站臺上的人影了，這才開口問道：“你這是隨軍啊還是探親啊？”

    徐靈靈微笑著回答：“是隨軍，這不懷孕了嗎？回家待產(chǎn)?！?/br>
    “你男人在哪個部隊??？”中年婦女好奇地問。

    徐靈靈心里警覺，嘴上卻不顯；“我也不知道，他也不說?！?/br>
    中年男子拽了拽妻子，把話題轉(zhuǎn)移了。

    言多必失，中年婦女的好奇心太強，徐靈靈當(dāng)機立斷，還是和這對夫妻保持距離的好，誰知道對方是什么身份？席牧他們一直很忙，好像那個跨國走私集團的頭目，一直沒抓到來著。

    徐靈靈就沖人家客氣地笑了笑，說是要去衛(wèi)生間，起身離開了。在空無一人的車廂結(jié)合部閃身進了空間，一直到火車快到哈爾濱了才出來。

    去拿行李，那對中年夫妻見到她回來，掩飾不住一臉的驚訝：“你這是去哪兒了？都快到站了。”

    徐靈靈笑笑說：“在那邊見到個熟人。”

    書包里就幾件衣服和兩根山參，不沉，也不擔(dān)心泄露什么。徐靈靈拎著包下了車，離開往北京的火車出發(fā)時間還有倆小時，她依法炮制，照舊在空間里把時間耗過去，等檢票了才上車。

    臥鋪票不好買，徐靈靈有空間作弊，也用不著買臥鋪票。若是換個道德水平低的，逃票都毫無問題，只不過他們兩口子都不會干那種事情就是了。

    吸取剛才的教訓(xùn)，徐靈靈這回把行李直接放在了空間里就沒拿出來，就拿了個網(wǎng)兜放了茶缸子和飯盒。反正她一個孕婦，沒帶行李也說得過去。這一回車廂里的人多了很多，基本上沒有了空座。和她共坐一個單元的，換成了三個年輕人。

    這三個年輕人很顯然是一起的，聊起來之后才發(fā)現(xiàn)，他們都是大學(xué)生，趁著暑假去北京旅游的。見徐靈靈挺著個大肚子不方便，把去接開水的事情給包了。

    這個時代的大學(xué)生被稱作天之驕子，三個年輕人開始的時候還帶著些大學(xué)生的驕傲，一聽說徐靈靈是北京農(nóng)業(yè)大學(xué)的畢業(yè)生，傲慢之色頓消，開始好奇地打聽起北京的旅游線路來。

    徐靈靈倒也不藏私，熱心地跟他們說在什么地方住宿方便，去長城怎么坐車，去故宮怎么走之類，聊得甚是開心。

    到了飯點兒，三個年輕人拿出自帶的燒餅來，這才發(fā)現(xiàn)徐靈靈什么吃的都沒帶。

    徐靈靈起身：“你們吃吧，我去餐車?！?/br>
    這年頭吃得起餐車的都是干部，還是掙不少錢的干部。三個年輕人對徐靈靈更熱情了，就連她后來吃完飯沒回去也找到了借口。人家肯定是補上臥鋪票了唄。

    徐靈靈在空間里呆了一天多，等車到達北京站，人都下的差不多了，這才出了空間，拎著書包慢慢地下了車。

    站臺上是姥爺家的勤務(wù)兵，早早地進了站接人，踮著腳已經(jīng)看了半天，正因為找不到人犯愁呢，就看見徐靈靈挺著大肚子下了車，立刻高高興興地迎了上去：“嫂子，我來?！?/br>
    徐靈靈認(rèn)識人家：“小吳啊，謝謝你來接我。”

    小吳接過她的書包來：“謝什么啊。嫂子我跟您說，要不是首長脫不開身，他都要親自來了?！?/br>
    徐靈靈：“哎呦，可別?！?/br>
    “可不嘛，阿姨把他勸住了?！毙欠怕四_步，陪著她這個孕婦往外挪：“嫂子您慢點兒，咱不著急?！?/br>
    小吳的態(tài)度充分體現(xiàn)了全家人對于她這個孕婦的態(tài)度，姥爺和王爺爺一樣，雖然早就過了離休年齡，仍然繼續(xù)工作。姥姥提前好幾天就準(zhǔn)備好了各類物資，除了吃的喝的，就連給孩子的尿布都準(zhǔn)備得差不多了。至于馬上要升級為爺爺奶奶的席敬澤和齊萱，更是將家收拾出來，把席牧的房間收拾得干干凈凈不說，還特地貼了幾個可愛的大頭娃娃照，也不知道從哪里找來的。

    一家子商量，到底讓徐靈靈住在哪里比較好。

    到最后，晚輩沒有爭過長輩，姥爺一錘定音，就住在姥爺家。

    徐靈靈獨自住在小院的打算連提都沒機會提出來，她肚子里的可是家里頭一個第四代。

    齊姥爺沒兒子，把幾個閨女當(dāng)兒子養(yǎng)，除了老大公婆家在北京之外，剩下的倆閨女都嫁給了外地來京的。兩個女婿家都在外地，就把老丈人家當(dāng)成了自己家，常?；貋砜纯?。剩下的那個也不好意思不來，一大家子也就習(xí)慣了過年過節(jié)到老丈人這里團聚。除了稱呼上不一樣之外，跟一般的有兒子的家庭沒什么區(qū)別。就連第三代的名字，都是齊姥爺起的。

    家里足夠大，就連幾個外孫子的房間，都是常備的。不過席牧的房間在二樓，姥爺發(fā)話了，孕婦上下樓梯不方便，還是在一樓住著比較合適，就在他們老兩口隔壁。

    齊萱只好讓步，他們自己家要上下樓，的確不如老家兒這里方便。

    吃過了晚飯，天還大亮著，姥爺就轟人了：“都走吧，讓靈靈好好歇一歇，這都累了好幾天了?！?/br>
    齊萱哭笑不得：“爸，我明兒還得帶著她去產(chǎn)檢呢，我能不走嗎？”

    姥爺特別開恩：“成，那你們兩口子住小牧那屋?！?/br>
    席敬澤對著齊萱：“瞧見沒？以前吧，是小牧他們地位比咱們高，現(xiàn)在呢，是靈靈肚子里這個比小牧他們的地位高。咱們倆啊，得再退后一步。”

    姥爺點頭：“沒錯，敬澤說的很對，這就是咱們家以后的地位排名?！?/br>
    一家子哈哈大笑。徐靈靈這才有機會拿出帶的野山參來：“姥爺，我這也帶不了多少東西，就只帶了這個，給您泡酒喝?！?/br>
    姥爺特開心：“好啊，好啊，你們捎回來的那瓶子剛好喝完了。”

    “你姥爺又倒了一瓶子二鍋頭進去?！饼R萱說：“說是舍不得那么好的人參?！?/br>
    齊姥爺特別高興：“丫頭這件事情做的對，我就喜歡丫頭能分得清楚里外遠(yuǎn)近?！?/br>
    這是說給他那一瓶子藥酒是連人參一起的，給王爺爺?shù)哪瞧恐挥芯频氖虑?。一家子心照不宣，齊姥爺和王爺爺他們這幾個老戰(zhàn)友從年輕就爭，到老了，照爭不誤。不過年輕的時候是爭誰打的勝仗多，消滅的敵人多，繳獲的物資多?，F(xiàn)在老了，不爭那個了，兒子齊姥爺沒爭過，到了外孫子這一輩就給補齊了。

    尤其是外孫子媳婦兒，哎呦，真長臉。要不是天晚了，孩子做了兩天的火車太累，怎么著也帶著去老伙計那里嘚瑟嘚瑟去。

    徐靈靈被趕去睡覺，十幾平米的朝陽臥室，外面就是一株高大的石榴樹，結(jié)了青青的果子，枝頭上還有幾朵晚開的耀眼花朵。耳朵邊傳來外面客廳里壓抑著的笑聲，徐靈靈躺在散發(fā)著太陽味道的床上安然入睡。

    到了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太陽都老高了。

    徐靈靈特別不好意思，這都八點多了，跟老人住在一起，起的太晚了。

    客廳里，齊萱正坐在沙發(fā)上看報紙等著她呢，見她出來，抬起頭來笑瞇瞇地問：“醒啦？”

    姥姥從廚房里伸出頭來：“靈靈醒啦？姥姥這就給你盛飯??！”

    徐靈靈特別不好意思：“姥姥，媽，對不起啊，我起晚了?！?/br>
    “沒事兒，你這是坐火車?yán)壑??！饼R萱特別通情達理，兒子不在家，兒媳婦一個人挺著個大肚子大老遠(yuǎn)地回來，可不能讓她心里不高興。

    徐靈靈走到廚房，自己找食兒吃。起晚了就夠不好意思了，她可沒臉等著姥姥給她端飯。

    別看家里有專門的家政人員，姥姥還是喜歡自己下廚。見徐靈靈進來了，還往外轟她呢：“你別進來，別進來，廚房油煙大?！?/br>
    “姥姥，沒事兒。我早就不吐了?！毙祆`靈說，從鍋里盛粥。

    “真的？這個好，這個好。你這體格好，不像你媽，懷小牧的時候，那個能吐啊，一直吐到七八個月?？砂研∧了旨眽牧耍允裁炊汲圆贿M去。”姥姥開始嘮叨自家三個女兒的孕事。

    齊萱雖然不是婦產(chǎn)科的，可畢竟是個大夫，總是要比一般人懂得多。仔細(xì)詢問了徐靈靈的癥狀，也很滿意：“能吃是好事，孩子營養(yǎng)跟得上，你也不受罪?！?/br>
    姥爺雖然上班了，還是把自己的車給留下來。司機小吳一直把她們送到齊萱所在的醫(yī)院，跟著跑上跑下的。小吳去掛號，齊萱直接帶著徐靈靈進了科室。

    看著走廊里排隊等候的一群孕婦，徐靈靈挺不好意思的，這還是她頭一回享受特殊待遇呢。

    齊萱直接找了醫(yī)術(shù)最好的專家：“老宋啊，勞駕您給我兒媳婦看看?！?/br>
    宋大夫：“喲，這就是您家兒媳婦??？長得真好?！?/br>
    徐靈靈趕緊叫人：“宋阿姨好。”

    宋大夫：“好，這孩子真懂禮貌。來，孩子，別怕，讓阿姨看看啊?！?/br>
    把聽診器捂熱了，隔著衣服放到她肚子上聽。過了一陣子，笑瞇瞇地把聽診器放下來：“挺好的，這小東西胎心可有勁兒了，一聽就知道是個強壯的。”

    齊萱客氣地問：“這倆孩子不懂事，懷孕了也不知道趕緊回來，這是頭一回來產(chǎn)檢。您看看還有什么要檢查的？”

    宋大夫刷刷刷列了幾項檢查事項遞給齊萱：“就這幾項，咱們自己的子弟，不用交錢，直接去就成?！?/br>
    徐靈靈心里的愧疚感莫名地沒有了，原來不是她自己享受特殊待遇，是所有子弟都享受啊。

    得，上上輩子是個升斗小民，一個勁兒地念叨著反對特權(quán)，人人平等；上輩子是從升斗小民奮斗到特權(quán)階層，外面需要用特權(quán)解決的問題都讓兒子孫子們處理了，她只管在家里做個和藹可親的慈祥老太太。這輩子還是個平民百姓，摸到點兒特權(quán)的邊兒就惴惴不安，咱還是老老實實地當(dāng)個老百姓吧。她這個人啊，就沒那享受特權(quán)的命，不管幾輩子都是。

    雖然產(chǎn)檢時期晚了些，但徐靈靈身體不錯，懷孕之后又格外注意營養(yǎng)攝入，等產(chǎn)檢結(jié)果出來之后，一家子還是相當(dāng)滿意的。

    到了周末，姥爺特地把二女兒和三女兒也叫回了家，說要商量大事。等三家齊聚一堂之后，才宣告這件大事就是給未來的第四代起名字。

    徐靈靈瞠目，這陣仗也太大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