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放棄的人魚

    肖恩臉色蒼白，一口牙都要咬碎了，才強忍著沒有發(fā)出哭喊聲，他勾著腰卷曲身體，魚尾的鱗片仿佛都在顫抖一般，手指間的發(fā)絲一點點滑落。

    欒身邊的人魚軍士，見狀想要上前卻被欒攔住，“澈少將，你這樣太無禮了?！?/br>
    沈澈只是松開了肖恩的手，挑高了眉，“中將，自己的老婆被人打了，是男人還能忍？”

    欒扭過頭眼神冰冷，“少將，你的意思是打狗還要看主人？”

    凌煥伸爪子想要撕碎了欒那張帥臉，他只求安穩(wěn)的活著，沒有抱負，沒有遠大的志向，他只想帶著小葵好好活著。

    沈澈掰過凌煥的胳膊，將憤怒地人魚拉倒身后，高大的身軀完全遮住了凌煥，小人魚就該躲在他的背后，自己的法定伴侶只能由自己保護。

    “中將，他是我的人，他是人魚不是狗，還是說你覺得人魚都是狗？”

    欒翕動著唇，半天才說：“抱歉。但他必須接受審查，我會確保他的安全?！?/br>
    凌煥還是同意跟欒走，他不是懷疑沈澈的能力，只是不想看到同類受傷。人魚和人類之間脆弱的關(guān)系，還不如肖恩被沈澈折斷了的手骨結(jié)實。

    坐在審查室里，毫無思緒的回答著問題。只是腦海中浮現(xiàn)著養(yǎng)父母的臉，林楓紅的笑顏。

    他記得十一二歲時林楓紅帶著他去海邊玩，其他的人魚笑話他，林楓紅卻說：“小煥，長成什么樣子都是父母的恩賜，沒什么可自卑的。jiejie從來不覺得你長得很丑?！?/br>
    笑的那么美的jiejie，溫和厚道的養(yǎng)父母，其實是在監(jiān)視他，保護他。

    他想變強，變得和沈澈一樣，用寬厚的背脊擋去所有的責(zé)難。但覺醒的太晚，他還未來得及做什么就發(fā)生了這么多事。

    審查是枯燥的，無趣的，句句話都包含著陷阱。但凌煥什么都沒說，他自己分不清是真的不知道，還是裝糊涂。也許只能先騙過自己才能騙別人。

    欒中將站在審查室外透過玻璃看著凌煥，“他還是什么都沒說？”

    一邊的人魚軍官說：“怎么都撬不開嘴，儀器顯示他沒有說謊，而且他那身份也不好逼問。可林楓紅和他住一起，他一點都不知道？這次要不是空襲造成酒吧損壞，搜救人員進入小酒吧，誰知道那么個破地方竟然藏了那么多違禁物，想不承認都不行?！?/br>
    欒皺了皺眉，“排除別人陷害的可能性了嗎？他是我們的同類，我不希望他被這事牽連。他也夠可憐的?！?/br>
    “中將，軍部和基地已經(jīng)做了安排，沒有人能夠改變這個結(jié)論，不管林楓紅是不是真的參與了走私，凌煥都必須生活在基地的監(jiān)視下。雖然我不知道原因，但這就是最后的決定。您只怕會白來一趟?！?/br>
    欒垂下眼瞼，轉(zhuǎn)過身嘆了口氣。

    “身為人魚您應(yīng)該避嫌，我們中只有您在軍部高層，大家都在看著你。而且……沈少將剛才駕著‘裂隙’號去基地，逼著上面的人把凌煥的兒子交給他。您別趟這攤渾水了，有沈少將頂著，凌煥雖熱是人魚，可他是沈少將的人……”

    軍官的話沒有說完，點到而止。

    欒思索了一番，“你給我點時間，我和凌煥單獨談?wù)?，不要錄像和錄音，撤去所有的儀器?！?/br>
    軍官有些焦急，為難地看著欒，可他沒有辦法違抗欒的要求：“我最多能給您三分鐘。他不值得您這樣，他不知好歹的，從下就傻乎乎的，別人罵他也只知道笑。而且他要真的坐牢了，沈澈少將那么聰明的人肯定會和他離婚，到時候您再拉他做后援……”

    欒只是搖搖頭：“你不懂，沈澈不是那樣的人。而且他們之間有著很深的牽絆，沈澈選擇他做伴侶不是一時興起，也不是可憐他?！?/br>
    凌煥還是第一次這么直接的打量著原生種，欒長得很好看，品味考究，身上散發(fā)著淡淡的氣味，和他有些類似。

    欒推了推水杯，一言不發(fā)地盯著凌煥的眼睛，杯子中的水面微微晃動著。

    “中將，你想入侵我的腦域，看我有沒有說謊？”

    欒收回了視線，“別緊張，我只是想要聊聊?！?/br>
    凌煥笑了笑，“中將，你習(xí)慣開口前就攻擊對方的腦域，然后在判斷自己該說什么話嗎？您應(yīng)該沒什么朋友吧?！?/br>
    欒冷了臉，“凌煥，我知道你的身份，知道那個孩子是誰的。作為交換，請你告訴我你知道事?！?/br>
    凌煥低下頭，漂亮的藍色發(fā)絲遮住了他的眼睛，“小葵是我的兒子這就夠了，其他的我不在乎，也不想知道?！?/br>
    “凌煥你太自私了，因為你林楓紅鋌而走險，因為你沈澈將面臨軍事審查，你還這么嘴硬？”

    “凌煥你從小因為長相被人欺負，但你沒吃過多少苦，你的養(yǎng)父母對你好，林楓紅也是如此?，F(xiàn)在能夠幫她的只有你。沈澈雖然能夠自保，你一旦定罪，他的前途會受到阻礙?！?/br>
    凌煥只是伸開雙手，掌心間交錯的紋路，令人看不清的未來。如果自己能下定決心離開林家，事情會不會是另一種局面。

    可現(xiàn)在想這些不是太晚了嗎？他無處可逃。

    凌煥抬起了頭，直視著欒，“中將，您不用再說了。這一切只是因為我的身份的錯。無論我說什么都沒有用。”

    欒一口氣堵在胸口，咽不下去也吐不出來，他說了半天，這傻魚竟然沒聽進去。

    “凌煥，你是不是知道你的身世，以及林家收養(yǎng)你的原因？”

    凌煥裂開嘴角，笑了笑：“揭人傷疤是不道德的行為。我兒子呢？”

    “澈少將已經(jīng)把他接了回去，這次的事令他很被動。”

    凌煥卻笑著說：“他是我兒子的爹，有足夠的能力保護小葵，其他的我不需要明白?！?/br>
    欒已經(jīng)被凌煥的厚顏無恥噎得無話可說，只是喝了口水。

    凌煥搖著頭：“您該不會想勸我提出離婚申請吧。抱歉中將，我怕他，我提出離婚申請他會殺了我的。而且他本來就是小葵的親生父親，老子救兒子天經(jīng)地義，我不需要感到抱歉?！?/br>
    欒咳嗽了幾聲，被水嗆著臉色發(fā)白，“你怎么知道的？”

    凌煥點了點頭，“雖然我當(dāng)時是第一次發(fā)、情，很多事記不清了，但他肯定是小葵的親生父親，我的身體記得，身為人魚，你也懂的?！?/br>
    欒漲紅了臉，嘴角抽搐著，這人魚說話難道不能檢點些嗎？

    凌煥呼出一口氣，“在小酒吧見到他，我害怕他是小葵的父親，會因為軍規(guī)搶走小葵，但現(xiàn)在我興慶，正因為是他，我才不會擔(dān)心。即便你們非要定我的罪，我也不用為了顧及小葵而說些違心的話。就算我說了，基地會放過我？”

    欒嘆了口氣，“等他拿到醫(yī)院的血液報告他就明白了。沈澈因為設(shè)備事故造成記憶障礙，他忘記了以軍事指揮學(xué)院優(yōu)秀畢業(yè)生的身份回基地休假的事。就在哪一年他得罪了基地的人魚，然后遇上了你，是嗎？”

    凌煥搖搖頭，“其他的事我不清楚，我只記得當(dāng)時我在Z島，本想躲過發(fā)、情期后報考軍校，誰知道遇上了他，算他倒霉?！?/br>
    欒沉默了一會：“以他的能力他可以保護小葵，所以你什么都不說。我想你有機會告訴他的，為什么不說?！?/br>
    凌煥漲紅了臉，他總不能說他是被人做了才想起來的，還沒來得及說就被逮走。

    “中將，基地好久沒有原生種出現(xiàn)過，你這次回來之前也知道了我的身份，你為什么要過來你心里清楚。我不知道當(dāng)初發(fā)生了什么讓我以普通種的身份生活，但我感謝基地，他們給我找了一個家。”

    欒太起頭看著凌煥藍寶石般的眼睛，“你一直都在做夢，還是說夢境太美麗，你懶得醒過來？你明白嗎，這只是開始。我可以告訴你，這件案子中沒人在乎你的死活，被牽連的人中有許多基地高層，偏巧他們?nèi)慷际侨唆~種群的高級官員。”

    “中將，你說這么多秘密是怕我死的不夠快嗎？”

    欒盡量放松了語氣，他看得出咄咄逼人的態(tài)度，已經(jīng)引起了凌煥的不滿，“都說傻人有傻福。不，凌煥你不傻，你只是頂著忠厚老實的皮，選擇了最佳的生活方式。這樣的你會毀了沈澈，會令人魚們失去最后的屏障?！?/br>
    凌煥愣了一會，就在不久前，他以為欒中將是喜歡沈澈這個人，而不是沈澈的身份。

    欒說完站起身，他沒有和凌煥交談下去的興趣，更不想和凌煥共處一室，原生種相互的腦攻擊，只會損傷自己的腦電波，凌煥不值得他冒險。

    “凌煥你的生活方式太自私?！?/br>
    凌煥只是抬高了下顎，藍色眼珠內(nèi)閃動著流光，“中將，你我是基地里僅存的原生種，可我們的生活完全不同。你穿著考究的衣服，舉止優(yōu)雅有教養(yǎng)，看得出你是受人尊敬和愛護的，你生活條件優(yōu)越，即便也許你沒我那么自由，但你擁有了普通人無法想象的權(quán)力。普通種人魚以你唯馬首是瞻，你有遠大的抱負，我沒有?！?/br>
    欒嘆了口氣，他沒有辦法反駁凌煥的言語。凌煥被基地刻意的撫養(yǎng)成這幅模樣，也不全是凌煥本身的錯。

    “中將，不如我們做筆交易?！?/br>
    欒不可置信地看著凌煥，雜草般的頭發(fā)，不敢見人的臉，這樣的一條人魚即便身為原生種也不該和他談交易。

    “你？你有談交易的資格嗎？沈澈即便是少將也要顧及基地的顏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