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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恬看著她,眼里的東西一點點冷下去,她似乎花了很長時間在找說話的力氣,但開口時還是氣若游絲:“忘了?” 她那雙眼睛里泄漏出一點悲哀,看著葉晚的表情甚至是難以理解。 “你為什么還可以這么若無其事,我真的不懂?!?/br> 白恬的眼角一點點紅起來,眼底似乎有水光閃過,葉晚撇開頭,不再去看。 “是誰讓他平白無故遭受了八年的牢獄之災(zāi),把他的人生給毀了的?” 她努力克制著,手卻還是止不住地顫抖,“他入獄時才十九歲,八年,他的青春全在牢里度過,我們兩個罪魁禍?zhǔn)追炊畹煤煤玫?,你怎么敢讓我忘記??/br> 葉晚站起身來,走到臥室里,半晌后她拿著一盒紙巾出來,放到白恬面前。 白恬低下頭,用左手遮住臉,不去看她。 站在原地的人望向窗外,將所有情緒都小心藏起來,然后開口道:“他沒有恨過你,白恬,放下這件事吧,這樣你才能好好地活下去。” “我寧愿死的那個人是我!”白恬終于崩潰地吼出聲來,葉晚的肩膀抖了抖,她仰起頭,閉上了眼睛。 白恬再也無力支撐身體,從沙發(fā)上滑落下來,跪坐在地上。 站在原地的人慢慢蹲下身來,把她抱進懷里,輕輕撫慰著。有淚水從潔白的臉上滑落,卻已經(jīng)分不清是誰的。 葉晚抱著她,緩慢地拍著她的背,輕聲道:“如果一定要有一個人來承擔(dān),那也不該是你?!?/br> “罪魁禍?zhǔn)资俏?,要恨的話,就恨我吧?!?/br> 高一的暑假來得比以往早一些。 班上關(guān)系好的人紛紛約定好假期一起游玩,然后就背著書包各回各家。 白恬已經(jīng)計劃了暑假的安排——在餐館幫忙,以及定期去舞蹈教室上課。 白老三答應(yīng)了暑假的時候如果她表現(xiàn)好,就讓她正式幫忙做菜。 對于這點白恬很有信心,畢竟她也是從出生起就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下生存,不比一般的廚子缺經(jīng)驗。 她需要的,只是一個正式的機會。 放假半個月后,白恬正在跟趙玥嵐討論著她在國外見過的廚藝大賽,那些各國料理大牛之間的頂尖對決讓白恬聽得著迷,可惜她家里沒有電腦,只能去趙玥嵐家里看比賽的視頻。 約好去趙玥嵐家里的時間后,白恬收拾東西出門去餐館。 從家里到餐館其實不算太遠,除非時間太晚了不適合一個人走在街上,否則白恬都會走過去。 這條路有一個近路可以走,但是得穿過兩條偏僻的小街,白恬一般不會走近路。每當(dāng)這種時候她就會覺得,如果自己是男的就好了。 身為女性的困擾,從家里傳男不傳女的手藝,再到從小到大經(jīng)歷過的一次次糟糕事情,都體現(xiàn)得淋漓盡致。 白恬走在路上,突然想到了葉晚。 葉晚實在是長得太出挑,她一定也是經(jīng)歷過很多困擾,才會在私底下那么注重保護自己的方式。 不得不說,穿男裝的確會安全很多。 如果不是白恬很熟悉葉晚的身型,大概也沒法在第一眼從她全副武裝的裝扮下認出來。 走出老房區(qū),需要穿過一條比較舊的街,這條街不好走,平時不會有車經(jīng)過。白恬走過去的時候正好出太陽,地上因為早上下雨而坑坑洼洼的,讓她走得小心翼翼。 兩邊開著一些五金店和收廢品的地方,白恬路過一個巷口,瞥到里面站著幾個頭發(fā)染得亂七八糟的青年,加快了腳步。 一個綠毛青年從她旁邊走過,鉆進巷子,里面的人見到他就問:“衛(wèi)錚那小子跑了?” 白恬腳步一頓,停在了墻邊。 綠毛青年隨口吐掉嘴里的檳榔,用一口地方口音的話回道:“那小子賊精賊精的,肯定提前聽到消息了,早跑了。” 里面的人罵了一句臟話,又道:“五哥可是把狠話放出來了,找到這臭小子,每人賞兩萬塊錢。” 綠毛惡狠狠地道:“他那個破店還在,總不可能不回來,今晚帶著兄弟們?nèi)ナ刂??!?/br> 白恬抓著包,悄悄往前走了幾步,等徹底聽不到聲音后才跑起來。 她一路跑到車站,直接上了與餐館方向相反的車,然后掏出手機來給衛(wèi)錚打電話。 對方手機關(guān)機,白恬想了想,又打給葉晚。 這次卻是沒人接,白恬不敢去衛(wèi)錚的店里,只能先到葉晚的家去找找看。 開門的人是張媽,她沒見過白恬,疑惑地問:“你找誰?” “我找葉晚,她在家嗎?”白恬連忙問。 張媽搖搖頭,說:“他們一家人去旅游啦,還沒回來?!?/br> 白恬失望地離開洋樓小區(qū),繼續(xù)給衛(wèi)錚打電話。 當(dāng)初把張老五打了的人應(yīng)該就是葉晚和衛(wèi)錚,現(xiàn)在對方找上門來,明顯不可能善罷甘休。她必須趕緊告訴衛(wèi)錚,最好在外面多躲一段時間。 張老五如果只是這片區(qū)的地痞流氓就算了,偏偏他家里是暴發(fā)戶不缺錢,舅舅還是派出所的所長,衛(wèi)錚硬碰硬的話肯定會吃虧。 更要緊的是,張老五如果順藤摸瓜查到葉晚身上的話…… 連著一小時,白恬斷斷續(xù)續(xù)打的電話都沒通,她又一次打給葉晚,還是沒有人接。 她實在沒辦法,只能打給葉校長。既然是父女倆一起旅游,他倆總歸是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