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節(jié)
不然也不會讓其在府中住下。 不管和這位長輩親疏關(guān)系如何,在她面前摟摟抱抱的確有失禮儀。 趙王和嘉寧默默的,一個(gè)放下,一個(gè)站定。 “難受么?”趙王低聲問。 嘉寧搖搖腦袋,感覺老婦人的眼光都快把自己戳穿了。 她是個(gè)反骨, 所以偏要故意慢了幾拍, 烏龜般道:“單純……吃多了?!?/br> 隱去笑意, 趙王這才看向老婦人。 仔細(xì)分辨了幾眼趙王五官,老婦人取出隨身攜帶的信物, “承光,還記得姨婆嗎?” 她輕輕說出這句明知故問的話時(shí), 空氣凝滯, 連那年輕女子也有幾分羞愧。 祖母實(shí)在太不會話術(shù)了。 趙王可并非家中那些隨她差遣的晚輩。 趙王對她其實(shí)有些印象,也記得這信物。 但此刻他道:“聽管家說過, 多年前的事,本王記得不大清楚?!?/br> 他問,“此來王府, 不知您有何貴干?” 趙王是很客氣地發(fā)問,不耐和冷漠都隱在這句問話下。 老婦人愣是沒聽出來, 以為趙王記起自己身份,立刻拉著嘮嘮叨叨說了許多。 無非是些她以前和老夫人如何情深的話。 趙王左耳進(jìn)右耳出, 愣是在面無表情下悄然伸出手幫嘉寧揉腰。 天色昏暗老婦人看不清,那女子卻是看得清清楚楚,一張臉都紅了。 不知是純粹不好意思, 還是被兩人這毫無顧忌秀恩愛的動作給羞的。 老婦人家散了有一兩年,她著實(shí)奔波了一段時(shí)日,形容憔悴。 最初她不肯去京城,后來不得不屈服。 路途中碰到一個(gè)好心人,說趙王已經(jīng)不在京城,回了封地漠北。 老婦人這才輾轉(zhuǎn)來了這里,幸而皇天不負(fù)有心人。 若在大婚前,趙王定在她進(jìn)府門前就讓人打發(fā)走。 但如今他戾氣減去許多,愿意對這樣無傷大雅之事保持幾分寬容。 現(xiàn)在的想法是,粗略聽聽來意,若與他們沒什么干系,再給些銀子打發(fā)。 結(jié)果摸了,聽老婦人道一聲,“承光,你可還記得與瑜兒的婚約?” 她取出玉佩,趙王認(rèn)得,與曾經(jīng)外祖母贈給他的的確是一對。 他眼神很淡。 女子驚呼一聲,不得不上前道:“祖母,您在說什么?。 ?/br> 人家夫妻在此呢,女子完全沒意料到祖母這樣直接。 她本來打算,見了人之后,再以別的借口慢慢勸祖母放棄這個(gè)想法。 嫁給這位表哥,是女子從未想過的。 何況她也不想破壞人家夫妻情深,自賤為妾。 “我已有王妃。”趙王冷道,余光都未掃女子一眼。 老婦人同樣如此,把嘉寧視若無物,“側(cè)妃雖說身份低了些,但也不是不可?!?/br> 隱在暗處的徐管家和紅棠冷笑。 這老婦人好大的臉面,張口就來,當(dāng)王爺身邊的位置是她予取予求的? 眼見趙王就要發(fā)怒,從游廊突然竄出一人來,嬉笑出聲。 不是老夫人又是誰? 漠北不比京城,對老夫人拘束便也不那么大。 這種日落時(shí)分,她時(shí)常在府中穿梭游玩。 這一游玩,老夫人就看到了和自己面容時(shí)分相似的婦人。 她有些踟躕地停下,天真的神情被疑惑代替。 “啊,這個(gè)……”老夫人喃喃,話語不知說給誰聽,“好熟悉啊?!?/br> 她繞著老婦人走了兩圈,小孩兒般看看臉蛋,戳戳身子,末了滿是驚奇地抬頭,“這個(gè)人,和我長得好像??!” 所有人都是鼻間一酸。 老婦人也不例外,方才滿腹的算計(jì)在面對多年未見且已癡傻的胞姐前化為云煙。 她伸出手,“你……” “??!”老夫人忽然驚叫,跑著躲到嘉寧身后,滿眼警惕,“你不可以欺負(fù)我!” 說完看看嘉寧和自己差不多高的身材,再看看趙王,又拉著嘉寧一起躲到了外孫身后,“也不可以欺負(fù)漂亮jiejie!” “……” 趙王忍俊不禁,目光觸及外祖母,轉(zhuǎn)成溫和。 我怎么會欺負(fù)你?老婦人有心想說。 她對趙王是沒什么感情,可對胞姐怎么可能同樣冷漠。 之前不想見老夫人,也是因?yàn)橹廊艘寻V傻,兼之近親情怯,不敢見罷了。 滿腹心酸和委屈無人知,老婦人看看老夫人,又看看孫女,心生頹敗。 和一個(gè)傻子如何說得通道理? 何況,不管是誰都對她一臉不善。 今日所言之事,怕是不成。 老婦人寞然轉(zhuǎn)身,剛邁了兩步,衣袖又被老夫人扯住。 “你不可以走!”老夫人急急道,求助的目光投向后方,“這個(gè)人,這個(gè)人偷了我的臉!” ………… 兩行人最終還是同去了大堂,在老夫人堅(jiān)持不讓“小偷”走的前提下。 嘉寧無所謂這些,含了兩片山楂,就開始一臉認(rèn)真實(shí)則神游地聽著。 聽老夫人和她這位meimei爭論誰偷了誰的臉的問題。 趙王如何不了解她,在桌子底下就握住了媳婦兒的手。 這種悶sao動作著實(shí)讓嘉寧訝異了番,回過神也不遑多讓。 她在趙王掌心撓了撓。 不痛,微癢。 趙王神色一凜,把人握得更緊了。 嘉寧無法再搗亂。 不過,嗯……她自然是不服輸?shù)摹?/br> 于是,桌布下,趙王感覺腿上傳來一陣軟軟的觸感。 有什么東西,順著那一塊兒布料來回地轉(zhuǎn)悠,溫溫?zé)釤岬摹?/br> 嘉寧試探性地戳了兩下,果然還是硬邦邦。 她便干脆伸手?jǐn)Q了把,不見對方喊痛,反而是自己擰得手疼。 一時(shí)間,她露出懊惱又悶悶的神情。 這種時(shí)候,年輕女子就十分尷尬于自己的好聽力了。 她雖然不知這二人具體在做什么,但總歸是在玩鬧不錯(cuò)。 真沒想到,看起來嚴(yán)肅冷漠無比的趙王在他的小王妃面前有如此童心,讓女子感覺自己好似窺探到了什么秘密般,久久低頭不語。 另一廂,老夫人的爭吵翻來覆去就那幾句,也沒得出個(gè)結(jié)果。 這也是自然,總不可能把別人的臉給扒下來。 再者,老夫人雖說警惕她這meimei,實(shí)際上隱約是親近的,不然也不可能纏著對方爭論這么久。 “你你你……”老夫人被對方死活不肯“換臉”氣得哇哇大叫,“偷我的臉,無恥之徒!” 哇,嘉寧小小感慨了下,她道:“太奶奶都會用這些詞了,有進(jìn)步?!?/br> 趙王面無表情糾正,“是外祖母?!?/br> “喔……”嘉寧小聲,“好嘛,是外祖母?!?/br> 她總是跟著懷恩一塊兒叫,容易混淆。 老婦人同樣被氣得吐血,她就知道不能和這樣的胞姐見面。 起初傷懷啊回憶啊什么的,在此刻通通化為云煙。 “我才不管,你就是不可以走!”老夫人耍無賴,“除非你還我的臉?!?/br> “我本來就沒打算走!” 其實(shí),老婦人本來是想把孫女兒送來之后就自個(gè)兒走人的。 她的夫君、兒子、孫子都遭慘死,老婦人早無生趣。 若非記掛著給孫女尋個(gè)安身之處,她早就找個(gè)清靜之地,隨那些家人一起去了。 她自不是個(gè)良善之輩,當(dāng)初做了許多對不起人的事。 可老婦人的臉皮也打磨得無比得厚,只要對方?jīng)]點(diǎn)出來,她就能夠帶著孫女和信物來投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