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節(jié)
那人低下頭,不再說話,垂下的眼睛被頭發(fā)遮住,看不出什么情緒。 從外地回來的小海,來到方達大廈詢問趙思。 當(dāng)他拿著趙思的銀行賬號,來到方達大廈對面的北商銀行之后,幾近癲狂的應(yīng)先生也同樣出現(xiàn)在那里。 這是巧合嗎? 小海和茉莉,從來都不相信巧合。 狀似巧合的事件之下,到底隱藏著怎么樣的線索? 這么短的時間,誰會知道小海拿到了趙思賬號?誰會知道小海懷疑趙思的身份?誰又會……告訴趙思這一切? 那個語氣里滿是遺憾的財務(wù)小伙,總是在小海的回憶里反復(fù)出現(xiàn)。 那個小伙子垂下眼睛,說起趙思注銷了的微信賬號;那個小伙子揚起眉毛,質(zhì)問小海為什么要問趙思的銀行賬號。 事實已經(jīng)呼之欲出。 茉莉瞪大眼睛,輕聲說:“方達大廈里……有趙思的內(nèi)應(yīng)。是那個財務(wù)部的小伙子向趙思通風(fēng)報信,告訴了她我們來過?!?/br> 趙思知道自己的身份敗露,知道小海和茉莉的到來,情急之下來不及收網(wǎng),才會慌張之下威脅應(yīng)先生轉(zhuǎn)賬。 “看來我們要盡快回一趟方達大廈了?!毙『]p聲說。 從方達大廈開始的故事,又將從方達大廈結(jié)束。 第184章 word有鬼(十) 一切從這里開始,一切也將從這里結(jié)束。 茉莉抬起頭看著方達大廈,心里隱約有種預(yù)感。天邊的烏云像是翻涌的浪花,黑壓壓地蓋在幾棟四四方方大樓之后。 她瞇起眼睛努力辨認,神情十分認真。 “在看什么?”小海握著她的手,輕聲問。 “那個大炮。”茉莉微笑,“人人都說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可重復(fù)越多遍的東西,往往越是心虛。如果真的認了富貴在天,又何必在好端端的樓頂上,放那么荒謬的東西?” “……有幾個人能真的看破?”小海輕輕搖頭,“就連你和我,不也是沒有看破的結(jié)果?” 人性之偏執(zhí),能讓一個看似理智的人做出怎樣不理智的事? 甚至能讓神佛從云海之上,一夕折翼墮入凡間。 茉莉淺淺笑,坦率認:“是。我哪有資格苛責(zé)別人?” 他心里絲絲點點地痛,頓了頓,才終于說:“......可我其實真的很感謝……當(dāng)初你的沒有看破?!?/br> 也許偉大的愛情,總要經(jīng)受千萬次折磨才能修成正果。 在這個故事里,一個八歲的男主角遇到了一只筆,要糾葛六十萬字的章節(jié),才能排除萬難,光明正大地并肩站在世人面前。 “走吧?!避岳蛘f,牽著小海的手往前走,“勝利在望,再努努力就可以真相大白?!?/br> 今天比平時等電梯的時間略久了一點,電梯口排了幾十個人的隊。小海有些詫異,輕輕掃了掃,說:“六部電梯,只開了五部?!?/br> 茉莉順著他的眼神往上,點了點頭:“......有一部直通了頂樓,沒在中間停留?!?/br> 小海了然。 辦公樓頂層一般風(fēng)景更勝,留給大老板。他心里涌起好奇,突然想起了最開始的時候,梅平倫曾經(jīng)講過的那個“秦老板”的故事。 秦老板,那個來自深圳的地產(chǎn)老總,明知方達大廈前任業(yè)主死了幾個,還能有魄力用低價接下,轉(zhuǎn)頭找來相熟的風(fēng)水師改變風(fēng)水,破了整棟大廈的死局,生生將煞氣分散給樓內(nèi)所有商戶,自己獨享利益。 茉莉有些躍躍欲試,小聲說:“看這樣子,秦老板可能今天在公司里。電梯專門留了一部給他一個人用。不知道我們今天能不能見到秦老板?” 小海輕輕捏了她的手:“別胡鬧。二十多年前就能找來比詹臺還厲害的師父的秦老板?咱們兩個加起來也斗不過,還是低調(diào)一點為好?!?/br> 他這么說著,眼睛卻也盯著電梯,心里略微有些緊張。 電梯前面排著的隊伍突然往前挪了挪。 小海和茉莉也順著人流往前走,剛剛走到電梯前面,最靠里的那個電梯,卻突然一下打開了門。 說曹cao曹cao到,真的有這樣巧的事? 茉莉連忙停下腳步,狡黠地沖著小海笑,挽住了他的手臂,伸長了脖子往前看。 小海在心里默默念了一句膽大包天,到底也沒攔住她。 只見最靠里那電梯門里先是走出兩位西裝革履的年輕保鏢,伸出雙手扶著電梯門,緊接著,一位四十多歲的中年美婦跟在一把輪椅的后面,走了出來。 而輪椅上面坐了個滿頭白發(fā)的老頭,臉色雖然有些蒼白,但是精神矍鑠,溝壑縱橫的臉看起來至少八十歲左右。他的腰背已經(jīng)佝僂,手里拿著一串楠木佛珠,脖子上綴了一尊巨大的翡翠觀音。 茉莉湊在小海身邊:“是不是秦老板?看年齡,差不多。詹臺那會兒來看風(fēng)水的時候,是不是二十多年前?” 小海沒有說話,他的目光在秦老板身上徘徊了許久,若有所思的樣子。 人群跟著秦老板散去,小海伸手拉一把茉莉:“走吧?!?/br> 他們徑直按了七樓的電梯,回到了那間金融公司。 如意料中那樣,梅平倫、小徐、趙思和王總都不在公司。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女廁所的破穢符被毀的原因,上次來時井井有條一派繁榮的公司,此時看起來卻有些蕭條。以前坐滿了七八十人的單位,乍一眼看去卻有許多空桌。 還有人認得出茉莉,沖她點了點頭。 茉莉便也笑笑,拉著小海來到了財務(wù)處。 還好,上次那個提到過趙思的年輕財務(wù)小哥還在。藍色的工位上掛著白色的牌子,上面寫著“萬杰”。茉莉輕手輕腳走到埋頭整理□□的萬杰身邊。 萬杰頭都不抬:“什么事?” 見沒聽到回到,這才抬起頭。 他疑惑地看著笑瞇瞇的茉莉,眼神掃到茉莉身后站著的小海,臉色猝然劇變。 萬杰猛地站起身,卻被小海一把壓住肩膀,牢牢按在了座位上。 “把手從桌面底下拿出來。”小海裝作跟萬杰說話的樣子,壓下了身子,“手機交出來,不要試圖給她們通風(fēng)報信。我知道你有她的聯(lián)系方式,不用再狡辯了?!?/br> 萬杰的臉上青一陣白一陣,還想再說什么,腰上卻突然被一個很尖銳的東西抵住了。 “你既然知道趙思的底細,應(yīng)該也知道我們有多大本事吧。”小海的聲音越來越低,手上力道也一點點地加重,“做我們這行的,誰手上沒有見過血呢?” 萬杰的臉色有點泛白:“光天化日,這里都是人,你不要太放肆了……” 小海微微一笑,金剛杵再往下壓了壓,萬杰的腰上霎時傳來一陣刺痛。 “……但最有意思的,是我們壓根用不著見血,就可以殺一個人?!毙『@淅湔f,“……壓著你腰的法器叫金剛杵,聽過么?” 萬杰大氣不敢出,搖搖頭。 “……六瓣蓮花,瓣瓣淬毒。只要再往里戳一戳,就能給你的腰上印上一個戳?!毙『V讣庖婚W,一道黃紙符被疊成蓮花模樣,丟在了萬杰眼前那一堆□□上,眨眼之間就燃起了藍色的火焰。 “蓮花符……蓮花之后便是藕?!毙『]p聲說,“……你身上那個傷口會像蓮藕一樣,變成一截一截的血窟窿……” 茉莉努力地憋著笑,看著小海一本正經(jīng)地胡扯。 可是萬杰臉上的神色卻越來越驚恐,像是一個字都沒有懷疑,竟然真的相信了一道“蓮花符”就能把自己變成血藕節(jié)。 茉莉臉上的笑意突然收了一些。 她明白過來了。 萬杰會這么輕而易舉就相信“蓮花符”的鬼扯,是因為他見識過“破穢符”的威力。 小海顯然也是這樣想的。 既然已經(jīng)嚇破膽了,反倒省了自己的麻煩。 他冷冷一笑,干脆收了金剛杵,親昵地搭上萬杰的肩膀,說:“來吧。就跟我走一趟吧?!?/br> 第185章 word有鬼(十一) 情勢緊急,茉莉和小海將萬杰直接帶回松林咨詢公司,就在辦公室里問話。 “是,是我給趙思打電話的?!?/br> 萬杰的臉色蒼白,聲音顫抖,但是語氣卻還坦率,不等小海逼問,就主動承認了。 “你們來公司找她那天,我就打電話告訴她了。我一人做事一人當(dāng),你們不要遷怒我公司的同事!要殺要剮都沖我一個人來!”萬杰緊咬牙關(guān),嘴里雖然放著狠話,卻全身都在顫抖。 茉莉撲哧一聲笑了:“你這是拍什么連續(xù)劇呢?光天化日的,只是想問你一個問題罷了。好端端的,我們都是守法公民,殺你干嘛?” 萬杰梗著脖子:“你們別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了?!?/br> 他看向小海的目光突然充滿了憤恨:“我知道你們這種人都是什么玩意!天理不容,遲早有一天遭報應(yīng)!” 這是什么話?怎么這個人一上來就是非不分呢? 小海眉毛一揚:“我倒不知道我要遭什么報應(yīng)?我又怎么天理不容了?” 茉莉好言相勸:“我雖然不知道趙思和你是什么關(guān)系。但是坦白告訴你,要說什么天理不容的玩意,趙思才真的是這樣的人。我可以告訴你,她手上有起碼一條人命!我們來找你,是在幫助你,怕你受了她的蠱惑!” 茉莉想到應(yīng)先生,更有些恨鐵不成鋼:“不然你到時候怎么死的,自己都不知道!” 萬杰臉上滿是憤恨,一副視死如歸的神情,仿佛茉莉和小海要對他施滿清十大酷刑。 “不可能的。你們不要賊喊捉賊,趙思才不會害我的!”他喊,“你們有膽子對一個弱女子下手,就別不承認啊?” “趙思不會害你?”小海臉色冷峻,冷哼一聲不見棺材不掉淚,“那你知不知道這是什么東西?知不知道沾染了這個的人會怎么死去?” 小海將懷里的破穢符拿出來,擺在萬杰的面前。 雪白的符紙上畫著血紅的圖案,鬼一樣的小人兒被攔腰斬斷,看起來格外滲人。 小海緊緊盯著萬杰。 既然萬杰知道破穢符的恐怖,既然萬杰能被“蓮花符”這三個字輕而易舉地嚇住,那當(dāng)萬杰見到真正的破穢符,反應(yīng)一定會更大。 知道怕,就知道說實話。 小海擺出破穢符,就是為了速戰(zhàn)速決,讓萬杰趕緊交待趙思的下落。 可是萬杰的反應(yīng)卻非常出乎小海的預(yù)料。 萬杰的眼睛掃過了眼前的破穢符,目光里竟然沒有一絲波瀾,了然地點點頭,又狐疑地看著小海和茉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