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內(nèi)的風(fēng)起云涌仍在繼續(xù)。

    皇甫雄坐在龍椅上止不住地連連喘息。

    殿內(nèi)站著的官員個(gè)個(gè)心驚膽戰(zhàn)，唯恐殃及自己。

    “長青，你速回兵部，先行擬定作戰(zhàn)方案，應(yīng)對(duì)戰(zhàn)局。還有……”

    有內(nèi)侍上前悄聲稟告。

    皇甫雄看著他，厲聲道：“說清楚！”

    內(nèi)侍“噗通”一聲跪地，顫微著身體，哆嗦道：“貴妃……貴妃娘娘今早頭懸白綾自盡，不過幸而被宮女救下?！?/br>
    皇甫雄站起，“出了何事？”

    內(nèi)侍悄然看向殿中的柳澄大人。

    柳國公府柳澄，乃柳貴妃嫡親兄長，即六皇子舅父。

    皇甫雄見此，看向柳澄，“柳澄，你可知因何緣故？”

    柳澄惶恐，連忙跪地，痛心疾首道：“回陛下，六皇子他……”

    “他怎么了？”皇甫雄急道。

    由此看來，素日里皇甫雄對(duì)皇甫凜的寵愛的確不含一絲虛假，只是對(duì)比其他皇子，卻是何其不公。

    “今日上朝前，顧大人帶人從六皇子府中離開，隨后便聽聞六皇子重傷在身。臣也不知其中的具體實(shí)情，故而未敢亂言?！?/br>
    聞此，顧長青心中冷笑：不敢亂言，卻是把能說的都說了。

    皇甫雄疑惑地看向顧長青。

    顧長青斂眉不語。

    此等情況，讓殿內(nèi)眾人又是一驚。

    連站在殿前的顧淮都忍不住看了顧長青一眼，只是他相信自己的孫子，知他素來做事考慮萬全，猜想其中另有隱情。

    “長青？”皇甫雄看著顧長青，等著他的解釋。

    皇甫雄知道顧長青的性子，也知曉他素來不愿沾染上皇權(quán)爭斗。

    只不過顧長青今日如此行事，倒不像他平日的作風(fēng)，確實(shí)讓人驚奇。

    皇甫雄并不是不相信顧長青，對(duì)比于自己的兒子，除了華國下一任皇儲(chǔ)，他對(duì)顧長青是從心底里喜歡和欣賞。

    顧長青看向柳澄，“不知柳大人此言何意？”

    “本官只是實(shí)話實(shí)說。顧大人身為朝廷命官，即使深受陛下皇恩，即使有一位當(dāng)丞相的祖父，也不該恃寵而驕，半夜私闖皇子府邸。你可別忘了，他是君，而你……是臣?！?/br>
    顧長青淡然一笑：“長青就是因?yàn)楦心畋菹潞駩?，才盡心盡力，一心為國為民。陛下曾言民為重，社稷次之，君為輕。對(duì)此，長青不敢懈怠。若有人棄黎民百姓于不顧，肆意燒殺搶掠，長青看到卻置之不理，豈不有負(fù)陛下所望？”

    柳澄心中雖不屑，口中卻道：“顧大人一向巧言善辯，本官自是說不過你的。不過，顧大人私自查抄皇子府邸，以下犯上，還請(qǐng)陛下圣裁?！?/br>
    “柳大人口口聲聲說長青以下犯上。敢問柳大人，身為臣子，不為陛下解憂，不為百姓做主，知法犯法，又該當(dāng)何罪？”

    柳澄怒指顧長青，“你……”

    皇甫雄皺眉，開口道：“好啦！長青，朕問你，你可真帶兵私闖凜兒府邸？”

    顧長青垂首道：“是?！?/br>
    殿內(nèi)官員心驚：今日是什么日子，總感覺事件一環(huán)接著一環(huán)，一事接著一事，像是要把皇權(quán)紛爭一次性解決干凈似的。

    皇甫雄眼眸深沉如海，心思難辨，“長青，看來是朕的確太過縱容你了，竟敢以下犯上！顧相，你怎么看？”

    顧淮垂首，“一切由陛下圣裁?！?/br>
    這時(shí)，奉天府尹宋輝站出來，開口道：“陛下，臣有事稟奏。”

    皇甫雄看了顧長青一眼，“講！”

    宋輝道：“近年來，京城許多女子無故失蹤，臣一直在追查此案，并將此事告知過顧大人。一方面希望加強(qiáng)京城布防，另一方面也希望顧大人可以幫忙抓捕賊人。多年來，每每抓到賊人，不是自殺就是被逃脫，好似泥鰍一般，總也抓不到幕后兇手。前幾日，好不容易找到線索，捉到賊人，只是其人武功高強(qiáng)，等閑之人捉拿不住。臣便告知顧大人，希望他能派兵抓捕。這次，果然不負(fù)所望，接連抓獲幾人。審問之下，方知是柳澄大人和六皇子派人所為。”

    皇甫雄眼眸如刀，“凜兒捉這些人有何用處？”

    “啟稟陛下，近年來，六皇子修煉武功，經(jīng)常吸食少女的童貞之血。恰逢昨夜又一少女被擄，臣帶人追至六皇子府邸而后無所蹤。臣怕賊人對(duì)六皇子不利，便通知了顧大人。臣顧念著無辜性命，便同顧大人一起強(qiáng)行進(jìn)入六皇子府邸。”

    顧長青淡淡道：“也多虧昨夜入府及時(shí)，不然六皇子恐怕……”

    “恐怕什么？”皇甫雄問道。

    宋輝垂首，“當(dāng)時(shí)六皇子正與幾名女子同處一室，女子們?cè)缇捅徽勰サ貌怀扇诵危駵o散，形若枯槁，言行瘋癲。等臣趕到時(shí)，六皇子已被她們……被她們用杯盞的碎片割斷了手筋和腳筋，弄瞎了雙眼，毀了容貌和舌頭?！?/br>
    皇甫雄拍案而起，“你說什么？咳咳……”

    殿內(nèi)眾人皆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又明哲保身般無動(dòng)于衷。

    皇甫雄手捂胸口，一口鮮血噴出，頹然坐在龍椅上。

    “陛下！”身邊內(nèi)侍上前攙扶。

    “陛下！”殿內(nèi)眾臣擔(dān)憂。

    “凜兒，凜兒他……放肆！放肆！來人，把那些女人都給朕殺了。還有……還有凜兒府中的那些奴才，簡直是一群廢物！全都給朕殺了?！?/br>
    天子之怒，浮尸千里。

    “陛下！”顧長青上前欲阻止。

    “長青！”顧淮冷眸看向顧長青，警告之意盡顯。

    柳澄忙上前道：“陛下，您一定要為六皇子做主啊！六皇子固然有罪，但罪不至此??！”

    顧長青朗聲道：“柳大人早就知道實(shí)情，不勸諫六皇子，不上報(bào)陛下，還助紂為孽，害死那么多的無辜百姓。六皇子此況，柳大人也難辭其咎?！?/br>
    柳澄怒指顧長青，“顧長青，你不要太過分！”

    徐牧上前道：“柳大人包庇并協(xié)同作案，罪加一等。如今烽煙四起，百姓流離失所。此事若是就此作罷，恐難以安撫民心，還請(qǐng)陛下早作決斷?！?/br>
    皇甫雄寬袖一甩，案上頓時(shí)空無一物，地上一片狼藉。

    殿內(nèi)眾人皆垂首不語。

    皇甫雄又是止不住地喘息，“怎么？朕還沒死呢。咳咳……”

    內(nèi)侍端茶上前。

    皇甫雄輕抿一口茶水，銳利的眼眸微瞇，嘆息道：“長青留下，退朝吧！”

    “是。”眾臣忍不住松口氣，接連相繼而出宮殿。

    天子的威壓，猶如烏云遮頂，電閃雷鳴，少有人能頂?shù)米　?/br>
    朝堂之后，皇甫雄獨(dú)留下顧長青，眾臣又是多方臆測(cè)，或看透不說，或疑惑不解。只有顧長青依舊云淡風(fēng)輕，猶似山外閑云野鶴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