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正好，我們倆去鄭州送雞蛋，你們跟我們一起去，等到鎮(zhèn)上，你們想去哪我跟你們說。”劉婆子笑了笑說。

    “謝謝嬸子?！倍蚊髅鞅緛頉]好意思提，沒想到對方提出來了，頓時高興的不行。

    “這有什么走，咱先去，越晚人越多，去鎮(zhèn)上就得早點去。”劉婆子說著跟旁邊的人說了句話，帶著兩個人一起走。

    兩個人照顧她們倆沒走過長路，速度并不快，嘉寧也能跟上，從大隊里走到鎮(zhèn)上花了近一個小時的時間，到了鎮(zhèn)上，劉婆子問兩人想去哪。

    “副食店和供銷社?！倍蚊髅飨肓艘幌拢蛱旒螌幷f的東西，覺得這兩個地方就能買。

    “那正好，你們跟我們一起，收購站就在供銷社里面，咱先去供銷社?！?/br>
    “行?！倍蚊髅鼽c點頭，拉著嘉寧一起去。

    嘉寧除了剛開始叫人，其他時間跟在后面一直沒開口，仔細聽著幾個人說話，她怕自己問出來別人不知道的事情惹人懷疑，好在昨天晚上跟段明明說好了，對方把她心里的疑問都問了出來。

    跟著幾個人進了供銷社，嘉寧第一次來這種地方，有點好奇，只是不敢多看，用余光看了幾眼，趕緊收回眼神。

    “就是這里面了，你們倆想買什么東西自己買，我們先去把雞蛋送過去，等會你們買完東西在門口等著，我們?nèi)ジ笔车?，我們帶你倆去?！眲⑵抛酉胫裉焖龥]什么事，家里的菜有兒子兒媳婦在收，帶兩人去一趟副食店也費不了多大的功夫，主要還是怕兩個知青不認識路走丟了。

    “謝謝嬸子。”嘉寧和段明明一起道謝。

    劉婆子擺擺手，拉著身邊的婆子一起去收購站。

    “嘉寧，我們先去買毛筆?！钡葍扇俗吡?，段明明跟嘉寧說。

    “好?！毕胭I什么都可以，只要把所有的東西都買好，嘉寧答應以后看了一下旁邊的柜臺，那個柜臺上有幾匹布，但是顏色都不適合繡東西，嘉寧有些擔心，這里會不會沒有合適的布？

    怕什么來什么，等買完毛筆回來的時候，嘉寧發(fā)現(xiàn)供銷社真的只有這幾種布。只希望不已，剛剛看好的幾種線也猶豫了。

    “嘉寧，你不買嗎？”段明明看她在旁邊站了一會不動，問了一句。

    “不要了?！奔螌帗u搖頭，不過最后舍不得針線，挑了幾種買下來。

    “嘉寧你買這么多這么線？”段明明還以為她要做衣服，結(jié)果發(fā)現(xiàn)布沒買，但是線買了一大堆這么多線，別說做衣服了，兩三年的衣服也用不掉。

    “對?！奔螌廃c點頭，她本來還想多買點，但是這邊的線稍微有點粗，打算先拿這么一點回家用用看，如果合適的話，下回再出來買。

    “那我們?nèi)ベI綠豆糕？”看她臉上全是認真確定不是買錯了以后，段明明問道。

    “好。”嘉寧點點頭，確實需要去買綠豆糕了，不過綠豆糕在副食品店，所以兩個人沒在供銷社里繼續(xù)逛，而是走到門口去等劉婆子。

    劉婆子的速度比兩人想的快，他倆剛到門口，還沒站好，后面就有人喊了。

    “你倆這么早就到了，幸虧我們沒磨蹭?！眲⑵抛诱f著把手里的籃子蓋上，里面是小雞仔，天冷不能凍著。她本來不想買小雞仔的，但是正好剛孵出來的，價格也不貴，買回去在屋里養(yǎng)上一個月，等天冷了雞也長大了，正好補上過年殺雞的空缺。

    現(xiàn)在一家只能按人數(shù)養(yǎng)雞，他們家里十幾口人，按道理這么多雞也不少，但是這東西誰嫌多？特別是現(xiàn)在鎮(zhèn)上收購站收雞蛋，要多少收多少，雖然價格比不上黑市，但是安穩(wěn)，十天半個月攢下來的雞蛋也夠油鹽錢，偶爾空下來的錢還能給家里的孩子買點吃的。

    這樣一來，更想多養(yǎng)雞了，只是他們想是一回事，真正養(yǎng)起來又是一回事，能不能碰到收購站孵小雞全靠運氣，這回是碰巧了，而且還是隨便挑，她挑了五只大的，一毛錢一只，打算回到家留兩三只，剩下的誰家要給誰。

    旁邊的白婆子也挑了兩只，她家人少，不像劉婆子，家里人多雞也多，多個兩三只看不出來。

    “有鳥叫？”嘉寧沒看到兩人籃子里的東西，聽到聲音問了一句。

    “大冬天的，哪有鳥往這飛，是買的雞仔?！眲⑵抛涌扌Σ坏?，“我們?nèi)ニ碗u蛋的時候，正好碰上剛孵出來的小雞，就抓了幾只。”

    “嬸子，收購站里賣小雞仔？”段明明突然想起來她前幾天的打算，本來想著在院子里養(yǎng)雞，還沒問哪里有賣雞的，沒想到這回湊巧碰到了。

    “對，平時碰不上，今天也是趕巧了?！眲⑵抛有πφf。

    “嬸子，我也想買兩只雞帶回去養(yǎng)著?！倍蚊髅靼研睦锏脑捳f出來，現(xiàn)在她們兩個人吃的菜還是隔壁秦老頭送的，如果把雞養(yǎng)大一點，下了蛋也能還回去一些，等到過完年再種點菜，她倆以后吃飯就不用別人幫忙了。

    “你也想買？”劉婆子沒想到她現(xiàn)在就考慮這些事了，前幾年來的之前都在村里住了好幾年了，也沒人提出來。

    “對，”段明明點點頭，“養(yǎng)雞自己吃雞蛋方便?！?/br>
    “也對，要不這樣，我正好多抓了兩三只，到時候給你們算了?！眲⑵抛勇犓f的在理，想著幾個人再回去也挺麻煩的，她本來多抓的想回去分給別人，這回既然她倆要也不折騰了。

    “真的？”段明明沒想到還有這種好事，“嬸子兩只雞多少錢？我先把錢給你?！?/br>
    “就兩毛錢，什么時候給都行?！眲⑵抛又浪豢赡苓B這點賬都賴，很放心，再說賴了她也不怕，雞在她手里了，大不了不給錢，她把雞分給別人。

    嘉寧聽到兩人談雞仔，往劉婆子和白婆子的筐子里看了好幾眼，只是兩個上面都蓋著布，一點都看不清。

    “陳知青沒見過小雞仔？等到家以后再看，現(xiàn)在外面冷?！眲⑵抛颖緛磉€想說什么，看到嘉寧一件好奇，剩下的話也沒再說，帶著兩人先去副食店，“咱趕緊去早買完早回去?！?/br>
    “好。”嘉寧點點頭，把目光收回來。

    四個人到了副食店，先買了半斤綠豆糕，又買了兩斤綠豆和半斤糖，最后因為沒帶瓶子，沒法打油。

    “這邊賣瓶子挺貴的，等回到村里你們問問明天誰過來，讓他們幫你打油就是了?！眲⑵抛硬恢纼扇艘蛴?，如果知道的話，在村里就提醒兩個人了，現(xiàn)在都到了這里，再買油瓶不實惠，“反正都這么些天了，你們也不急這一會，等到村里找誰家要個瓶子就行?！币话闳思已b油的瓶子都是酒瓶，家里老頭喝了白酒，瓶子不舍得扔，留下來打油打醋之類的。

    “行。”段明明想了想自己剩下的錢，決定省著點用，能不花的地方就盡量不要花，嘉寧手里雖然有錢，但是也不能亂來，想到剛剛嘉寧掏錢的爽快，段明明決定等下回家就跟她說一聲。

    嘉寧掏錢的動作是爽快了點，因為她知道手里的錢不是自己全部的錢，包里還有不少，而且除了這些東西，其他的東西她不用買，自然和別人心態(tài)不一樣。

    好在另外兩個人已經(jīng)習慣了新來的知青每回出來就這么大方，劉婆子知道過段時間兩人手頭就緊了，看著兩人買了這么一大堆，忍不住開口提醒：“離過年分糧食還有好幾天呢，過年分的糧食不一定能吃到收麥子，你們倆手里的錢跟票都省著點，用這些東西買一回嘗嘗鮮也就算了，下回可別買了?！?/br>
    “好。”嘉寧點頭答應，下回就在家里自己做綠豆糕了。

    劉婆子不知道她的想法，看到自己說話對方聽忍不住又多說了幾句：“知青院里的那些知青都來了好幾年了，也沒聽說要回去。其中有好幾個剛來的時候家里給寄東西，時間長了，家里想不起來就慢慢忘了，你們多給自己打算打算，能留的東西多留點?！?/br>
    “想不起來？”本來在看自己手里東西的嘉寧愣住，對方的意思是，哥哥和母親以后會忘記她？

    第28章

    幾個人回到了村里, 一路上嘉寧都很安靜，到了家放下東西, 坐在屋里不出聲, 一點都沒有早上的高興。

    段明明剛開始以為她累了, 把小雞崽放到角落里, 讓它們和小狗崽一起, 反正都不大, 不怕打架。放好以后去廚房看了看, 想好晌午要吃什么才回屋，只是回屋看到人還沒出來，有些著急，在門口往屋里喊：“嘉寧，你怎么不出來？我們吃完飯趕緊去隔壁幫忙?！弊≈思业姆孔?，怎么也要去幫幫忙。

    “這就來?！奔螌幇l(fā)了會呆, 最后決定順其自然, 聽到聲音趕緊走了出去, 聽了段明明的打算點點頭，把門鎖上去隔壁。

    “大隊長幫咱們這么多, 今天幫忙干點活。”段明明解釋。

    “嗯?！奔螌廃c頭答應，只是出門發(fā)現(xiàn)自己好像忘了一件事, 走到半路想起來了, 隔壁不只有秦老頭和秦婆子，還有另一個人。

    只是都走到這里了，現(xiàn)在回去不現(xiàn)實, 嘉寧咬咬牙，決定等會兒看到對方的時候，自己就躲起來。

    嘉寧擔心了一路，走到秦家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多慮了，因為秦巍不在家。

    松了口氣的嘉寧跟著段明明往院子里走，她第一次來秦家的后院，發(fā)現(xiàn)種了許多菜，最多的就是前幾天秦婆子給兩人送的白菜，另一種是她不認識的。

    “你倆怎么來了？”秦婆子蹲在地上正在拔白菜，前面秦老頭用鋤頭把跟刨出來，她用點勁就能弄出來，不大會身邊就是一堆。

    “嬸子，我們過來幫幫忙。”

    “不用你們，你倆剛回來吧？趕緊回去吃飯，大冷天別凍著，等會多喝點熱湯，對了，等我一會，我去給你們拿點姜?！?/br>
    秦婆子不僅沒讓兩人幫忙，還給了一堆東西讓兩人回去。嘉寧一手提著秦婆子給她的幾個雞蛋，一手拿著半包紅糖。旁邊的段明明提著半袋據(jù)說是喂雞用的麥糠，兩人回到家，嘉寧看著一堆東西有些不解，秦嬸子今天對兩人太好了。

    段明明也覺得有點奇怪，隔壁對嘉寧的態(tài)度一直都不錯，但是沒有像今天這樣熱情，東西給了一包又一包，親閨女也沒這么疼吧？

    “嘉寧，你這兩天跟秦嬸子說過話？”段明明想了想，還是不明白為什么態(tài)度會轉(zhuǎn)變的這么快。

    嘉寧搖搖頭，她一直和段明明一起，什么事都沒做過。

    “奇了怪了?！倍蚊髅鬣止疽痪?，下一刻聽到嘉寧肚子叫的聲音，“嘉寧你餓了？”

    “嗯。”嘉寧尷尬的捂住自己的肚子，從鎮(zhèn)上來回一趟挺累的，加上沒來得及吃買回來的零嘴，剛剛又去了隔壁一趟，現(xiàn)在感覺自己肚子餓了，還沒說出來，沒想到肚子先自己一步叫了起來。

    “那行，我們先去做飯吧，等吃完飯再去隔壁幫忙?！倍蚊髅饕幌氪_實應該吃飯了。

    不過做飯的時候，段明明一直在嘀咕明天下雨這件事：“嘉寧，一說明天真的會下雨嗎？萬一不下雨怎么辦？”

    “可能會吧。”嘉寧也不確定，但是玉佩沒道理騙她，更何況她感覺今天的天氣有點不正常。

    “算了?！倍蚊髅魍蝗幌肫饋恚瑢Ψ绞覆徽搓査?，恐怕比自己還不了解這些。

    嘉寧沒說話，安靜的坐在下面燒火，她心里還在想那件事。好在沒過多久飯就好了，早就感覺肚子餓的她來不及多愁善感，吃飯最重要。

    吃飽喝足以后，嘉寧摸了兩下肚子，突然懷疑剛發(fā)自己的傷感，是因為餓出來的幻覺，母親和哥哥那么疼愛她，怎么可能把她忘記，更何況……嘉寧沉默了一會，如果他們真的把自己忘了，大不了以后也不去想那些人了。

    “我去把碗刷一下，等會我們再去看看？”段明明也吃飽了，這一頓吃的比平時豐富，而且還有秦婆子給的一小塊腌rou。

    “好?！奔螌廃c點頭，發(fā)現(xiàn)自己沒有時間干之后把剛剛秦婆子給的麥糠拿出來，“明明，直接撒進去嗎？”她剛剛看了一眼秦家后院喂的幾只雞，地上好像都是這種。

    “現(xiàn)在還不能吃?！倍蚊髅鲹u搖頭，“現(xiàn)在太小，喂點苞米面吧，別忘了添點水。”段明明說完有些心疼，但一想到等過段時間，這些雞都能下蛋就看開了。

    嘉寧點點頭，把麥糠里的破碗拿出來，這也是秦婆子給的，對方知道兩人要養(yǎng)雞之后，把所有的東西都給備齊全了。

    抓了一把苞米面放在碗里，嘉寧從水壺里倒了一點熱水出來，等摸著碗不燙了才給筐子里的兩只小雞送過去。

    看到兩只雞崽因為自己拿開上面的舊衣服擠在一團，嘉寧把碗放下馬上幫它們蓋上，只是想收回手卻被擋住了。

    是段明明前幾天給她帶回來的小白狗，嘉寧想起它也沒吃多少多西，以為它餓了，只是看了一眼旁邊，給它留的飯菜還沒吃。

    可能是不愛吃？嘉寧猶豫了一下，拿出一小塊臘rou給它。

    小白狗湊上去聞了一下，試探著上去咬，只是牙還沒長好，只能把rou含在嘴里，咬不動。

    “嘉寧，你……”段明明進來就看到嘉寧拿臘rou喂狗，有心說說太浪費了，突然想到自己也吃了對方不少東西，拿人手短，怎么也沒法理直氣壯，不過狗崽太小了，吃臘rou肯定不行，“你等它大點再這樣喂，現(xiàn)在喝點苞米糊糊就可以，太大的它吃不下。”

    “可是它不吃?！奔螌幖m結(jié)了，飯菜不吃，臘rou不能吃，還這么小，那怎么養(yǎng)活。

    嘉寧還沒說完話，小白狗好像察覺到了什么，偷偷叼著rou后退了幾步，一下鉆進衣服里，好像怕別人搶自己的東西。

    “還挺機靈?！倍蚊髅黧@訝道，“算了，等會看看，這么點rou應該噎不到，我們倆把院子收拾收拾吧。”

    “嗯?！奔螌廃c點頭，她自己也沒事干。

    “天上有點黑?！背鋈サ臅r候，段明明抬頭看了一眼，從西邊開始烏壓壓一片，感覺要下雨，“難不成還真有雨？”對，到現(xiàn)在她還覺得不太可能下雨。

    “會吧?！奔螌幰苍诳刺欤皇撬粫?。

    “算了，我們趕緊弄弄去幫幫大隊長他家?！?/br>
    “嗯?！奔螌廃c點頭，剛剛?cè)サ臅r候秦家還有一大半沒有弄完。

    院子里沒多少東西，兩人把衣服什么的都收進屋，這回再去隔壁的時候，秦婆子沒拒絕，臉上表情也沉重了許多。

    剛開始誰都覺得下雨的可能性不大，她還想著只收大的，小的等幾天，現(xiàn)在也不敢冒險了。他們這邊三面是山，村里是山中間的洼地，一下雨就被淹。幾個人沒多說話，趕緊干活。

    只是嘉寧有點不自在，因為秦巍在家。

    上午不知道去哪了沒看到人，剛過來嘉寧就發(fā)現(xiàn)秦巍在旁邊幫忙，而且動作很麻利，一鋤頭下去白菜連根起。

    嘉寧有點害怕的往那邊看了一眼，立馬收回眼神，秦王戰(zhàn)場上以一敵百，自己肯定打不過，還是老實點好。

    秦巍不知道她的想法，看到她過來還想幫忙，有點欣慰的同時更心疼。

    不管怎么說，不能讓干活，這才過來幾天，比以前瘦了一圈。看到嘉寧要蹲下幫忙，秦巍咳了一聲清清嗓子，剛想說話，下一刻就看到對方哆嗦了一下。

    對方動作不大，但是秦巍看得一清二楚了，他確定剛剛自己的聲音不響，除了嘉寧其他三個人還是各自忙各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