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節(jié)
阿諾用手撐著下巴,笑道,“你是袁州本地人?” 白露點點頭,“奴婢的家是在袁州附近的一座小村子里,不過十歲的時候,奴婢有了一個弟弟,家里揭不開鍋了,所以爹爹就把奴婢賣給了牙婆子,牙婆本來想把奴婢賣去青樓,但是mama嫌奴婢年紀(jì)大,不肯加錢,牙婆就不愿意賣了,索性把奴婢培養(yǎng)成大戶的丫鬟。” 這些話也跟當(dāng)初買下她的向禹說過。 “那你回去看過你家人嗎?”阿諾又問,“我是要回京城的,可能永遠都不會再來袁州的。” 白露明白她的話,所以連忙搖頭:“奴婢的爹娘在奴婢十二歲的時候就已經(jīng)搬走了,奴婢也不知道他們搬去了何處?!?/br> 阿諾揚了揚水墨一般的眉毛,道:“既然這樣,你就隨我一同進京吧?!?/br> 白露有些向往,那是京城啊,達官貴人最多的地方。 說話間虞彥歧已經(jīng)上來了,他今天穿了一身玄色的直裰,面容俊朗,身材頎長。 阿諾可是瞧見了,剛剛在街上的時候,走過的姑娘們路過他的時候,害羞帶去的,還有更甚者,直接走到他的面前,把手絹丟了下去。 “哥哥可真討人喜歡?!卑⒅Z酸溜溜開口。 “嗯?”虞彥歧似乎沒有聽清楚,他直徑坐到阿諾的對面,“怎么還不吃?” “等你啊?!卑⒅Z撐著手,有些陰陽怪氣的。 向則忍不住道:“主子,天地良心啊,爺他可是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她們?!?/br> 他剛剛可是一路跟著虞彥歧過來的,看的最清楚了。 阿諾很有興趣地看著這位叫向則的少年,聽說是向字輩最小的一個暗衛(wèi),倒是長得唇紅齒白的。 “誰知道呢?!卑⒅Z幽幽開口,就差把“我吃醋了”這四個字掛在臉上。 阿諾總是這樣直白,毫不遮掩地表露自己的心思。 “長相是父母個給的,難道您要讓爺出門還戴著面紗嗎?”向則有些較真。 向禹沒忍住笑了出來,他實在想象不出殿下戴著面紗的樣子。 阿諾還想說話,就被虞彥歧一個“食不言”給打了回去。 阿諾難得出來一趟,吃完早膳后便拉著虞彥歧的胳膊東逛西逛,而向禹等人則隱藏在人群中保護著他們。 兩個人的容貌都數(shù)上乘,走在街上,自然也會引許多路人的視線,這是不可避免的。 阿諾問:“要不下次咱們喬裝打扮一番再出來?” “不用?!?/br> 阿諾聞言彎了彎眉眼,沒有再說話。 路過玲瓏閣的時候,阿諾就停下了腳步,說起來她已經(jīng)很久沒有去京城的玲瓏閣了,就不知道有什么新上的飾品。 她扯著虞彥歧是袖子走了進去,很快就有管事的出來迎接,他看著兩人衣著華麗,相貌般配,一看就是個有錢的主,他眼里閃過一絲驚艷,笑得越發(fā)諂媚了起來,“不知這位夫人想買些什么?” “有什么新上的珠釵都拿過來看一看吧?!卑⒅Z隨意道。 管事的越發(fā)肯定這兩位是個大客戶了,他拍了拍手,叫小二把飾品拿過來,“夫人,這些可都是咱們玲瓏閣八月出的新品,您來挑一挑。” 他還貼心地把她領(lǐng)到梳妝臺邊,一旁的侍女拿了第一個托盤的步搖準(zhǔn)備給阿諾戴上。 阿諾制止了她的動作反而對著鏡中的黑衣男子道:“不如哥哥來給我挑一挑?” 虞彥歧垂眸看著托盤上的金銀珠釵,感覺有些眼花繚亂。 阿諾先一步道:“我可沒有跟哥哥玩那些‘畫眉深淺入時無’的游戲,就挑個珠釵,怎的?哥哥還不愿意了?” 虞彥歧有些好笑,不過面上不顯,怎么才說幾句就開始蹬鼻子上臉了? “難道你還想要我說句‘鴛鴦二字怎生書’?” 阿諾輕哼一聲,轉(zhuǎn)過頭去,不打算理會他。 虞彥歧的視線一一掃了過去,最后挑選了一支累絲嵌寶銜珠金鳳簪,然后插在阿諾的發(fā)間。 管事的笑瞇瞇道:“這鳳簪上面的珍珠可是用南海玉珠鑲嵌進去的,這個放在陽光下,可以看見水紋波動嗯,這位公子好眼光!”他又指著另一個托盤的耳墜道,“再配上這對鑲寶石菱花紋金耳墜,真是好得不能再好了?!?/br> 阿諾抬頭笑道:“哥哥覺得呢?” “那就試試吧?!?/br> 管事的借此機會繼續(xù)賣力夸道:“像夫人怎么天生麗質(zhì)的,妝匣里定然不能少了一對鐲子,您再看看這個白玉雕絞絲紋手鐲,與您這身紅衣簡直是相得益彰啊?!?/br> 阿諾笑笑沒有說話,只是用盈盈的秋波看著鏡中的人。 “尚可?!?/br> 后面虞彥歧有親自給阿諾挑了一支步搖,都是玲瓏閣的極品。 阿諾問他:“感覺怎么樣?” 虞彥歧不知道她問的是什么,只道:“有點奇怪?!?/br> 不過阿諾卻懂了,這是他第一次出來陪人買首飾吧。 此時陽光正好,阿諾伸出小拇指悄悄勾著男人的手,因為有著寬大的袖袍遮掩,倒也看不出什么。 街上的叫賣聲此起披伏,一聲高過一聲,沖淡了那份隱秘的欣喜。 阿諾歪頭看著他,忽而笑道:“我想吃糖葫蘆?!?/br> “為什么?你剛吃了麥芽糖。” “因為我心里苦。” “需要一根糖葫蘆才會甜回來?”虞彥歧接話道,這個對話似曾相識,似乎很久很久之前阿諾說過。 阿諾點點頭,笑意漸深,“對,不過現(xiàn)在需要兩根才能甜回來。” 第90章 月餅 三天后, 虞彥歧帶著阿諾啟程回宮,因為阿諾的熱病已經(jīng)好了,所以隊伍又加快了進程, 四日后, 抵達了京城。 虞彥歧因為期間耽誤了許多政事, 所以一回到東宮就一頭扎進書房。白露因為是從外面買來的丫鬟,什么宮規(guī)都沒有學(xué), 所以還沒進東宮呢, 就被派來的嬤嬤給叫到了尚儀局。 “主子,您終于回來了……”冬月和秋杏一看見阿諾,就飛奔過去,兩個人的力氣實在是太大了,把阿諾都給硬生生地給逼得后退一步。 “如果您再不回來,奴婢就只能和冬月一起去找您了, ”秋杏抹了把眼淚,自從阿諾被劫走后, 她就一直寢食難安, 陷入無限的自責(zé)當(dāng)中, “都怪奴婢, 沒能及時阻止那個黑衣人……” 阿諾拍了拍秋杏的肩膀, 道:“這怎么能怪你呢, 那人武功高強,十個你也打不過人家,你看我這不是好好的嗎?!?/br> 秋杏仔細看看, 才道:“主子,您瘦了?!?/br> “知道我瘦了,還不去廚房給我準(zhǔn)備吃的?!?/br> 秋杏破涕而笑,趕緊點頭:“嗯!” 阿諾在她們的簇?fù)硐禄氐搅松厝A殿,看著熟悉的景物,阿諾恍如隔世,明明才離開幾天,為何會有離開多年的感覺。 冬月一早收到消息后就立馬去廚房里燒了一鍋熱水,阿諾回來后可以舒舒服服的洗一個澡。 立秋也把下個月送來的新衣服放到了一邊,待阿諾下水后,她便把干花花瓣都撒了進去。 雖然阿諾在外面吃苦了幾日,但臉上依舊是水潤有光澤,如果再細養(yǎng)一些日子就更好了。 “主子,這幾天奴婢又做了一些潤顏膏,等會給您試一試。”冬月笑道,太子殿下一向是出手大方,所以她要什么藥材,跟管事的說一聲,第二日都會送過來,而且質(zhì)量都是極好的。 “好?!卑⒅Z含笑道,雖然在袁州的小院也沐浴過,但遠比不上現(xiàn)在這般放松。 養(yǎng)完身子后,秋杏做的棗兒粳米粥和什錦蜜湯也好了,再配上一小碟藤蘿餅,足夠飽腹了。 “楚良娣?!毙“沧訆檴欁邅?,他身后還跟著一個穿著宮裝的宮女。 “有事?”阿諾才喝了一口粥。 那宮女上前一步,后背挺直,不卑不亢道:“奴婢是殿下專門派來伺候您的宮女,名叫向?qū)帯!?/br> 阿諾點點頭,“放我這里當(dāng)宮女,倒是有些屈才了?!?/br> 向?qū)幍溃骸芭镜穆氊?zé)就是服從?!?/br> 言下之意,主子有什么任務(wù),她都無條件服從,阿諾看著她臉上并無不滿,也就沒再說什么。 書房內(nèi),虞彥歧聽著向非匯報這幾日京城里發(fā)生的事情,虞彥蕭三日前已經(jīng)出發(fā)去了邊關(guān),一同前去的還有紹文帝的幾個心腹大臣。 “殿下,沈老將軍帶著兒子和孫子回京了,估計明日就會抵達?!毕蚍侨缡钦f道,“還有另一件事,屬下覺得奇怪,原本皇上吃了健體丸,按理說身體會好一些,但是這幾日皇上的身子卻是越來越發(fā)虛了,屬下問了診治的太醫(yī),都說不出什么所以然來?!?/br> 虞彥歧沉思一會,當(dāng)即就進了宮。 烈日當(dāng)頭,東華宮里放了好幾盆冰鑒,楚玉荷坐在貴妃榻上,任由宮女們給她扇風(fēng)。 秋梅走了進來道:“娘娘,太醫(yī)剛走?!?/br> 楚玉荷喝了一口冰鎮(zhèn)的涼茶,問:“什么情況?” “院正說陛下這幾日憂思過慮,得好好養(yǎng)身子才是?!鼻锩坊卮稹?/br> 自從那晚楚玉荷把一整盒熏香都丟進香爐后,她就后悔了,不過第二日紹文帝倒是沒什么異樣,但她依舊惶惶不可終日。后來紹文帝上朝的時候突然流了鼻血,楚玉荷嚇了一跳,她觀察許久,發(fā)現(xiàn)紹文帝只是身子虛,其他問題倒也沒有。 “去庫房里拿一些藥材,我們?nèi)ジ汕鍖m看望陛下?!甭牭角锩返脑?,楚玉荷放寬了心。 等楚玉荷到干清宮的時候已經(jīng)晚了一步,皇后與齊貴妃早已守在那,齊貴妃之前被虞彥蕭敲打了一番,現(xiàn)在倒是有所收斂,但嘴上卻是不饒人,“原本陛下好好的,怎么去了你宮里留宿之后,身體就不好了呢,楚貴妃不會是那山上的野狐貍,專門來吸陛下的陽氣吧!” 楚玉荷面色微冷,“jiejie可莫要埋汰我,說不定是你嫉妒meimei我能得到陛下的心,所以才使計陷害我呢?” 紹文帝還在昏迷,所以楚玉荷敢直接和齊貴妃開懟。 “夠了?!币婟R貴妃還想說什么,皇后便沉聲開口,“身為貴妃,卻像市井潑婦一樣大吼大叫,成何體統(tǒng)!” 皇后的身份擺在那,楚玉荷和齊貴妃不敢造次,只能齊齊點頭。 “現(xiàn)在皇上需要的是休息,你們先退下吧?!被屎笥值馈?/br> 見紹文帝遲遲不醒,齊貴妃就算不甘,也只能咬牙出了干清宮。 正巧太子殿下也過來了,楚玉荷更沒有理由留下來。 皇后看見虞彥歧走了進來,就像找到了主心骨一樣,“歧兒,你來了呀!” 虞彥歧神情稍頓,才道:“父皇身子還好吧?!?/br> 皇后輕嗤一聲,“那楚玉荷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讓陛下夜夜留宿她那,你瞧瞧,現(xiàn)在皇上的身子就是被她掏空的?!?/br> 她不喜楚玉荷,所以語氣里有些埋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