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jié)
奚苒是他的妻子,不是么? 倏忽間,賀銘遙再也止不住怒氣。 他邁開腿,快步向奚苒方向走去。 …… 行至半路。 歲三同周遠(yuǎn),還在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 兩人之前雖然是一個部門,但沒有參與過同一部作品,所以只能說是認(rèn)識,并不算太熟。團(tuán)建嘛,本來也是為了讓大家能快點互相熟悉起來。周遠(yuǎn)善談,又沒什么領(lǐng)導(dǎo)架子,兩人聊得非常開心。 相比之下,奚苒走在他們中間,就顯得有些冷淡、格格不入了。 又往前幾步。 奚苒眼神隨意地往前抬了下,頓了頓,停下腳步,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整個人都僵硬起來。 周遠(yuǎn)先發(fā)現(xiàn)了她反常,跟著停下,扭頭問道:“奚苒?你怎么了?” 奚苒沒說話。 眼神直直地落在斜前方。 周遠(yuǎn)和歲三順著她視線望去。 四五米之外,一個男人站在那里。 他個子非常高,比周遠(yuǎn)還略高些,大概將近190,身材清雋挺拔、比例極好。 背后是路燈,男人逆著光站著,五官看不太清晰。 但周身沉靜淡漠氣場,高高在上、秒殺一切,已經(jīng)讓人難以望向其背。 周遠(yuǎn)和歲三也算是半個娛樂圈人,跟組時,見過大大小小不少明星,也有不少小鮮rou英俊帥氣,卻絕不可能有這種矜貴氣質(zhì)。 總而言之,男人并不像是他們能接觸到的人。 但此刻,他眼神緊緊地鎖在奚苒身上。 奚苒僵硬片刻,終于回過神來。 垂下眼,她伸出手,左邊挽歲三,右邊挽周遠(yuǎn),一邊一個,用力拉著兩人,繼續(xù)往前走。 試圖無視斜前方這男人。 眼睜睜看著奚苒將手臂插入周遠(yuǎn)臂彎中,賀銘遙臉色更加難看了。 “奚苒。” 他沉沉地叫她名字。 在場所有人都聽到了。 但奚苒恍若未聞,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 眼見著,就要擦肩而過。 賀銘遙終于出手,一把抓住了奚苒肩膀,手臂發(fā)力,將她從兩人中拽出來,輕輕松松扯到自己懷中。 “嘭——” 奚苒背脊撞到賀銘遙胸口。 重重一聲。 他動作行云流水,猝不及防,所有人都沒有反應(yīng)過來。 直到這會兒,周遠(yuǎn)總算回過神,警惕地問道:“您是哪位?” 賀銘遙輕蔑地勾了勾唇。 “你在問我嗎?……”低下頭,望向奚苒細(xì)長脖頸,他平靜地答道,“我是奚苒的愛人?!?/br> 愛人? 呵。 奚苒忍無可忍,徹底爆發(fā),低吼出聲:“誰是你的愛人?賀銘遙,你就是個瘋子、變態(tài)。我是什么愛人?我是你的狗、是你的鳥、是你養(yǎng)的小寵物,高興了就逗一逗我,不高興了就拋在一邊。你根本無所謂我的想法,不懂尊重,也從來沒把我當(dāng)人看過。” “……” “愛人?是你愛我還是我愛你?你們這種人,心里壓根就沒有愛,哪來的愛人?別搞笑了。” 說完。 奚苒手臂重重一甩,從賀銘遙懷中掙脫出去。 三兩步,就退到了他夠不到的地方,全身豎起戒備防線,卻再不想多看他一眼。 “惡心。” 她輕聲說。 第25章 25 爆發(fā), 往往只在一瞬間。 奚苒甚至沒有仔細(xì)經(jīng)過大腦思考, 噼里啪啦, 就將心里話通通砸了出來。 賀銘遙會出現(xiàn)在這里,某種程度上來說,已經(jīng)打擾到了她生活。 這是她的工作、她的同事、她滿懷期待的新生活里。 不該出現(xiàn)這么一個“舊人”,讓一切全數(shù)崩塌, 陷入萬劫不復(fù)尷尬鬧劇中。 奚苒一貫處事低調(diào),在大街上、在同事面前,說這種很私人的話, 完全不符合她性格。 但她忍不住。 驚訝、委屈、痛苦在倏忽間,從心底噴薄而出,像是水龍頭失了控, 怎么都塞不住。 一定要宣泄出來,才甘心罷休。 在這種離婚關(guān)鍵期,賀銘遙找過來,不說因為什么,顯然就是不懷好意。 泥人也該有三分脾性。 話音落下。 果然,在場幾個人全都愣在了原地。 氣氛沉默而窒息。 奚苒不免攥緊了手指。 可以確信,這次,賀銘遙絕對不會再糾纏什么了。他從來身處高位, 最重面子, 被人當(dāng)眾這么罵上一通、落了沒臉, 心里該恨毒了她才是。 她實在太了解他了。 但與此同時, 她心底涌出尷尬感, 難以言說,恨不得立刻挖個洞,從水泥路鉆下去,不要見人了。 只覺得從這一刻起,再難面對周遠(yuǎn)和歲三。 靜默數(shù)秒。 賀銘遙如同她所想那般,眼神里浮出怒意,冷得似是要將她凍住,仿佛下一秒就會掉頭離開。 然而,他卻佇立原地,并沒有動作。 甚至低聲說了句“抱歉?!?/br> “……” 奚苒愕然。 這與她想象畫面,完全是大相徑庭。 賀銘遙頓了頓,又微微側(cè)目,對著歲三和周遠(yuǎn),四平八穩(wěn)地開口道:“兩位,如果方便的話,麻煩讓我和奚苒單獨說幾句?!?/br> 雖是在拜托他們倆,但配合賀銘遙一貫冷漠矜貴氣場,雖說不上頤指氣使,也讓人覺得像是老板在下達(dá)什么指令。 好在,周遠(yuǎn)和歲三都足夠善解人意,并沒有介意這點。 他們倆齊齊地將目光投向奚苒。 似乎要等本人來做決斷。 奚苒在憤怒之余,已經(jīng)被尷尬淹沒——但賀銘遙并沒有當(dāng)場甩手離開,讓她覺得自己這通火,發(fā)得毫無價值。 簡直委屈極了。 感覺到同事問詢眼光,她垂下眼睫,又往后退了一步,離賀銘遙更遠(yuǎn)了一些。 兩人之間,距離已經(jīng)足夠安全。 奚苒這才訕訕開口:“歲三、周老師,你們先去店里吧。我馬上過來?!瓕嵲诓缓靡馑?。” 歲三見她表情僵硬、似是不愿,還想說什么。 周遠(yuǎn)當(dāng)即將人一把拉住。 “沒問題,你們聊?!?/br> 兩人轉(zhuǎn)身離開。 …… 入夜。 路燈光線懶洋洋地照在路上。 遠(yuǎn)遠(yuǎn)地,奚苒望著賀銘遙,開口:“談?wù)務(wù)劊€要談多少次才夠?賀銘遙,真的夠了?!?/br> 好話壞話都說盡了,離婚這件事,足足拖了一個月多,好像一出滑稽戲,永遠(yuǎn)演不到落幕。 發(fā)xiele一通,奚苒只覺得心力交瘁,煩得什么都說不出來了。 她本以為,因為深愛賀銘遙,離開他這件事會很是困難。但好像也沒想象中那樣困難。 由于他多次出爾反爾、百般糾纏,沒法留個善終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