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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之后,趙玥嵐的感情生活就一直很穩(wěn)定。 她身邊的伴侶半年一換,和平開始又和平結(jié)束,規(guī)律到文心蕾懷疑她有換女友強迫癥。 但這都是別人的感情生活,關(guān)系再好的朋友也沒有立場去指點江山。 就這樣幾年過去,跟趙玥嵐關(guān)系好的人都習慣了她現(xiàn)在的生活狀態(tài),包括并不在她社交圈里的葉晚。 有時候想起這件事,葉晚會覺得趙玥嵐之所以能活得這么灑脫,是因為過去的一切她都已經(jīng)放下了。 可今天葉晚卻突然發(fā)現(xiàn),原來并沒有。 很多人都知道,葉晚和趙玥嵐雖然算得上是從小一起長大,沾親帶故,但她們關(guān)系不怎么樣。 但很少有人知道,葉晚和趙玥嵐之間其實矛盾頗深。 她們曾經(jīng)針鋒相對到打過一架,但兩個人誰都沒打贏誰,反倒是掛了一身彩,被文心蕾嘲笑了一整年。 至于打架的理由,無論文心蕾旁敲側(cè)擊多少次,兩個人都閉口不談。 次數(shù)多了,文心蕾也有點火了,直截了當?shù)卣f:“不說就不說唄,你倆那點破事兒誰猜不到啊?不就是因為那個白恬嗎!” 到底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三個人,彼此間的那些小秘密,哪怕家里人一輩子都不會知曉,三個人之間也總能發(fā)現(xiàn)一些蛛絲馬跡。 哪怕是葉晚和趙玥嵐兩個人,也對彼此的想法和性格很了解。 這不是因為她們關(guān)系好,而是因為她們太聰明。 葉晚是在確定自己對白恬的感情之后,才恍然大悟,趙玥嵐為什么會對白恬出手。 盡管她從一開始就知道,趙玥嵐接近白恬是沒安好心。 最開始的時候,葉晚并不在意趙玥嵐的動機。 因為那個時候的葉晚,永遠游離在同齡人之外,冷眼旁觀著學校里上演的種種鬧劇。 哪怕是那個讓她感興趣的新同桌,對她來說也不過是一個有點特別的,讓她聞到同類氣息的人而已。 這就是趙玥嵐的可怕之處。 她比葉晚更早洞察了白恬這個人對葉晚的影響力,于是先下手為強,等葉晚明白過來時,已經(jīng)為時已晚。 有時候葉晚不得不承認,趙玥嵐是個各方面都很厲害的人。 尤其是在籠絡(luò)人心這方面,葉晚也要輸她一籌——哪怕她本來就沒想浪費時間在這種無聊的瑣事上。 有的人是在日常瑣碎中,悄無聲息地進入你的世界里的。 而你無奈地發(fā)現(xiàn),你打心底里,并不想把她趕走。 葉晚意識到這一點之后,事情就變得棘手了起來。 當你在乎一個人時,你能沒有理由地去讓她和她的好朋友絕交嗎? 或者,你能做到直白地告訴她:“你的好朋友接近你是為了利用你”這件事嗎? 葉晚試圖去嘗試著告訴白恬,但她發(fā)現(xiàn)自己做不到。 也就是這件事讓她明白,白恬對她來說原來已經(jīng)重要到這個程度。 重要到,葉晚甚至無法承擔“告訴她真相”這件事會給她帶去的傷害。 從小到大,對于同齡人甚至年長者來說很困難的事情,葉晚總是能輕易做到。 她知道這是自己的才能,獨特且源于天賦。 于是她在順風順水的十六年里,漸漸形成了自負的本性。 她的自負讓她不在意周圍的所有人。高興了就扮演一個乖孩子,討他們歡心。不高興了,就收走自己的施舍。 這當然是不健全的心理,葉晚很清楚這一點,所以她隱藏得很好。 才能給人帶來的便利是非常美好的感覺,它讓你覺得自己無所不能,凌駕于大多數(shù)人之上,甚至會讓你產(chǎn)生一種“自己可以改變世界”的錯覺。 這種自傲與生俱來,讓葉晚對自己的能力從不怯懦。 所以當?shù)谝患霾坏降氖虑槌霈F(xiàn)時,葉晚受到了不小的打擊。 那就是在面對白恬的時候。 葉晚不知道自己要如何做,才能不傷害白恬,并且讓她遠離趙玥嵐。 這是葉晚第一次嘗到畏畏縮縮,束手束腳的滋味,老實說,她不太喜歡這種感覺。 于是葉晚干脆遷怒到趙玥嵐身上,反正這原本就是對方犯下的錯誤,她應(yīng)當負全責。 葉晚和趙玥嵐的矛盾加深,就是從這里開始的。 凌晨一點,葉晚開著車從停車場出來,緩緩駛出公寓,離開市中心。 盛夏是很多城市的不眠期。 滿街的燈紅酒綠與煙火氣息撲面而來,戴著墨鏡的女人打開敞篷,一路兜著風開到了一條很有年頭的老街上。 她將車停在街邊,拿著車鑰匙走到了一家已經(jīng)關(guān)門的工作室樓下。 這是一棟蒸汽朋克風格的大樓,總共也才三層樓高。它與老街的風格渾然一體,散發(fā)著上世紀的濃厚韻味。 在這個基礎(chǔ)上,面前的工作室又添上了幾分自己的風格,卻又不顯突兀。 站在樓下往上看,樓外生銹的鐵梯上纏著暖色的小燈串,每個燈泡都是五角星形狀,在夜里閃閃發(fā)光,溫馨又好看。 葉晚挑了挑眉,踩著高跟鞋走上樓梯,來到二樓。 眼前出現(xiàn)了一整面被刷上乳白色油漆的墻,巨大的英文logo在上面龍飛鳳舞,頗有張力。 葉晚推開落地玻璃門,走了進去。 室內(nèi)很空曠,一眼能望到盡頭,地上錯落有致地擺放著工作臺和數(shù)不清的柜子衣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