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7:悲憤到吐血
議事廳里,江淮道:“我知道你會這樣說。我問你,那天,你和你的副官在哪里?” 蕭沉冽回道:“那天,原本我要和阿瞳一起送送慕容老督軍,不過我接到一個電話,趕去公署大樓處理東浙緊急軍務。處理完后,我想趕回來送慕容老督軍,可是又接到電話,戍衛(wèi)一隊、北郊大營都出了事,我吩咐謝副官去北郊大營看看,我去了戍衛(wèi)一隊。若爺爺不信,大可派人去問、去查?!?/br> 比解釋更讓他焦慮的是,阿瞳知道這件事嗎? 爺爺召他回來審問,是不是說明阿瞳也知道了?是不是說明阿瞳也認定他是真兇? 不,阿瞳會相信他的。 他和阿瞳經歷了那么多,她不會輕易相信別人的話。 “不用你教我。若你是真兇,當然會提前安排好證人,證明你和你的副官都在處理軍務,沒有時間去刺殺慕容老督軍?!?/br> “爺爺,我說的每一個字、每句話都出自肺腑,沒有半個字是假的?!?/br> “那眉黛親眼看見那個殺手是你的副官,又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爺爺,您想想,若真是我,我怎么會讓謝副官去?謝副官又怎么會摘下頭套讓凌小姐看見?”蕭沉冽情真意切地辯解。 “慕容老督軍身故多天,你查了這么久,卻沒有半點進展,你怎么解釋?”江淮盛怒,“只有一個解釋,你就是真兇,毀了所有證據。若非眉黛親眼看見殺手的容貌,你就可以瞞天過海?!?/br> “就算我是真兇,就算我毀掉所有證據,可是,我那么愛阿瞳,為什么要殺死慕容老督軍?殺死阿瞳的父親,對我有什么好處?娶不到阿瞳,就是我想得到的結果嗎?”蕭沉冽的心又澀又痛。 江淮無言以對。 這是最大的疑點,也是最大的破綻,蕭沉冽沒有刺殺慕容鵬的動機。 突然,江淮拔槍,指著他的頭顱,“我給你最后一次機會,是男子漢大丈夫,做過的事,就要認!” 蕭沉冽悲憤得快要吐血,“爺爺,沒有做過的事,我絕不會承認。打死我,我也不會認!” 議事廳的房門忽然開了。 江洛川走進來,“父親,他當然不會招認?!?/br> 蕭沉冽轉頭看他,眼神如冰似火。 江淮問道:“你查到證據了?” “父親,慕容老督軍回江州的前兩天,我和他長談兩個小時?!苯宕ò验T關上,溫潤道,“慕容老督軍知道我對瞳瞳是真心的,也看見我對瞳瞳的癡情,我多番懇求,他最終答應把瞳瞳嫁給我。他還許諾我,過一個月就為我和瞳瞳cao辦婚禮?!?/br> “你胡說!慕容老督軍不會把阿瞳嫁給你!”蕭沉冽咬牙反駁。 “慕容老督軍知道我和蕭沉冽都對瞳瞳癡心一片,既然他答應把瞳瞳嫁給我,應該會找蕭沉冽,勸他放過瞳瞳。”江洛川不理會他,有理有據地說道,“蕭沉冽一向志在必得,又擅謀,怎么可能輕易地罷手?他恨慕容老督軍把瞳瞳許配給我,就起了殺心,派下屬去刺殺慕容老督軍。這樣一來,沒有慕容老督軍的阻止,他以為他就可以娶到瞳瞳。” “慕容老將軍根本沒有找過我?!笔挸临旋X道,一再告誡自己,要冷靜,一定要冷靜! “你當然不會承認慕容老將軍找過你,要你放手?!苯宕^頭是道地分析,“父親,蕭沉冽謀劃了這次刺殺,以為天衣無縫,不會敗露行跡。他沒想到凌小姐會看見謝副官的臉,沒想到她大難不死。凌小姐是唯一的目擊證人,也是最有力、最誠實的目擊證人?!?/br> 蕭沉冽的腦子急速轉動,慕容老督軍根本不可能把阿瞳嫁給七少,為什么七少會說出這番話?為什么七少要把罪名扣在他頭上? 只有真正的兇手,才會找替罪羔羊。 難道七少是真兇? 江淮怒聲喝問:“蕭沉冽,你還有什么話說?” 蕭沉冽的俊眸爬滿了赤紅的血絲,“爺爺,我死也不會認罪,我沒有做過!” 江淮氣瘋了,下令道:“戍衛(wèi)一隊、北郊大營,還有五省軍政,你不用管了。什么時候想通了就來認罪。老七,把他關在地下室,多派幾個衛(wèi)兵看守!” 江洛川領命,把蕭沉冽押出去。 房門打開,謝放焦慮道:“督軍……” 江洛川立即大聲道:“來人,把謝副官一起收押?!?/br> 當即,幾個衛(wèi)兵走來,押住謝放。 謝放見督軍沒有反抗,便也沒有反抗。 蕭沉冽一眨不眨地盯著慕容瞳,受傷的眼神好似在問:阿瞳,你當真相信我是真兇? 慕容瞳冰冷地看著他:我也希望不是你,可是,表妹親眼看見…… 心里交織著悲痛、仇恨,明眸冷寂。 蕭沉冽,新仇舊恨,你讓我如何相信你? …… 一個多小時后,江雪心匆匆趕到,了解了事情,險些氣暈過去。 她對慕容瞳道:“阿瞳,我生的兒子,我了解他的秉性,他不是那種濫殺無辜的jian惡之徒。你跟我去,我要他親口對我說,若他當真害死慕容老督軍,我一定不會輕饒他?!?/br> 慕容瞳跟隨她到地下室。 地下室屯放不少雜物、糧食、干菜,有一間冰窖,還有兩間關押犯事的傭人的囚室。 日光照不到地下室,長年累月的陰暗使得這里的空氣彌漫著一股古怪的氣味。 看守的衛(wèi)兵見是江大小姐,便讓她們進去。 蕭沉冽坐在硬木板床,神色呆滯,不知道在想什么。 聽見腳步聲,他轉頭,驚喜地走到鐵欄前,“娘,阿瞳……” 江雪心示意衛(wèi)兵開鎖,衛(wèi)兵不敢,她說父親準許的,衛(wèi)兵才開鎖。 他走出來,想問阿瞳,是不是不相信他,可是,話到嘴邊還是咽回去。 慕容瞳目光冰冷,無動于衷。 “跪下!”江雪心滿面怒容。 “娘,我知道你要問什么,我沒有指使謝副官去刺殺慕容老督軍。”蕭沉冽下跪,語氣堅決,“我沒有做過,絕不會承認!” “你沒做過,為什么凌眉黛會看見謝副官?”江雪心怒問。 “我也想知道凌小姐為什么會看見謝副官,雖然她是目擊證人,可是我是冤枉的?!彼难劾锎嬷鴥H剩的一絲希望,“阿瞳,你也不信我嗎?” “我只相信,眼見為實?!蹦饺萃謇涞?。 頓時,蕭沉冽的心好似被她親手撕裂。 鮮血淋漓。 江雪心氣不打一處來,從角落里撿來一根木棍,怒指他,“凌眉黛親眼所見,你還敢不認?認不認?” 蕭沉冽依然硬氣,“我沒做過,我不認!” 這時,江淺淺、顧紅蕊等人悄悄下來,圍堵在那邊觀看,竊竊私語。 江雪心揚臂,狠狠地打下去。 木棍打在脊背,發(fā)出低悶的聲音。 這種劇痛,常人難以忍受,蕭沉冽卻一動不動,生生地受了,上半身挺得筆直。 慕容瞳無動于衷,只是長睫微微一顫。 “不認罪,我就打到你認為止。” 打在兒身,痛在娘心。 江雪心一下下地打,怎么可能不心痛? 可是,兒子殺了人,殺的還是故交,她絕不能容忍兒子做出這樣喪心病狂、傷天害理的事。 蕭沉冽一聲不吭,眉頭都不皺一下,硬生生地承受這非人的杖痛。 江雪心一邊怒問一邊打,淚水涌出,疼惜與痛恨在心里交織。 每打一下,江淺淺、顧紅蕊等人就縮一下,這太狠了。 打了幾十下,蕭沉冽還不承認,太硬氣了。 “阿瞳,我寧愿被娘打死,也不會承認……因為,我根本沒有做過?!笔挸临Z聲哀傷,飽含無盡的悲涼,“我以為……我們心意相通,彼此信任,沒想到……你這么輕易地懷疑我……阿瞳,你就這么不信我嗎……” “不是我不信你,而是新仇舊恨加一起,我不得不信。”慕容瞳的心里也很難受,明眸蒙著一層霧氣,“我娘因病過世,跟你有關,你不承認。我父親遇襲身亡,也跟你有關,表妹還親眼看見謝放……你叫我如何相信你?” “我殺你父親,就是為了讓你恨我嗎?就是為了你和我反目成仇嗎?”后背的劇痛,抵不過心痛,他真的沒想到,她輕易地相信別人的說辭。 “你心思如海,智計無雙,我從來算計不過你。”她心一陣陣地抽痛,淚珠凝結在長睫,語聲艱澀,“這輩子,你休想我會嫁給你!” 以為他的深情比海深、比天廣,以為他是一個值得托付終身的男人,沒想到他敢做不敢當,更沒想到他殺人不眨眼,喪心病狂至此。 木棍一次次地打在身上,蕭沉冽低低地笑起來,笑聲悲涼、凄冷。 噗—— 他噴出鮮血,泥地綻放一朵朵猩紅的花。 江雪心驟然停下來,心疼極了,“冽兒……” 蕭沉冽的嘴角滿是血跡,卻依然挺直如松。 慕容瞳知道他是急怒攻心、悲憤交加導致的吐血,可是,她冷漠地看他一眼,決然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