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岐方從公司里出來。

    “沈總?！彼貢K婷在他身后叫了一聲，快步的跑過來，沈岐等著她。

    蘇婷道：“沈總，剛接到消息，一家國外的主辦方要約您?！?/br>
    “國外？誰？”

    蘇婷說了一個名字，沈岐不認識，她繼續(xù)道：“他說已經(jīng)聯(lián)系過沈董了，這次又來約見您，好像是您弟弟的事?！?/br>
    沈岐道：“幾點？”

    蘇婷應(yīng)：“十點半，還有半個小時?！?/br>
    “給我地址。”沈岐赴約了。

    說是加州來的人，但見面后發(fā)現(xiàn)也是說中文的國人，沈岐有種上當受騙的感覺，他一般不親自接見沒有什么關(guān)系的人，一是因為他工作太忙，二是他私下里不怎么交友，有什么事都讓秘書直接去打理，他負責給話就可以了，對于這位自稱是加州來的那位主辦方的助理，沈岐會見純屬于是因為有關(guān)于他弟弟。

    他對身邊人比較上心。

    助理笑臉相迎，主動介紹自己，原來還是之前那個滑板主辦方的人，這事一開始還是沈岐通知沈厭的，那時候他們?nèi)司烷_始聯(lián)系沈岐了，這又找上自己了，助理說他們老板的中文不太好，讓他來談，沈岐表示了然，兩個人坐了下來細說。

    “這兩年我們給您弟弟發(fā)過郵件，可是都沒回，所以我想問您弟弟是不是有什么難言之隱？或者是沒看見？”他們邀約沈厭前往加州深造的想法并沒有放棄，盡管之前被拒絕過。

    沈岐知道內(nèi)幕，他沒跟對方說，道：“他接收得到消息，沒有回應(yīng)的話大概就是沒這個意愿?！?/br>
    “可我們真覺得浪費，”助理道：“沈總，每個行業(yè)都有精英，您弟弟的技術(shù)我們那邊都是承認的，我們可以給他提供更好的訓(xùn)練環(huán)境，且我們有專業(yè)的教練，更能讓他走上大舞臺，機會得不償失的?！?/br>
    沈厭這兩年是沒碰過滑板相關(guān)了，可他那技術(shù)……沈岐也是看過從前比賽的視頻的，那真是震撼又酷炫，一直默認他玩也是因為他玩的確實好，只是……

    “他沒有給你們回應(yīng)？”

    “我們陸陸續(xù)續(xù)聯(lián)系他不下十次了，沈總，可沒收到過任何回復(fù)，所以才找到您問清情況，”助理說：“實話不瞞你，在此之前我們還聯(lián)系了您的父親，他說他做不了這個主，所以我們也真是……沒辦法?！?/br>
    想來他們也聯(lián)系不到沈厭，沈厭一直出門在外，想見面都碰不上，對方把主意打到了他們這些做父親和大哥的頭上，看來是挺認可沈厭的。

    “沈總，找您來是希望您幫忙勸勸，我們老板熱衷滑板，并且惜才，您弟弟也能走上大舞臺，不要一時沖動就放棄了這樣好的機會?！敝磬┼┎恍?，來這兒的目的可謂是鐵打的堅定，字字句句都是真心實意，沈岐也動搖了。

    但他其實想說，他這個弟弟一時沖動都沖動兩年了，兩年多接收到不下十次的邀約，沒有給回復(fù)不已經(jīng)是種回復(fù)了嗎？這也是態(tài)度了。

    “其實您跟他本人談更效率點，”沈岐說：“他最近回來了，您聯(lián)系聯(lián)系他？”

    “他是在本城是嗎？”助理急忙問。

    “對，他回來一段時間了，”沈岐說：“您跟我談沒什么大用，他不怎么聽勸，家里人都從著他，我怕是您跟他當面講答案也不會變。”

    “那他到底為什么放棄這樣好的機會？有什么難言之隱嗎？”

    “沒有。”沈岐也沒法跟人說清，助理聽完他這話，又陷入了靜默里。

    以為會有轉(zhuǎn)機，結(jié)果還是竹籃打水，看他哥這態(tài)度，想必這趟又是白來。

    沈岐摩挲了下指尖，抬頭看看對面的人，松口氣，道：“這樣吧，我再給你支個招。”

    助理眼眸亮了起來。

    “我給你一個人的聯(lián)系方式，你跟他說比跟沈厭說要有用，他聽他的話，”沈岐拿出手機，翻了個號碼出來，給對方，“你說通他的話事能成一半。”

    助理茫然的看著這串號碼，“這位是？”

    “嗯……”沈岐不想透露給別人太多，道：“他朋友?！?/br>
    “您弟弟不是比較有主見？”助理從沈岐的話里分析了出沈厭的性格，道：“他會聽他朋友的話？”

    “不是一般朋友，”沈岐就是不想跟一今后沒多大關(guān)系的人詳說這事，道：“總之找他比找我們有用?！?/br>
    助理看著號碼陷入了深深的質(zhì)疑里。

    最近接了幾個新的單子，都是人物攝影，十八歲少女的寫真，以及成熟男性的藝術(shù)照，還有未成年小朋友的戶外集，不過完成了兩單了，還剩下最后一單成熟男性的藝術(shù)照，現(xiàn)在網(wǎng)絡(luò)發(fā)達，網(wǎng)紅這行業(yè)更是多如牛毛，靠顏的，靠身材的，靠聲音的，靠什么都有成的。

    這位男性網(wǎng)紅他不認識，就聽身邊人說挺紅，他又不關(guān)注這個，約他他就拍，拍了一半，剩下的打算過幾天再折騰。

    他在影樓里洗照片，看看效果，董飛陪著他，楊稚不愿意一個人出來，沈厭這兩天又忙，他只能把董飛叫出來了。

    “挺酷啊，”董飛拿著洗完的相片看，“這臉，這身材……嘖，酸?！?/br>
    “你也行，”楊稚靠著椅子說：“要不我給你弄兩張？”

    “真的？”董飛驚詫道，他們的穩(wěn)穩(wěn)小朋友是紅了，比他們牛了，工作收入不菲，讓人瞠目結(jié)舌。

    “還能假的嗎？”楊稚說：“角度找好曝光調(diào)好，稍微包裝一下，拍出來都不丑?！?/br>
    董飛心動了，拿著人網(wǎng)紅的照片使勁看，能瞅出花兒來似的。

    說話間，楊稚手機來了電話。

    他接聽，聲音懶散的，對方他不認識，介紹了一堆，楊稚大概聽明白了，他接完看看手機，還有點懷疑。

    “誰？”董飛問。

    “不知道，”楊稚說：“找沈厭的，打我這兒了。”

    “干嘛？”

    “沒細說，叫見面聊，”楊稚說：“去嗎？”

    “現(xiàn)在？”

    楊稚看了下時間，“差不多，感覺他們好像有什么事啊，去看看？”

    “走，陪你。”董飛應(yīng)了。

    見面的時候?qū)Ψ叫Σ[瞇的，態(tài)度和善，楊稚一開始還以為會是沈厭捅婁子了呢，結(jié)果不是，找他是因為加州來消息邀沈厭的事，這事楊稚以前就知道，只是都幾年了，怎么還沒完？

    助理道：“楊先生？你好，我是加州那邊的……”

    他又開始了長篇大論，楊稚“嗯嗯”的應(yīng)著，很是敷衍。

    一直到對方找他聊到正題。

    “我們已經(jīng)聯(lián)系過沈厭了，以及他父親和哥哥，但是都無功而返，所以我們想請您……”

    “我？”楊稚道：“我能幫你們什么？”

    “不是幫我們，是幫您朋友，”助理道：“楊先生，是這樣，我們這邊非常認可沈厭的技術(shù)，想邀他深造，我們那邊的比賽比國內(nèi)的要多也專業(yè)，原先滑板就是從外面引進來的，國內(nèi)的發(fā)展遠沒有國外好，這點您必須承認，我們是非常專業(yè)的團隊，能夠為您的朋友創(chuàng)造更好的環(huán)境和發(fā)展……”

    “等一下，”楊稚制止了對方的長篇大論，他不是來聽這個的，撿重點的說：“沈厭拒絕過你們，好多次？”

    他怎么一點兒都不知道？沈厭沒跟他提過啊。

    “十次都該有了。”

    楊稚蹙眉，“原因呢？”

    “沒有給回復(fù)，所以這次我們才親自過來的?！?/br>
    沒給原因？楊稚隱隱明白了什么。

    “國內(nèi)不盛行這個，玩的再好也沒有更大的出路，您朋友在這個方面是個人才，所以請您幫忙勸勸，就這么浪費了我們覺得……”助理點到為止，他已經(jīng)快把這套說辭給說爛了。

    楊稚低眸，似在想什么，董飛看看他，然后在旁邊問：“要去幾年？”

    助理道：“是這樣，我們那邊基礎(chǔ)訓(xùn)練也得三年打底，想要榮登賽場的話，可能就得五年了，這是最短的時限了。”

    董飛去看楊稚，對方?jīng)]說話，董飛低聲道：“稚，太長了，別了吧……”

    他也不是想阻止沈厭的發(fā)展，他只是覺得這個時間真挺長的，楊稚這幾年感情路也不太順利，現(xiàn)在跟沈厭好好的，感情也熱著呢，突然就這么走了，還是好幾年，董飛覺得對楊稚不太公平……

    當然，阻止了對沈厭也不公平。

    這是個兩難的選擇，只是他是楊稚的朋友，想要站在他這一邊。

    “知道了，”楊稚摸摸后腦勺，再抬眸，對方期待的看著他，渴求的目光炙熱，楊稚道：“我看著辦吧?！?/br>
    不算答應(yīng)，也算明里暗里的同意了，模糊不清的，實在是因為他有點糾結(jié)。

    他想讓沈厭好，可是這個時間，他又覺得太長了。

    他知道，專業(yè)訓(xùn)練這種事不會經(jīng)常回來的，就像國家那些運動員，都很刻苦，也沒有太多時間談情說愛的。

    職業(yè)的特殊，讓楊稚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出來后，楊稚也沒說話，董飛勸著說：“哎呦，別理就是了，你沒聽沈厭自己都拒絕了，那還多此一舉干嘛呀，而且那么長時間，萬一還沒什么成就，那不就糟蹋了嗎……”

    楊稚仰頭看看遠處，天兒不怎么早了，陰沉沉的，跟他心情差不多。

    “真的稚，沒必要，把沈厭送那兒去干嘛呀，小兩口過日子不好嗎？這五年起步，結(jié)局好點還能在一塊，就怕出事，本來你倆就不容易……”

    “你先回去吧飛，”楊稚打斷他，轉(zhuǎn)頭說：“天也不早了，我有空再約你?！?/br>
    董飛看看他，實在擔心。

    可也不知道說什么了，崔臣在就好了，那玩意會說，也會哄人。

    楊稚打了車，在車上跟沈厭打電話。

    “稚哥?！鄙騾捊兴?。

    楊稚道：“你干嘛呢？”

    沈厭道：“在店里呢。”

    楊稚道：“有空嗎？”

    沈厭道：“有啊，我一會忙完了去找你?！?/br>
    “不用，我去找你吧，我在車上了，”楊稚轉(zhuǎn)頭看窗外，景色飛馳而過，他道：“在店里別動了?！?/br>
    沈厭道：“好。”

    楊稚掛了電話，他不知道……怎么開口，勸他離開自己。

    他知道他應(yīng)該奔赴更好的前程……

    沈厭可沒干什么正經(jīng)事，也不是他沒干正經(jīng)事，是對方不干正事，沈厭掛了電話，手機扔在一邊，另一只手里還有煙，他吸了一口，靠著身后的一張書桌，看向店里的一群人。

    他這個小店擠了不少人在里面，除卻店里的員工，一群狐朋狗友，還有一對峙的勢力，對方是群紋著刺青的社會人，手里提著鋼管，躋身在這個小店里，沒有顧客敢進來。

    地上散落著一堆衣服。

    “我一直從你們那里拿貨，這么多年沒出過問題吧，”沈厭抬腳提起了一件衣裳，道：“我也就信你們，生意不大，但也一直是正品，怎么了？撈多了想造假了？給我弄這批?！?/br>
    從國外進的貨，圈子里的人比普通顧客更敏感，歧視鏈嚴重，一旦有誰弄了身仿制品在身上，馬上就能被認出來，眼睛都毒著呢，顧客被罵，投訴他們，那他們該找誰算這個賬？

    還是那個價錢，貨不是那批貨了，要不是顧客投訴，都沒發(fā)現(xiàn)，高仿啊，瞞這么多雙眼睛？

    “咱們可都是地地道道從國外拿的貨，”領(lǐng)頭的一個黑衣男人道：“你們不信，還要挑事，一句高仿就索賠，這事誰辦的不地道心里沒數(shù)？”

    沈厭聞聲眼睛一瞇，笑了聲：“嘖，正品是吧?！?/br>
    他彎腰，撿起地上一件衣服，用手指刮了刮，“來，看看，你家正品這材質(zhì)？”

    沈厭扔了衣服，“又說是我們挑事，我們一群學生黨安安分分的，倒是您啊，領(lǐng)一群人過來，還提著武器，賊喊捉賊呀？”

    “拿著玩，沒動手不是？”領(lǐng)頭的道：“總之一句話，絕對的正品，你們不信咱也沒轍，索賠上面是不會同意的?！?/br>
    “cao，這他媽就是仿制品，跟原先的貨完全不是一個檔次，騙鬼呢你們！”徐銳罵道，把他們當三歲小孩糊弄？好歹做這些年了。

    “呦，要是人換材料了，能讓你們知道？”

    “換材料了？”徐銳笑了，走進里間，提件衣服出來，扔給對方，“這是我上周從別家拿的貨，自己摸摸換沒換材料，跟你們這一批是不是一個樣兒?！?/br>
    那人目光收斂了點，拿起那衣服，在手里揉揉。

    “摸出來了嗎？”沈厭看對方那表情，“哥，都一行的，別看是學生好欺負呀，這告上去真能出事?！?/br>
    那人低眸，四處看了看，往后退了點，然后說：“這是上面給的貨，咱只是負責送，也不清楚……”

    “cao，這會又說不說清楚了，”徐銳道：“我看你們這樣的非走趟局子不可。”

    沈厭比徐銳大兩歲，沒他那么暴躁，說話沉穩(wěn)：“都是老朋友了，不鬧這么大，賠償了就好了，也沒必要鬧上法庭對吧？您說呢？”

    男人看看沈厭，人給了退路，他也不能證據(jù)確鑿了繼續(xù)胡扯，低聲囑咐身邊人：“給上面的打電話。”

    一群人就等著打電話的回來。

    沈厭靠著桌子抽煙，單喬提了個鋼管在旁邊沙發(fā)上坐著，沒打起來，一般沈厭在不會打起來，都能和平解決，偶爾也有例外，單喬時刻準備著呢。

    沈厭沒耐心等人講電話，拿著手機給楊稚發(fā)消息，問他到哪了，楊稚說快到了，沈厭就在屋里說了聲：“快點的?！?/br>
    趕緊結(jié)了這事，他不想一會讓楊稚撞見這些破事，糟他的心。

    一會人回來了，在領(lǐng)頭的耳邊報告了情況，那人便道：“行，那就……按你們的意思?！?/br>
    “好，”沈厭直起身，和平解決比打一架好多了，他道：“等我們整理出來，給你們?nèi)ハⅲ瓦@樣？”

    “嗯?！蹦侨嗣亲?，也是個硬脾氣，來時的囂張氣焰都沒了，感覺自己被上面的當猴耍，領(lǐng)頭的有點炸毛，可也沒辦法。

    “就這么說了，回去吧，不招待了啊?！鄙騾挃f人，不打起來不錯了，還留著過夜嗎？

    徐銳他們不愿意，道：“二哥，這也太……”太輕的后果了。

    沈厭抬抬手，他不想把事鬧大，處理好就行了，沒他們那么烈的脾氣。

    還真以為是這樣呢。

    結(jié)果一個小插曲來了。

    屋子里的人沒散完，陸續(xù)往外面走，恰是這時候楊稚來了，隔著玻璃窗，沈厭注意到楊稚的方位，皺眉的看向那群人，不想讓楊稚撞見的，可誰知道……天不遂人愿。

    撞見也就算了，結(jié)果楊稚從一邊想要走進來，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個賤蹄子狠狠的撞了他一下，這不是群善茬，老大的囂張氣焰還沒散干凈，小弟的也一樣，也不知道出自什么心理，可能就是煩，恰好楊稚做了這個出氣筒。

    他被這一下撞的磕到了旁邊的玻璃門上，肩胛骨疼，楊稚這炸脾氣，回頭看那人，還沒等他動手呢，里面一聲暴喝。

    “我cao！”沈厭怒目圓睜，當即就砸了煙，奪過旁邊單喬手里的鋼管，直奔著外面就來了，一群人被這聲暴喝驚了一下，一回頭，其中一個人直接被干翻在地。

    沈厭那一鋼管就這么掄了上去，讓那人立馬就見了血，一條血絲滑下來，旁邊的人見狀就圍了上來，沈厭一腳踹飛了接近自己的男人。

    這場不知道原因突然就打起來的群架，就這么在衣店外開始了。

    單喬徐銳等人從里面沖了出來，沒攔著，誰他媽攔?。勘緛砭拖敫蛇@群人的，要不是他們二哥不同意，這架早打起來了。

    楊稚站在一邊，他知道怎么回事，人就是這樣，單打獨斗的時候一點不快就能惹怒自己，被人護著了，反而氣消了不少，他原先就準備動手打那人的，結(jié)果沈厭這么一整他直接沒脾氣了。

    楊稚沒有見過沈厭打架，動真格的，這下見了，怕是以后都不敢再去看見了。

    地上的人被一鋼管掄的糊了四處的血，幾乎快要暈厥了，可沈厭跟個野獸似的沒有任何同情心，把人踹的縮成一團也不放過，四周紛亂的景象他都看不見了，只知道暴揍一個人。

    撞楊稚的那個，楊稚當然認得。

    那人捂著肚子在地上哀嚎，沈厭那一腳幾乎能要了人的命，穩(wěn)重嗎？好脾氣？哪里？都是假象，怪不得人說溫柔的人認真起來嚇人的很，這個本來就沒多溫柔，還混著亂七八糟圈子，能叫一眾人喊聲二哥的沈厭到底是什么狠角色楊稚今天是見了。

    嗚咽的痛苦，像是掙扎渴死的魚，看一眼都叫人心寒，然而施暴的沈厭滿身戾氣，陰狠的手段更不像正常人。

    cao，又被碰底線了。

    他沖進人群里，第一次有了同情心，還是同情一個自己想要揍的人，楊稚拽著沈厭的胳膊，暴喝道：“別打了！死人了你媽的！”

    沈厭是條鏈子拴不住的瘋狗，楊稚絲毫不留情，對沈厭的胸膛就是猛砸，“我叫你停手你聽見沒？！”

    什么玩意，他從來沒見過沈厭跟野獸一樣打人的場面，這貨腦子有什么毛??？也許他是在替他出氣，但是把人打死這個程度的出氣誰要的起？

    “你他媽發(fā)什么瘋呢！”楊稚把他一下推出去好遠，在他的印象里，沈厭一直都是脾氣挺好的人，這會因為干架弄的亂糟糟的，手上都有血，叫楊稚害怕。

    沈厭愣在原地，粗重的喘著氣，目光如炬的盯著快被自己弄死的人。

    哪來那么多原因和怒氣？為什么？

    很難猜嗎？他跟楊稚在一塊這么多年，就連從前跟他鬧掰，被他猛捶的時候，他沈厭都沒舍得動他一下，憑什么這跟楊稚瞎幾把關(guān)系沒有的人敢造次？

    打楊稚，他這輩子都沒出過這樣的念頭，看見別人打楊稚，他更是從來沒想過，他就沒想過能讓楊稚被別人打，撞一下也不行。

    那一聲那么響，當他聾了嗎？

    楊稚都沒法直視他，走到他面前想狠狠踹他一腳，但又舍不得，沈厭手背有血，不知道什么時候弄傷的，他看著就心軟了。

    “瘋狗嗎你？”楊稚拽了下他的手，“還看！”

    沈厭偏過頭，咬牙切齒的模樣，對地上躺著的人毫無同情心。

    楊稚叫了救護車，處理好這里的事，平?？隙ㄝ啿坏剿埽伤侨号笥迅粯拥男宰?，都發(fā)瘋呢，楊稚就充當起大哥的角色了。

    上車的時候，楊稚猛推他一下，沈厭坐上去，說了個地址，這會消氣了，聲音都溫軟了點。

    他帶楊稚回了家。

    楊稚不是沒來過沈家，輕車熟路的，兩人雙方父母都知道，跟人老夫老妻的都沒區(qū)別，各自把各自的家摸得熟悉，進門都不用客氣。

    楊稚把他推房間里去。

    沈厭的房間很寬敞，室內(nèi)是深灰色的裝修，收拾的干干凈凈。

    “洗掉去，”楊稚囑咐他：“手上的血。”

    沈厭抬手一看，好似才發(fā)現(xiàn)，什么時候弄的都忘了，也許是對方身上的，他走出去，楊稚就在他房間里翻起了醫(yī)藥箱。

    等沈厭回來，楊稚已經(jīng)坐在了床邊，他來過幾次了，這床他都熟悉了，也不是沒睡過，看見沈厭回來了把他叫到跟前，握住他的手一翻，是一條傷痕，像是被尖利的東西刮蹭的，場面那么亂，沈厭也回想不起來什么了。

    楊稚讓他坐好，也細心起來了，懂得照顧人了，給沈厭包扎，要是他自己他就不管了，他不覺得這有什么，不過是看在這貨是為自己出氣的份上。

    “疼嗎？”

    沈厭靜靜的看著他說：“不疼。”

    楊稚放下小藥瓶，拿紗布纏了起來，邊纏邊道：“什么脾氣，你不挺穩(wěn)重的嗎，把人往死里揍？”

    “沒死。”沈厭說。

    楊稚抬頭白他一眼，給他系上，道：“是沒死，失望了？”

    沈厭沒有出聲。

    楊稚放下醫(yī)藥箱，抬頭看著沈厭，認真道：“真出事了賠都賠不起，你都多大了，脾氣烈成這樣?！?/br>
    沈厭收回手，看向一邊。

    “給我轉(zhuǎn)回來，”楊稚命令他，沈厭沒動靜，楊稚就上手了，握著他下巴把他掰過來看著自己，“膽肥了，說你兩句還生氣。”

    他沒有生氣，只是覺得理虧和委屈，他替他出氣，為什么還要罵他？

    有時候沈厭這小孩子心性……

    楊稚站起來，嘆了口氣，走到他面前，伸手把沈厭摟進了懷里，像老父親的語氣：“好了好了，我不說你了。”

    他也是心急，碰見他的事沈厭就沒理智，以前發(fā)生過類似的事，他給客戶拍攝的時候，對方挑刺太嚴重，沈厭就差點動手，還是楊稚勸的，他這幾年別的是一點兒沒成長，就把自己保鏢一職做的挺好。

    沈厭伸手，握住了楊稚的手臂，仰頭道：“稚哥，你沒事吧？”

    楊稚道：“沒事啊。”

    沈厭道：“剛剛那一下，疼不疼？”

    楊稚摸了摸自己的肩膀，“現(xiàn)在不疼了，本來就沒多重，你自己小題大做了。”

    沈厭牽著他的手。

    楊稚看他這自責的模樣，又不是他的問題，又把錯往自己身上攬什么啊，他摸摸沈厭的腦袋，揉揉他的短發(fā)，搞不好在擼狗似的，可不就是在擼一只不聽話的狗？楊稚給他順毛，“沈厭，別學的太敏感了，你在我身邊呢，我不會有事的。”

    是那些曾經(jīng)讓人害怕了，沈厭怕自己做的不夠好，沈厭怕他沒安全感，怕他不夠相信自己，怕楊稚的離開。

    楊稚勸好人，抬起他的下巴，問：“今天那群人怎么回事？能說說了吧？”

    沈厭仰著頭，坐在床上的他也終于要仰視一次楊稚了，他看著無論什么角度都夠養(yǎng)眼的楊稚，交代道：“前段時間店里出的事就是跟他們有關(guān)，偷梁換柱，以假亂真，用高仿頂了正品，今天面談的，已經(jīng)解決了。”

    他一口氣說清楚，連同結(jié)果。

    楊稚點點頭：“哦，膽子還真大?！?/br>
    “嗯，”沈厭抬手摸摸他的臉，仰頭時的脖頸線條弧度優(yōu)美，“叫你擔心了?！?/br>
    楊稚頓一下，低頭說：“我沒擔心啊，我就是覺得你下手重了。”

    “以后盡量控制住自己，”沈厭站起來，立馬比楊稚高出一個頭，他道：“我去換身衣服?！?/br>
    楊稚松開他，側(cè)了點身。

    趁沈厭換衣服這一會，楊稚站在一邊看他，心里想著事，他猶豫著不知道怎么開口，沈厭在衣柜前已經(jīng)脫掉了臟衣服，露出健碩的腰背，楊稚盯著他，低聲道：“沈厭……”

    “嗯？”沈厭應(yīng)他，拿了干凈的白襯衫穿上，也沒扣好，站在柜子邊整理衣服。

    “就是，我今天……見了一個人，”楊稚還是說了，來到他面前：“是加州來的，還是滑板比賽的事，他們邀你?！?/br>
    沈厭回頭說：“加州？怎么會聯(lián)系到你？”

    楊稚低頭道：“我也不知道，他們說你沒給回復(fù)，叫我問問你……”

    他糾結(jié)的拽著手指。

    沈厭道：“沒給回復(fù)不已經(jīng)是回復(fù)了嗎？怎么又找上來了？”

    楊稚道：“他們什么時候聯(lián)系的你啊？你怎么沒給回復(fù)？”

    沈厭整理了下衣領(lǐng)，關(guān)上了柜門，道：“在北京的時候就收到過郵件，沒回是因為之前給過態(tài)度了，然而他們又邀了幾次，我話已經(jīng)說完了，態(tài)度明確，所以不想重復(fù)了，就直接屏蔽掉了他們的消息?！?/br>
    “可是你不想去嗎？兩年前錯失了，現(xiàn)在還有機會，不去會不會……”他雖然不想沈厭去，可他也是個大人了，阻止別人前程這種事，他楊稚更是做不來。

    “沒有錯失啊，”沈厭道：“是決定，我說不去了?！?/br>
    “可那是因為我，”楊稚走上前，在他面前道：“沈厭，第一次機會來了是因為我才失去的，我那時候是阻止你了，我當時因為一些事想的太淺了，我現(xiàn)在……”

    “稚哥，”沈厭打斷他，“不是因為你，這是我自己的決定，我不想去。”

    楊稚望著他：“為什么？”

    很好的機會。

    沈厭道：“你想聽實話嗎？”

    “當然啊?！?/br>
    沈厭握住他的臉，微微彎下腰，一字一句道：“那你聽清楚了，我不去加州，誰來也說不動，我不想再跟你異地兩隔你懂不懂？你之前不是去旅游過嗎？那幾天我徹底體會一遍你不在我身邊是什么滋味，我不想回味，我也不可能做任何讓我們感情再有意外的事。”

    “我不會離開你，我可以等你，三年五年都可以，你不用有壓力……”

    “不，我不要，”沈厭決絕道：“三年五年，哪一年都不行，我本來就欠你很多東西，任何讓你委屈的事我都不想做了?！?/br>
    “我沒有委屈……”

    “你其實不想讓我去，不是嗎？”沈厭精明的一眼就能看出他的想法，盡管楊稚表現(xiàn)的那么完美，不露聲色的，似乎迫切想要他去加州的樣子，他都能分辨得出真假，沈厭指尖擦過他的臉頰，“別覺得我是為了你，我就是自私，我就是為了自己，我就是不想離你太遠，你懂嗎？”

    “沈厭……”

    沈厭把他摟緊了，堅定的選擇楊稚嗎？這算嗎？不知道，他只是，不想再離開他了。

    “我沒有在耍小孩子脾氣，我也沒有沖動，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沈厭親吻了下他的發(fā)尖，“別勸我了稚哥，我頂不住你軟言軟語的?！?/br>
    怕是楊稚求他什么他都抵抗不了，他根本受不了這個人軟甜的語氣，估計他勸自己去死他怕都能一沖動做了。

    悶在沈厭懷里的楊稚突然笑了一聲，輕淺的，甜絲絲的，他摟住沈厭的腰，臉貼著沈厭的胸膛，似乎能聽到劇烈的心跳聲。

    他的腹肌膈應(yīng)人。

    楊稚伸舌頭舔了一下。

    溫熱的感覺，沈厭低頭，退后一點，看著他：“你好色啊。”

    楊稚仰頭道：“跟你學的?！?/br>
    他又上了手，觸感溫熱的，沒有扣紐扣的襯衫敞開著，楊稚手指敲了敲他的胸膛，道：“沈厭，我給你拍一套吧?！?/br>
    這該死的無處安放的職業(yè)病。

    沈厭道：“給我拍什么？”

    “性感的東西?！睏钪裳垌慈?，沈厭房間里有攝影機，別問，問就是他放的，自從他當了攝影師，家里隨處可見的攝影機，楊稚敗家子，喜歡買好東西，光鏡頭就買了好幾個了，還都是好的。

    他記得沈厭房間里有彩燈，他過去摸索，暖黃色的燈光立馬改變成了七彩的，昏暗又曖昧的顏色在屋子里跳躍，楊稚翻出沈厭房間里的攝影機和三腳架。

    他把沈厭推在了墻角，地板很干凈，他指揮道：“坐在地上?！?/br>
    沈厭這幾年是什么角色都當，保姆，保鏢，拍攝的對象，只要楊稚需要，他什么都行。

    他坐在地上，冰涼的地板，沈厭臉蛋本就高級，這貨進了鏡頭比前幾天楊稚拍的網(wǎng)紅超模什么的有勁多了，沈厭的臉輪廓線條美，加上一個敞開的白襯衫，他那天生會撩的眼眸更是性感，整個人有av既視感的震撼。

    “欲一點兒寶貝?！睏钪商崃藗€高級的要求，沈厭被訓(xùn)練出來了，會擺姿勢，一舉一動勾人，楊大攝影師不太淡定。

    “cao，好想上你?！睏钪砂l(fā)自肺腑之言。

    拍了幾張，這燈光和模特，性感的讓人不能自持，楊稚緩緩，還想繼續(xù)，沈厭眼珠子一轉(zhuǎn)，突然來了招，道：“稚哥，你鏡頭臟了?！?/br>
    楊稚停下，來到鏡頭后面，摸一下，道：“沒有啊?！?/br>
    “過來吧你。”沈厭剛說完，楊稚手就被拽住了，沈厭把他一下拉進懷里跪著，讓楊稚跪在了他的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