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家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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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刑房里,一盆涼水潑在了縱火者劉成臉上,他從遍體鱗傷的疼痛中緩緩睜開眼睛,蠕動了一下濕漉漉的嘴唇,卻無力說出話來。 “依你看真是東廠做的?”黑暗潮濕的甬道里,只有兩雙腳步聲“嗒嗒”的回蕩,而陳寅就走在前邊。 “卑職認為有可能。想那王真平日就與朝臣相交密切,之前更是與兵部尚書張瓚有所來往,所以此番他就算真在里頭做點什么也不是沒可能?!蔽艺f。 “哦?如此肯定?”他停下了腳步。 “大人有所不知,當初卑職奉命巡察江南之時,就曾與東廠的人交過手。” “如此大事,為何不報?”陳寅轉(zhuǎn)過頭來看著我。 “當初因為證據(jù)不足,再加上翊國公的事情急于結(jié)案,所以此事也就不了了知了。如今又再次涉及兩廣之事,他不早不晚,偏在這時候放火,不是心虛是什么?”想起那個破廟外的雨天,我心中更加堅定了小七的仇。 “東廠······”陳寅仰頭吐了口氣,像是抉擇那樣:“你可知這一步我們?nèi)粽嫣こ隽藭绾???/br> “大人,從抓了劉成的時候起,咱就已經(jīng)和東廠劃了界線,如今若再糾纏不清,反倒害了自己?!?/br> 陳寅默然了一會,在踏上離開地牢的臺階時終于決定道,“此事待我奏明圣上?!?/br> 有了鎮(zhèn)撫司審查,再加上內(nèi)閣一口咬住賬本的損毀和銀兩虧空的事情,氣的嘉靖立馬就同意了拿人。 抓人的那日,李芳公公在太和門前等我,“陸大人?!?/br> “李公公?!蔽页露Y。 “無須客氣,只是有些話老奴想跟陸大人說說?!蔽倚睦锟┼庖幌?,莫不是東廠的事情。 李芳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笑道:“放心,老奴不與你們?yōu)殡y,只是希望陸大人能賣老奴一個情面,將此案早些平息,勿要累及無辜?!?/br> 我頓時心里頭明白了,李芳是宮里的總領(lǐng)大太監(jiān),手下不說全部,至少也有些徒子徒孫的親信,此番去提審?fù)跽婷獠涣藸窟B一些其他人,他難得求個情,總不好拂了他的意。 我了然的點頭,“在下明白,公公放心?!?/br> “那老奴這就多謝陸大人了。” 王真不愧為東廠掌事,即便是見了這么多人也面無懼色,直到我把圣旨拿來,他才算是服了軟。想他東廠平日氣焰極盛,處處壓著都尉府一頭,如今捉拿王真,錦衣衛(wèi)里可是一片叫好,我也覺得陳寅總算是替大伙出了一口氣。 然而在提審?fù)跽娴臅r候,這家伙卻格外的硬氣,怎么就是不肯招,別看他是個太監(jiān),該有的膽色還沒變。 沒辦法,內(nèi)閣那邊又因為核對賬目的事情催得緊,我一時頭暈?zāi)X脹也想不出轍。 “內(nèi)閣催你,你也催催他們,既然王真不招,那就從內(nèi)閣那里入手?!本粗f。 “你的意思是找出虧空的所在,讓那個人把王真招了?” “不用找,當下不是就有一個仇鸞?!本粗羝鹧凵遥剖怯幸饽前阏f道。 “對哦,我差點把他忘了,千金的西域?qū)汃R??墒撬锰靡粋€侯爺,要拿他不容易吧?” 敬之嗤笑,“不用擔(dān)心,你只要記著錦衣衛(wèi)做什么都是為了皇上,只要記著這個就沒有抓不了的人。” 事實證明敬之多年抓人的經(jīng)驗很可靠,一提仇鸞的西域?qū)汃R比宮里的都值錢,嘉靖二話沒說就批了駕貼,我直接帶人沖進了咸寧侯府,在仇鸞還沒搞清楚什么情況時,就已經(jīng)被扔進了獄里,這也是我第一回嘗到當錦衣衛(wèi)的快樂,無詔拿人,甭管皇親國戚功勛貴族,一概溜不掉。 我原想打仇鸞幾板子作為他曾經(jīng)恫嚇我的教訓(xùn),然而這個侯爺也太不經(jīng)嚇,沒幾下就嚷著要招供,還不如太監(jiān)王真,我一臉鄙視。 于是,拿著那些滿滿的供詞交到內(nèi)閣時,我心里產(chǎn)生了一種極大的滿足與自豪感,原來懲治貪官污吏,維護正義的感覺是如此美妙。 “怎么樣,夏首輔,夏大人,現(xiàn)在還要懷疑嗎?”我背著手,不無得意的在內(nèi)閣里踱步。 見夏言還在盯著供詞瞧,我繼續(xù)說道:“早說了,我都尉府里是不會出現(xiàn)這樣的事情,看,這不就水落石出了嗎?仇鸞在兩廣聯(lián)合當?shù)毓賳T貪了多少軍餉,里頭還有一個王真幫他做掩護,不過這次也好在你要查賬,要不然王真也不會出此下策,命人放火燒賬本?!?/br> 許久夏言從滿是字的供紙上抬起頭,問道:“那王真如何說?” “王真?他倔的很就是不招,不過沒事,這些都是時間問題而已,遲早的?!蔽逸p飄飄的擺擺手。 夏言放下供詞,沒有再說什么,只是皺著的眉頭仍然未曾舒展開,過了一會淡淡的道:“有勞陸大人了?!?/br> “小事小事?!?/br> 過去見敬之在北鎮(zhèn)撫司里忙前忙后,我也一直以為那里會是一個最陰暗見不得人的地方,但如今當我親自破獲一起案件時,沒想到會如此的有成就感,連走在宮墻下都覺得整個人心花怒放的。 “文孚?!?/br> 我心里一怔,這天底下能這么叫我的,除了他別無他人。盡管面對上次的事情,我一時還很難回應(yīng),但心里又不想這么與他錯過,于是只好僵硬的轉(zhuǎn)過身去,朝眼前的人搖了搖手。 “真巧,嚴公子吶?!?/br> “上回我問你的——” “誒,這么好的天氣,要不要我請你吃飯,還是喝茶?我聽說城南又開了一家餃子館,要不去嘗嘗?!?/br> 見我和他打太極,他一把扳過我的肩,讓我直直面對他的眼睛,“你知道我要問什么。” “那個······那個我最近比較忙,事兒比較多,所以還沒時間去想,這樣你再給我點時間,我想好了告訴你哈?!蔽胰匀粧熘荒樏匀说男θ?。 “這個問題不難回答,你為什么老是要選擇躲避呢?” 我轉(zhuǎn)過身去,努力不去看他,小聲的道:“既然不難回答,為什么你還要緊緊逼迫?” “你是不是覺得我們有很多的時間可以去等待未知的一切,所以一直逃避,一直揮霍,高興的時候就過來,不高興的時候就逃跑,因為你料定我會一直跟在你背后轉(zhuǎn),是不是這樣?”他在身后問我。 我低頭,半晌道:“不是呀,我又沒讓你跟著我,我早和你說過了,我們是不見得會有結(jié)果的,況且——” “不試試怎么會知道呢?”他問。 然而他又一笑,語氣里盡是自嘲,“況且你想說的不是所有付出都會有回報,尤其是感情對吧?這才是你一直想說的吧?” “我······”突然想說什么又說不出來,只是呆呆的盯著雙腳,然后吸了一下鼻子,像賭氣又像倔強的答道:“是哦,就是沒有回報的付出,后悔了吧,嚴大公子?!?/br> 這時候應(yīng)該做什么,是不是要像電視劇里的主角那樣,趕緊跑掉,可是雙腳卻像灌滿了鉛,硬是半天挪不動步伐,也不知在期待什么或希望什么。 于是,他終于還是又走到了我的面前,只是這次他沒有扳起我的肩膀,對上他幽深的眸子,而是從袖中取出一枚光滑潤澤的玉佩遞到了我的手上,他輕輕地,溫柔地,又好像是最后一次那般的說道:“好吧,我再給你一個月的時間,如果你決定了就拿著玉佩來找我?!?/br> 臨走前,他望著我的目光里,似乎蘊藏了很深的心事與哀傷,讓我看了忍不住錯開眼。 回到府里后,我仍然會呆呆的摩挲著那塊玉佩,有時崔浣浣見我失神的樣子也會開口問上幾句,望著她清麗的面容,有很多事情突然不知該如何出口。 那刻我才明白,其實我一直很孤單,因為在這個世界我只有自己一個人。 曾經(jīng)以為時間可以解決問題的我,如今面對一室的刑具,只覺得頭疼,王真仍然是只字未吐,連著受過幾遍刑罰后,錦衣衛(wèi)里都開始有人贊他硬氣得很,可是如今這樣的硬氣卻給我?guī)砹撕艽蟮目鄲?,我實在不能理解,明明仇鸞都可以招了的,為何王真還要倔強到底。 終于,那是一日的傍晚,夏言來了。 他雖然身著便衣,但我卻知道是有備而來,畢竟首輔大人提前結(jié)束辦公絕不可能是來參觀的。 當我還在好奇夏言屈尊來此的原因時,他就已經(jīng)開口道:“王公公,上刑的滋味不好受吧,何不早些交代了,免收皮rou之苦?!?/br> 我差人端了張椅子給首輔大人,他悠悠的坐下,似是要慢慢審的樣子。 “我若是就這么招了,豈能等到首輔大人過來?!蓖跽媪昧艘幌铝鑱y的頭發(fā),笑道。 夏言若有所思的俯身上前,“你找本官為何?” “自然是伸冤?!?/br> 伸冤?我的眉頭一緊,這家伙還有什么冤好審,仇鸞那里已經(jīng)供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這么說來你是覺得,仇鸞的供詞有誤,你不承認這勾結(jié)朝臣貪污餉銀的罪名了?” “那倒不是。”即便是受了刑罰,一身狼狽,王真作為東廠掌事的氣魄還是沒變,“該我的罪,我不抵賴,只是——” “只是什么?”我和夏言一同問道。 “只是我不甘心。” “你有什么不甘心的?”我問他,這家伙有這么多花花腸子也不早說。 “不甘心的事情多著,這大明兩京一十三省,上千的官員,哪一個不是黑著心肝,蒙著臉在做事,我不過是拿了些我應(yīng)分的跑腿錢,怎么就獨獨賴上我了。” “你想說什么?”夏言琢磨著他的一字一句。 “我想說,我這點錢和那些人比起來,可是大巫見小巫了,既然要追究,那就查個底朝天,這不也是首輔大人您一直想做的事情嗎?”王真朝我笑了,帶著惡毒的意味。 我渾身一寒,好像有些明白了王真為什么要如此倔強,原來他一直在等的是夏言,這件事情并沒有就此結(jié)束。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那公公何不再敞亮一些,比如說?” “哈,比如說?”王真笑過以后,目光從我和夏言的臉上移過,最后停頓,緩緩開口,一字一句落在暗室里格外清晰又寒冷:“兩廣的翊國公,閩浙的曹國公?!?/br> 敬之! 話落的那一瞬間,我整個人都驚在了原地,王真滿意的看著我此刻的表情,他那種嘲諷的眼神仿佛在告訴我,都尉府自此也干凈不了了。 短短三天,夏言以最快的速度將賬目查了個遍,當眾人捧著厚厚一疊簿子堆在案上時,夏言的折子也已經(jīng)寫好了。 “夏大人!夏大人!僅憑王真一言不足為信,無憑無據(jù)就向圣上奏報,恐有不妥!” “況且如今戰(zhàn)亂剛停,四周仍有隱患作祟,夏大人你上折子之前是否也該考慮一下國之安定?!蔽腋难缘牟阶釉噲D阻攔或者希望他能聽進我的只言片語。 “陸大人。”他頓了一下腳步道,“我知道,你和兩任曹國公都交情匪淺,但這不是徇私枉法的理由,國之安定在老夫看來就是去jian佞,行天道,你若要再加阻攔,休怪老夫不念情面,以同謀罪在皇上面前一并參了你?!?/br> 說完,他一甩袖子,大步向前而去。 很快,李芳公公就攜著旨意出來了,我悄悄向他打聽,他讓我放下心,嘉靖最近在辟谷修煉,沒有太注意夏言的奏報,只是說將此案移交三司會審,并派人圍了國公府,還未曾抓,況且郭潯都沒召回京,想來不會有大事的。 我雖然聽他這么說,然而心里還是不放心。 出了宮,一路奔赴國公府,果然門前都圍滿了錦衣衛(wèi),而且全是陳寅的人。我心下明白定是夏言和嘉靖說了我的事情。 無奈之下,我只有翻墻進入,好在陸炳的武功我沒繼承,但翻墻的技術(shù)卻使得一流,輕輕松松下不是問題。 直接進到院子里后,我才發(fā)現(xiàn)對比我的憂慮,這家伙居然在安安心心的除草。 我重重咳了一聲,他轉(zhuǎn)過身來發(fā)現(xiàn)是我:“阿炳?” “李敬之,你家外頭都著火了,你還這么清閑?” 他接過隨從遞來的毛巾擦著手漫不經(jīng)心道:“一些莫須有的罪名,等三司會審查清了那撥人自然就撤了,有什么好擔(dān)心?!?/br> 我使了個眼色讓隨從下去,然后嚴肅了口吻問道:“你一定要實話告訴我,那些事情你到底有沒有做?” 他默然了一會,然后抬頭道:“怎么你也不信我?” “不是我不信你,是······不瞞你說,我心里也有很多疑惑,包括你和郭潯的事情?!?/br> “我和郭潯——”他突然停頓了一下,不知在想什么,然后又云淡風(fēng)輕的一笑:“我們只是普通的朋友而已,因為之前你和他關(guān)系不好,所以我也一直沒有告訴你,如果是因為這件事情,那我向你說抱歉?!?/br> “你知道我不是指這件事情,郭潯之前在京的時候就曾有過牽扯江南一案,如今又涉及到兩廣軍餉一事,我真的不希望你有所牽扯,我們這么久的交情,而且——”我沒有再說下去,只是心里突然涌起一陣疼痛與悲傷。 “我知道,我不會給我哥丟臉的,放心?!?/br> “那為何王真要一口咬定你?” “我說了一些莫須有的罪名而已,特別是像他們這種人在宮里時間久了,一旦失勢,必然見不得別人好,想多拉幾個墊背也不奇怪?!彼尺^身去,又不知在忙些什么。 “真的嗎?敬之?!?/br> 他遲遲沒有的回應(yīng)又讓我嘆了口氣,“你知道你和廉之最大的區(qū)別是什么嗎?不管發(fā)生任何事情,他永遠都會懷著一種美好的向往而繼續(xù)下去,哪怕是對別人,可是敬之,我感覺你變了······” 他的身體一震,我們誰都沒有再說話。 這時,寂靜的空氣里突然傳來一聲清脆的鈴響,然后一個白白嫩嫩的團子就猛然撞上了我的腿。 “慢點,小少爺。”老仆婦忙跟著小跑過來,但一見是我們后又趕緊彎身行禮。 我抱起腿上的小團子一看居然是個四五歲的孩子,眉清目秀很是可愛。 我當即驚訝的朝敬之望去:“你這都有兒子了?” 他臉上立馬涌現(xiàn)一陣羞赧,解釋道:“這不是我兒子?!?/br> “那這是?”我又打量了一遍這個孩子的樣貌和敬之還是有幾分相似的,莫非是私生子不敢承認? “你別猜了,反正不是我兒子。” “好吧?!?/br> 我輕輕捏了一下這個孩子的臉,他高興得蹦蹦跳跳,腳上的鈴鐺也跟著一陣一陣作響,仿佛剛才沉悶的空氣在此刻一掃而空。 看著那孩子的樣子,我自己也不自覺的笑了起來。 “阿炳,你很喜歡孩子吧?!彼麊栁摇?/br> “還好吧,只要不是熊孩子就行?!?/br> “不會,紳兒很乖的。你要是喜歡,我就把他送給你吧。”他突然說。 “啥?”我再一次膛目結(jié)舌,趕忙搖頭:“那怎么行,使不得使不得,他父母呢?應(yīng)該交給他父母帶?!?/br> 見我搖得跟撥浪鼓似的頭,敬之楞了一下,終是笑笑:“怎么可能,騙你的呢?!?/br> “那就好?!蔽矣趿艘豢跉?。 這要帶個孩子回去,不說如何向嚴胖子交待,光家里那九個老婆就夠我受的了。 后來見敬之也沒有繼續(xù)要向我坦白什么的打算,我決定離開了,只是在要走的時候,他還是喊住了我。 “其實,閩浙的事情,我也不是完全沒有參與,”默然了一會兒又道:“尤其浙江,趙文華他們那一片,我一直沒有上奏?!?/br> 我欲攀上墻的手停了下來,轉(zhuǎn)過頭去問他:“你是說嚴家?” 他鄭重的點頭。 ※※※※※※※※※※※※※※※※※※※※ 距離夏首輔下臺,嚴胖子整容倒計時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