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11章

    繁華的街道人來人往，獨自一個人走在陌生的街道，穿過條條小巷，眉目間滿是陰郁的王勇腳下的步伐很慢。

    如果仔細(xì)觀察就會發(fā)現(xiàn)王勇的右腿其實有點跛，只是很輕微，輕微的不仔細(xì)就會忽略，瑟瑟的秋風(fēng)卷起枯黃的枝葉，漫無頭緒的行走只是習(xí)慣使然。

    僅有的一次雙鴨屯之行攪亂了王勇平靜的心，那張記憶中的面孔染上了風(fēng)霜，可那爽朗的笑容卻依然掛在臉上，好像、好像那過往的災(zāi)難不曾降臨一樣。

    孑然一身走過二十三載歲月，其中的滋味王勇不敢想，一直以為的堅強(qiáng)在短短的接觸中消失的無影無蹤，自欺欺人的淡然終究被打破。

    低垂眼簾擋住眼底那一絲酸澀，仰起頭看著灰蒙蒙的天，王勇不知道，不知道那個孤寂了二十幾年的男人是否有恨，不敢出口的詢問終究還是隱藏下去。

    逃兵一樣的匆匆離開，悄悄的瞅偷偷的看，好像一個小偷似的偷窺著，偷窺著不敢觸摸的那個禁忌，哪怕，哪怕被當(dāng)做了陌生。

    不自覺撫了撫面孔，真的變了很多，沒有了窮困潦倒更少了憤世嫉俗，成功男人的韻味擋住了曾經(jīng)的卑微。

    一直以為不管誰都可以忘記這張面孔的王勇沒有想到，真正應(yīng)該記住他的人卻早已忘卻，該說大生心寬還是該說大生不愿意讓怨恨侵染幸福和溫馨？

    一個個無解的答案讓王勇有著滿腹的困惑，可讓王勇去問去探究，王勇不敢，王勇怕看到那雙本就淡漠的眼內(nèi)染上憎惡。

    “烤地瓜，又香又大的烤地瓜…”

    若隱若現(xiàn)的叫賣聲叫醒了沉浸在雜亂中的王勇，抬起頭，不知道什么時候昏暗的天讓視線變的模糊，僅僅一個呆愣的功夫，叫賣聲變的模糊，說不出的急切讓王勇抬腿順著聲響跑去。

    因為跑動而明顯的跛在昏暗中清晰閃現(xiàn)，可好像沒有感覺到跌跌撞撞的身影也沒有感覺到越發(fā)明顯的刺疼，只想快點再快點的王勇沿著小巷奔跑著。

    路燈下，三輪車出現(xiàn)在眼前，喘著粗氣，“等下、賣地瓜的等下?！?/br>
    大喊著沖過去的王勇把烤地瓜的大爺嚇了一跳，一腳剎車踩在地上，“哎哎，沒走沒走?！?/br>
    邊說邊從車上挪下的大爺扭頭看向已經(jīng)沖到身邊的王勇，呼哧呼哧跟拉風(fēng)箱似的喘息把老頭逗笑了，缺了門牙的嘴癟癟的，“你說你這小伙子急啥。”

    勉強(qiáng)扯動嘴角露出一絲笑的王勇指了指烤爐，“來個大的?！?/br>
    “個頂個的大?！?/br>
    邊說邊從烤爐里掏出一個比成年男人拳頭還大的紅皮地瓜，“黃秧的，甜著哪?！?/br>
    說完，上稱遞給王勇，“六塊?！?/br>
    恩了一聲的王勇迫不及待的拿過燙手的地瓜撕開外皮，就著撲鼻的香味狠狠的咬了一口，入口的香甜熟悉而陌生。

    鼻頭突然一酸的王勇低頭掏出錢包抽出一張十塊的遞給老頭，不等找錢掉身就跑。

    “哎，小伙子，沒找錢哪?！?/br>
    不等大爺反應(yīng)過來就跛著腿跑到黑暗處的王勇靠著墻壁，一口一口的吃掉手中的大地瓜，好像又回到了那個荒涼的大農(nóng)場，好像又回到了那個寒冷的冬季，也是這樣一個黑乎乎帶著紅皮的大地瓜，冒著熱氣塞到手里。

    可第一次感覺到什么是溫暖的王勇只是惡狠狠的看著那個有著清亮笑容的男人，狼一樣的目光除了兇狠還是兇狠。

    啪的一聲，砸在臉上的guntang讓笑容消失了，好像惡作劇成功了一樣，起身用力踩了一腳的王勇跑了，頂著風(fēng)沖回空寂的家，咕咚咕咚灌了一瓢涼水。

    一次兩次三次，直到餓的站不起的時候，硬生生塞到嘴里的滾熱讓王勇忍不住死命的吞咽。

    “大生，就你好心，你小子不怕這死孩崽子砍你？你可別忘了，他爸是殺人…”

    話音還沒落下，暴怒的王勇嗷的一聲沖了過去，血紅從眼底滑落，撿起不知道什么時候掉落在地上的地瓜，深深的看了一眼大生，王勇走了。

    就著回憶一點點的吞咽著漸漸變涼的地瓜，好像曾經(jīng)丟失的一樣，蹲在地上的王勇心底有種灼燒的刺疼，閉上眼睛擋住那一絲溫?zé)帷?/br>
    “大生…”

    突然，刺耳的電話鈴聲響起，被遮掩的呢喃消失在風(fēng)中，愣了半響，用力清了清嗓子，拿起一遍遍發(fā)出聲響的電話。

    “什么事。”沉穩(wěn)的嗓音響起，扶著墻壁緩緩起身的王勇沿著路燈慢慢走出黑暗。

    “大伯大伯，拉了?！?/br>
    而與此同時，遠(yuǎn)在雙鴨屯的耿天卻抱著自家的胖小子大喊大叫，跳著腳的耿天舉起雙手把拉了自己一身的小耿林舉起。

    嘎嘎的笑聲中，噴笑的耿大生端著熱水盆跑進(jìn)屋，“拉就拉，喊啥，別嚇到小林?！?/br>
    好不容易抽出時間稀罕稀罕兒子的耿天抱到手還沒有十分鐘，噗噗兩聲，還沒等耿天反應(yīng)過來，一股酸臭味傳來，隨即濕乎乎的熱氣貼在了大腿上。

    一把舉起耿林的耿天隨即看到焦黃的一片，差點沒吐了的耿天啊的跳起身，舉著嘎嘎直笑的壞小子喊了起來。

    “咋了咋了?！?/br>
    聽到喊聲的耿二生拿著鍋鏟子沖出了灶房，身后還跟著顧老三和顧偉。

    一眼看到耿天狼狽樣的顧老三噗的一下噴笑出聲，哈哈哈哈的大笑聲中，把光著小屁股的耿林塞給耿大生，跳起的耿天撒腿就跑。

    不敢進(jìn)屋的耿天也顧不上涼不涼的，站在門口脫下褲子放在了門口，回屋直奔洗漱間，guntang的熱水灑下，邊清洗邊憋不住想笑的耿天算是知道自家這個壞小子了。

    清洗干凈又換上干凈衣服的耿天走出房間，看到端著盆清洗褲子的顧偉，臉上明顯帶著笑的顧偉讓耿天哼哼兩聲，“笑啥笑，你抱也拉你一身?！?/br>
    呵呵一笑的顧偉沒有反駁帶著哼哼的耿天，只是擺擺手讓剛剛洗完澡的耿天趕緊進(jìn)屋，瞄了一眼泡在水盆里的褲子，笑呵呵的耿天腳下的步伐一轉(zhuǎn)，又竄進(jìn)了屋里。

    洗干凈又換上小褲子的耿天坐在炕上把玩著自己的小腳丫，間或嗷嗷嗷的叫上那么一叫，湊到耿林身邊，用力搓了搓手的耿天把手放在小耿林的屁股下，“壞小子?！?/br>
    帶笑的輕語惹來小耿林咯咯的笑，彎腰額頭抵著額頭，“壞不壞，拉爸爸一身，在往爸爸身上拉，小心打你屁股?！?/br>
    “你小時候也拉俺一身，是不是也得揍一頓?！?/br>
    身后傳來的蒼老，讓一臉笑意的耿天哭笑不得，抱起耿天扭頭看向不知道什么時候站在身后的耿朝福，臉上帶著不滿的耿朝福瞪了一眼耿天，啪啪兩下拍著手接過了伸手要抱的耿林。

    “俺們小林好著哪，你自己說多長時間沒搭理孩子了？知道你忙，可在忙也要抽出時間稀罕稀罕孩子，要不然孩子大了能跟你嗎？孩子這東西就是誰帶誰稀罕跟誰，你看看小七，人家小七在忙也會抽時間陪小林玩一會?！?/br>
    護(hù)著懷里的小耿林，坐在炕邊的耿朝福有些不悅的話語讓耿天眼底閃過一絲愧疚，仔細(xì)想想，孩子回來，除了老爹就是三叔，就是自家老爺子也沒少幫著帶，可自己這個做了父親的卻只是在閑極無聊的時候過去摸索那么一把。

    “爺，俺錯了，以后不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