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寂的巷道里,暴行仍在繼續(xù),倒下的男人被堵著嘴,哀嚎從指縫中溢出,身邊的女人不敢說話，只低頭站著，用腳尖一點點在地上磨蹭。江離莫名地就覺出幾分煩躁，他一口將煙吸到盡頭,扔下煙蒂,用腳狠狠碾熄：“猛子,夠了?！?/br>
    被稱作猛子的男人回頭，耳后的毒蛇紋身蔓延到衣領(lǐng)內(nèi)，他喘著氣,黝黑的面孔還殘留著施暴后的狂熱,他道：“老大，要不要割了這叛徒的舌頭？”

    “不用，把他老婆孩子扣下，人送走。”江離冷著臉，轉(zhuǎn)身往巷口走，“收拾干凈點，別讓人知道我跟你們的瓜葛。我明天還有課，剩下的事你們自己處理?！?/br>
    “收到?！泵妥舆肿煲恍Γ抗怙h到溫如是身上，笑意越發(fā)詭異。

    溫如是對上他意味盎然的眼神，毫不示弱狠狠瞪了過去：“再看，我就把你的眼珠子挖出來！”說完也不管他是什么表情，高傲地一甩頭就向江離追去。

    猛子一愣，揚聲道：“哈哈，老大，你這是哪里找來的辣椒，老大……”

    江離默然，只是加快了步伐。

    溫如是邁出巷子，見他的背影已遠(yuǎn)，連忙一路小跑追上，無視他冷漠的態(tài)度偏著腦袋搭訕：“你現(xiàn)在要去哪里？還要去學(xué)校上晚自習(xí)嗎？你剛才跟江少華說今天沒空，就是要來處理這件事？”

    見他不答，她只好自說自話，“那個，江離，你要是準(zhǔn)備去學(xué)校的話，能不能讓我先去你住的地方休息一下，我找了你一下午，腳都快走斷了……唉唉唉，你慢點啊，我腳痛，跟不上。”

    江離突然停下，猛地回頭。溫如是差點撞上他，連忙站定后退了半步，抬頭望他。

    他的深眸就像午夜一樣黑暗冰冷，唇線優(yōu)美的薄唇說出的話打得讓人發(fā)懵。

    “你跟誰都是這么自來熟嗎？還是你覺得只要賣個笑，就有人會拜倒在你腳下？別把我當(dāng)傻瓜?！?/br>
    溫如是被他說得難堪，臉上的笑容也撐不住了：“不是你想的那樣……”

    江離提高了音量：“讓你滾，你還偏要跟著來，像你這樣死纏爛打只會讓人生厭！不管你是誰，是什么東西，還是懷著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我希望，你以后都不要再出現(xiàn)在我面前！”

    溫如是被他突然爆發(fā)的怒氣嚇呆了，吶吶道：“你別這樣，吵架沒好話，傷感情……”

    “傷感情？哈，你聽不懂我說的話是不是！如果你還不明白，就讓我再說最后一次。我不想見到你！從前不想，現(xiàn)在不想，以后也不可能會想！”他的眼底不可遏抑地彌漫上恨意，刺得溫如是心臟抽痛。

    她慢慢伸手，想去拉他的衣服：“小離……”

    江離一巴掌打開溫如是的手，聲音從齒縫里逼出：“不要這樣叫我！”

    他的胸前起伏，深吸了口氣，冷冷看她，“不要碰我，也不要再跟著我?！?/br>
    解釋的話到了嘴邊，溫如是卻怎么也說不出口。

    江離恨她。

    恨她在他最需要有人陪伴的時候拋下他不理。

    她最害怕的事還是發(fā)生了，那是她在做出這個決定的時候一直刻意不去想的后果。溫如是抿緊了雙唇?jīng)]有哭，只是在看著他斷然遠(yuǎn)去的背影逐漸紅了眼眶。

    空曠的街道蕭瑟，沒有燈，只有清冷的月光從樹影間灑落斑駁的碎光。

    溫如是默默脫下高跟鞋，在路邊席地坐下發(fā)呆。也不知過了多久，忽然聽到幾個雜亂的腳步聲。

    “喲，妞，怎么一個人在這里？哈哈，老大把你甩了是不？”

    溫如是抬頭，見是猛子和其他幾人出來，后面還架著個被打得滿臉血的男人。

    她抬手，懶懶地對他勾了勾手指。

    猛子一怔，很快又笑了起來：“有意思?！彼仡^跟同伙說了幾句，等他們鬧哄哄地先走，才笑嘻嘻走過來。

    溫如是拍了拍邊上的地面，示意他坐。

    猛子剛一坐下就僵了，溫如是一手搭著他的肩膀，意味深長地惆悵道：“我認(rèn)識江離的時候，他還是個豆丁，一捏就哭，最喜歡色彩鮮艷的玩具，每次聽歌的時候還會跟著音樂傻笑。再長大一點就黏人得不行，沒心情跟他說話，他能一直撒嬌念叨到我回應(yīng)為止……你說，不過是幾年的時間不見，這人怎么能變成這樣？”

    “只管自己發(fā)泄，連個解釋的機(jī)會都不給，我又不是故意扔下他的，那不是有苦衷嘛……就知道噼里啪啦的，像個機(jī)關(guān)槍一樣對著人的心口突突突?！?/br>
    她幽幽吐出一口氣，“太無情了，我心都要被他罵碎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