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打開，聲波消失，巫承赫終于緩過一口氣來，睜開眼睛，眼球已經(jīng)變成了一根細線。扭曲的視野里，他看到漢尼拔的腳走近了他，然后衣領被他拎住拽了起來。

    “別以為我舍不得收拾你?！睗h尼拔用拇指擦去巫承赫嘴角的苦水，警告道，“我說過，我喜歡乖孩子?！?/br>
    巫承赫筋疲力盡，意識云混亂，他虛弱地用胳肘撐著地面，艱難地搖頭，再搖頭，弱聲道：“你、你會下地獄的?！?/br>
    “你會陪著我?！睗h尼拔內(nèi)心忽然升起一絲殘酷的快意，“我們是父子，我們注定要在一起，我的罪就是你的?！?/br>
    巫承赫無力反抗，只剩下沉默。

    就在這時，漢尼拔的左手心忽然震了一下。他微一皺眉，來之前他就吩咐過尤娜，不要讓任何人打擾他，除非有什么重要的軍事動向。

    難道外面發(fā)生了什么要緊事？漢尼拔猶豫了一下，還是接通了線路。

    “統(tǒng)帥?！庇饶鹊穆曇粢琅f是刻板的，但隱隱帶著一絲不安，“莉莉茲夫人在找你?！?/br>
    莉莉茲？她的艦隊不是在遠征嗎？按計劃四個月之后才會回來。漢尼拔心一沉：“她什么時候回來的？”

    “半小時前?！庇饶鹊?，“不但是她，藍瑟星將也在趕來加百列的路上，幾個小時之內(nèi)就到港了?！?/br>
    “發(fā)生了什么事？”漢尼拔松開巫承赫，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下意識覺得事有蹊蹺。

    “是關于黑珍珠空間港的恐怖襲擊事件。”尤娜說，“NTU的專案組將事故元兇鎖定在了第一、二集團軍內(nèi)，總統(tǒng)閣下親筆簽發(fā)了調(diào)查令，要求您和藍瑟星將協(xié)助調(diào)查。NTU的特工已經(jīng)在會客室等您了?！?/br>
    “我馬上回來?！睗h尼拔掛斷線路，彎腰去抱巫承赫，卻遭受了強烈反抗。他有心先建立一個臨時標記，但巫承赫剛剛吐過，渾身又是汗又是血，還有半消化的食物，看上去實在不大可口。

    算了，反正他也跑不了。漢尼拔皺了下眉，丟下兒子，匆匆離去。

    70挖坑等你跳

    軍委會。

    漢尼拔腳步匆匆走進辦公室,尤娜已在等候,視線掃過他略顯凌亂的軍服，以及襯衫下擺的褶皺，遲疑道：“統(tǒng)帥，NTU的人在等，您要不要先換件衣服？”

    漢尼拔臉色極不好,“嗯”了一聲,便將軍服脫下來丟給她，一邊解襯衫紐扣，一邊道：“到底怎么回事？”

    “NTU的人查到‘黑珍珠事件’和遠航軍有關,派了兩批人過來調(diào)查，一批去藍瑟星將那邊，一批來加百列。這次行動是總統(tǒng)特批的，內(nèi)閣成立了監(jiān)察組督辦，所以幾天以后會有另一批人來加百列監(jiān)察調(diào)查進度，估計領頭的應該是國務卿霍伯特?！庇饶鹊溃八{瑟星將那邊的詢問已經(jīng)結(jié)束了，聽說他火很大，打算親自跟總統(tǒng)的人解釋，所以提前開拔來加百列等待監(jiān)察組?！?/br>
    “怎么，他還打算上訴嗎？真是賊喊捉賊?！睗h尼拔冷笑道，將襯衫脫下來，嗅到上面兒子淺淡的氣味，還有嘔吐和汗水的味道，皺了下眉，揉成一團丟在地上，“跟他說我也很火大，讓他把自己的人看好點，別給遠航軍惹麻煩?！?/br>
    “是?！庇饶妊杆贁M定回信，投影出來給漢尼拔看。漢尼拔掃了一眼便點頭：“就這么發(fā)吧?！泵撓卤承膩G給她，露出肌rou虬結(jié)的上半身，道：“莉莉茲是怎么回事？”

    尤娜從衣帽間取了新的襯衫和軍服給他，幫他整理衣領和紐扣：“她聽說了調(diào)查的事，非常擔心您，所以把艦隊交給了副手，帶了兩艘小型戰(zhàn)艦回來。”

    “擔心我？她是在擔心她的父親吧。告訴她我不會見她的?！睗h尼拔面無表情整理好領帶，道，“讓她立刻返航，就說我說的，如果她在加百列逗留二十四小時以上，就把肩章摘下來直接放在我的辦公桌上！”頓了頓，神色冷下來：“木蘭艦隊屬于遠航軍第一戰(zhàn)斗序列，她居然擅離職守，簡直胡鬧！”

    “是。”尤娜恭敬答道，跪下去幫他換鞋，系好鞋帶，猶豫了一下，試探道，“恕我直言，統(tǒng)帥，您這樣做莉莉茲夫人恐怕會很傷心?！?/br>
    漢尼拔穿上軍服外套，弓腰瞇眼看著尤娜：“你們女人什么時候能把自己的言行統(tǒng)一起來，嗯？一邊想要和男人在戰(zhàn)場上一較高下。一邊又讓男人理解你們的所謂‘感性’，處處包容你們，不覺得太可笑了嗎？”直起身來，“告訴她，如果她真的這么放心不下自己丈夫，那就把艦隊交出來，回家作太太好了，我很遺憾失去一名杰出的艦隊長，但家里多個花瓶的話我也不在乎?！?/br>
    尤娜垂下眼睛：“是?！?/br>
    會客室里，一名其貌不揚的中年男人正在等待，見漢尼拔進來，恭敬地站起身敬了個禮：“統(tǒng)帥?！?/br>
    “你好?！睗h尼拔看到對方的軍階只是上尉，淡淡點了一下頭，坐在他對面的椅子上，“請坐，遠道而來，辛苦了?！?/br>
    “我的責任?！边@名NTU調(diào)查員和所有的特工一樣，長了一張極易忽略的大眾臉，眼神內(nèi)斂，表情和善，毫無存在感。漢尼拔等他坐下，開門見山道：“總統(tǒng)閣下因為黑珍珠案對第一集團軍產(chǎn)生質(zhì)疑，我非常遺憾，不過我會全力配合你的調(diào)查，時間寶貴，我們開始吧?！?/br>
    “是。”NTU特工打開個人智腦，將各方面搜集的證據(jù)一一展示給漢尼拔，道：“涉案的雇傭兵有一大半是出自遠航軍，雖然都已經(jīng)退役了，但各種跡象表明他們一直和軍隊內(nèi)部的人有聯(lián)系。我們有理由懷疑，遠航軍內(nèi)部已經(jīng)被某些恐怖組織滲透，統(tǒng)帥，您怎么看？”

    “遠航軍一直是一支紀律嚴明的部隊，我們站在人類面對未知宇宙的第一線，承擔著保護聯(lián)邦的重大責任，絕對不可能被恐怖組織滲透?！睗h尼拔正色道，“遠航軍人數(shù)眾多，分支龐雜，不可否認在管理上有些不足之處，可能有極少數(shù)人瀆職懈怠。但我想遠遠還沒有達到‘滲透’的程度。”

    “或許‘滲透’這個詞我用得不太恰當，請您原諒?！碧毓睾偷?，“但這批雇傭兵在軍方有聯(lián)絡人，這一點毋庸置疑。”

    漢尼拔點開一份文件，那是唯一幸存的一名雇傭兵蘇醒后做的口供節(jié)選，上面寫著，他們的次級接頭人曾提到這個案件的幕后主使，與第二集團軍某高官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