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你好_分節(jié)閱讀_2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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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跟他媽攤牌后,這事兒就可以提上議程了。不過郭如柏最近交流去了省外的大學,也就一直沒機會,連跟姜晏維保證的,讓郭月明叫他維維哥的保證都泡了湯。 五月中旬,郭如柏才如期回來,霍麒才終于找到機會。 其實姜晏維是想陪著他的,跟他說了好幾次讓他叫著自己,姜晏維覺得自己從小在郭如柏面前長大,一些霍麒不好意思說的,煽情的話,他來說就好了。可霍麒還是覺得不妥,一是他怕他爸還是固執(zhí)己見,姜晏維在中間上火,他最近本來就忙,不必要。二是他和姜晏維的關(guān)系,他怕郭如柏介意,還是想事先打好招呼。 至于地點他其實也想了。家里地址姜晏維早就給他了,進門堵人倒是最簡單的,可他爸爸的妻子在家,郭月明說不定也在,終究不方便?;赭柘雭硐肴ィ€是讓人打聽了郭如柏的課,直接去的學校。 這節(jié)不算是大課,郭如柏在小教室上課?;赭杼崆笆昼姷降?,跟學生們一起進的教室,在最后排找了個座位坐下——他倒是換下了西裝穿了件休閑服,可惜實在是不像是學生,再說長得也不容忽略,壓根不用往前靠。 果不其然,上課鈴一響,郭如柏就按時走了進來。他往講臺上一站,課本往桌子上一放,連翻開都不用,就拿著粉筆準備接著講,結(jié)果一眼就瞄到了坐在最后排,身邊不知不覺圍繞了一群小丫頭的霍麒。 這跟大課不一樣,那時候霍麒坐在最邊上,還遮遮掩掩的,一看就是為了不讓他發(fā)現(xiàn)。可今天這架勢,居然還沖他笑了笑。 這一笑,一是表明了霍麒這是有備而來的,畢竟上次通過姜晏維,事兒已經(jīng)說得比較清楚了,他還來就證明這個父親他認定了。二便是讓郭如柏想起了三十多年前,第一次見林潤之的樣子。他們母子長得實在是太像了。 他略微頓了頓,面上波瀾不驚,照舊開始了講課,粉筆落在黑板上發(fā)出沙沙的聲音,可沒人知道,郭如柏此時腦袋里卻是翻江倒海。 二十六年了,縱然他幾年前霍麒就說見他,他一直拒絕,可他一個當親爹的,怎么不可能盼望著見孩子呢。就算他有了郭月明,可孩子是不一樣,每個都不一樣,多了郭月明并不代表他可以去不想念郭向北啊。 他腦袋里幾乎翻滾的都是霍麒小時候的畫面,這孩子幾乎是隨了父母的所有優(yōu)點,郭如柏只是清俊,但林潤之卻是實打?qū)嵉拿廊?,霍麒小時候就跟他媽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樣,走到哪兒都要被人稀罕稀罕。當然,并不是沒有隨他的地方,性子隨他,從小就有毅力,干什么事都沉得下心來,他長得又好看,家屬院里小朋友一堆堆的找他玩,可若是他自己的事兒沒干完,再多孩子過來找他,再熱鬧他也不去的。 這孩子還黏糊他。林潤之好強,在出版社也是常年加班,如果到了付印的時候,更是天天都忙著看校樣,甚至還要跟到廠里去核對,壓根沒時間帶孩子。他是大學講師,工作自由點,這孩子從兩歲起就跟著他到辦公室。他上課就一個人在他辦公室玩,他下班就坐在他二八自行車的大梁上,跟著去菜市場買菜。他洗菜霍麒就幫他搬板凳,他做飯,霍麒就坐在小板凳上托腮等著他,吃飯他們爺倆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口,晚上他看書備課,霍麒就自己看小人書。等到了上幼兒園的年紀,這孩子也不愿意去,他心軟外加自己能教,也沒勉強,一直跟在他身邊到了五歲。 林潤之是連續(xù)多年評了出版社的先進個人,可對著孩子,她真沒cao過太多心。 所以她要帶這孩子走,郭如柏才會這么不愿意。他并不覺得林潤之能照顧好霍麒,那個女人把自己看的太重了,他承認林潤之肯定會愛孩子,畢竟是她生的,可他不信林潤之能像自己一樣,把精力用在孩子身上。當然,霍麒也不愿意,孩子總是最直白的,他跟著誰多了自然就跟誰親,就像是霍麒小時候干什么第一個都喊爸爸一樣,他第一選擇也是爸爸。 可惜?。?/br> 郭如柏想起那段無能為力的日子,他終究沒本事把這個孩子留下來。 在這樣的離愁別緒中,這堂課很快就結(jié)束了。照舊有很多學生一下課就圍了上來,找他問題。往日里郭如柏都是很專心也不在意時間的,他今天卻往后看了一眼,霍麒并沒有動,這讓他有點安心又有點擔心,怎么面對這孩子呢。 等著人走光了,都已經(jīng)下課二十分鐘了。 這是上午最后一節(jié)課,這會兒都已經(jīng)快十二點了,霍麒從最后一排走過來,在郭如柏沒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說了句:“爸,我訂好了飯,咱們一起吃個飯吧?!?/br> 那句爸燙的郭如柏心疼。他沒想到霍麒這么主動,他的手都顫了顫,手下的書本甚至穩(wěn)了穩(wěn)才拿住,然后才連忙點點頭,“好!哦不,我請你……”他說完似乎也覺得不對,換了個說法,“我?guī)闳??!?/br> 霍麒也不含糊,點點頭說,“好啊,這地方變化太大,小時候記得的那些好吃的都不見了,爸你有什么好地方,帶我去吧?!?/br> 郭如柏就想抱著課本走,結(jié)果讓霍麒給先拿到手里了,他也沒東西拿,只能空手走在前面。可霍麒腿長,兩步就追平了,跟他并排走著,還聊天:“校園里變化很大,跟原先完全不一樣了,你還是那個辦公室嗎?” 郭如柏有無數(shù)個問題想問,可總也開不了口。他不答應(yīng)見霍麒,甚至臨陣脫逃,并不是他狠心,而是他知道,見到了就舍不得推開了,這是他兒子啊。就像現(xiàn)在這樣,明知道擔心這個問題,擔心林潤之會不會鬧騰,可他卻問不出來。 難道要跟霍麒說,你走吧,我不想見你嗎? 見了,他就說不出來了。 所有的狠心,只能在未見的時候有用。 所以,氣氛就詭異的和諧了?;赭鑶?,他就回答:“不是了,那座老樓不是二十年代的建筑嗎?現(xiàn)在修舊如舊,連著旁邊的兩棟樓都改成了圖書館了,我們辦公室在新樓,就是前面那座。”他指了指,一座新建筑,霍麒來這里無數(shù)次從樓下走過,都沒注意。 霍麒點點頭,“聽說是教授了,干的不錯啊,我走的時候還是講師呢?!?/br> 郭如柏就頓了頓,終于說了實話:“你不在,我一個人單身也沒什么事干,就一心撲在工作上了。當初帶你的時候終究要分心,不那么全心全意。結(jié)果無心插柳吧?!?/br> 霍麒猜想也差不多,郭月明比姜晏維就大兩歲,今年二十一歲整,比他小十一歲,也就是說,在他離開后六年才有了郭月明??梢娝謫紊砹撕脦啄?,恐怕走過來不容易。 他挺善解人意的說:“這么工作,是為了不想我吧?!边@事兒提起來終究難受,郭如柏就嘆了一聲,沒法再說什么?;赭枰膊皇菫榱俗屗麄膩淼模又f:“爸,我也很想你?!?/br> 郭如柏就立定了。 這會兒兩個人已經(jīng)走到了學校的廣場上,五月的秦城是最好的天氣,天高云淡,空氣里都漫著花香,因為下了課到了午休時間,四周的學生并不多,只有他們父子兩人站在這里對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