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節(jié)
謝冰屈辱地換掉了她精挑細選的吉利服,穿上了呂初給她準備的裙子。 呂初這才滿意:“這就行了,等明天就是團隊賽,你跟我一起出場,我不允許你穿這么可憐。” 謝冰一愣:“你跟我組隊?” 團隊賽是可以自己組隊的,也可以隨機匹配。 “當然了,我們好姐妹,自然要一個隊。”她理所當然地說。 謝冰垂了垂眉眼,笑了笑,“不是一個人,真好?!?/br> “什么?”呂初沒聽清。 謝冰笑了笑,上一世的自己,到死都是一個人,這一世呂初的理所當然,讓她覺著心頭又酸又澀。 “沒什么。” 謝冰想到一事,“蘇肈還不知道能不能參加團隊賽了……” 以及,姬亂芒能參加嗎? 第二天一早,謝冰收到雷浩蕩的消息,她立刻趕赴雷湮峰。 雷真人剛從太虛峰回來,眼下烏黑,顯然一宿沒睡,他看到謝冰便帶著她御劍直接往刑堂而去。 “處理結果出來了?!?/br> 雷浩蕩眉頭蹙著,“那妖修設計蘇肈,蘇肈失去了神智,記不得當時的情況,人又死了,姬亂芒從始至終都沒有親自出手,只能從妖太子治下不嚴入手……” 他嘆了一口氣,“偏偏涉及到對外事務,妖太子是下一任的妖王,不得不謹慎?!?/br> 謝冰沒有說話,事實上,這個結果她已經猜到了。 不論是差點喪生的幾十條人命,亦或者是死去的妖修,對于,都不過爾爾。 人命賤如螻蟻。 姬亂芒是妖太子,唯一的人證已經死了,就無人敢置喙妖太子。 沒有釀成大禍,又有背鍋之人,誰敢對未來妖王做什么懲罰之舉? 這就是修仙界的權力社會。 謝冰心頭發(fā)冷,她想要推翻壓在頭上的大山,比這更要艱難: 因為她想要推翻的,不僅是權力,更有壓在她頭頂的父權。 再者…… 謝冰若有所思,聽說妖族與正道聯(lián)手后,修魔族那邊會吃力很多。修魔族與冥族多年來聯(lián)手,然而冥族如今勢弱,怕是壓力陡增。 不知道殷倦之在處理這件事情的時候占據了什么角色? 她開口:“大師兄的意見是什么?” 雷浩蕩有些欣慰:“殷倦之不愧是下任掌門人選,頗有明智之風,他說要嚴肅處理這件事情,便是沒有證據,也要監(jiān)測姬亂芒,命人貼身跟著姬亂芒,并且取消了他這次門派大比的資格?!?/br> 果然。 殷倦之傾向于從重處罰,然而太虛派還是顧莫念掌權,顧莫念最終下令不追究妖太子責任,剩余的事情便是按照殷倦之建議的辦。 姬亂芒十分不滿,說他才是受害者,他是無辜的小白兔,當場便要跟殷倦之打起來,一時間亂作一團。 謝冰:“那我們是要帶蘇肈出來嗎?” 雷浩蕩看了看謝冰,嘆了一口氣,“他體內的妖火被點燃,至今沒有熄滅?!?/br> 妖火便是妖族皇室血脈強勁的原因之一,一捧妖火,足以淬煉血脈,蘇肈的體內,卻是滿滿的一腔妖火。 當日姬亂芒點燃了蘇肈體內的妖火,這就意味著,這火不可能滅了。 火一日不滅,蘇肈便一日沒有神智。 謝冰心頭一涼。 她咬了咬唇,“需要我做什么?” 雷浩蕩:“那日我本以為蘇肈不可能醒來,他卻醒了,這次,我想,讓你試著喚醒他。” 第45章 野路 刑堂并未在任何一座山峰之中, 是距離主峰最遠,執(zhí)法隊之后的一座黑山。 這里守衛(wèi)森嚴,可謂是一步三崗,極為肅穆。 守衛(wèi)一一驗過雷浩蕩的峰主令牌與謝冰的內門令牌, 在森冷的目光下,看著他們進了黑山。 黑山與太虛派中的其他山脈不一樣, 不是肆意生長的草木, 連高大的樹木都很少見,多是一些明顯看上去刻意種植成法陣的植物。 前面的刑堂護衛(wèi)在領路, 雷浩蕩瞥了一眼謝冰:“小心點, 走錯一步就會掉進幻境?!?/br> 謝冰眸光微垂, 笑了笑道:“是不是沒人能從刑堂闖出去過?” “當然不可能?!?/br> 雷浩蕩不知道想到什么, 壓低聲音道:“這千百年來, 根本沒人能從刑堂里闖出去,我還是弟子的時候犯過錯, 也想過闖出去, 沒用的?!?/br> 謝冰若有所思,并且開始想屁吃:要是把顧莫念扔進去, 是不是也不可能出不來? 但是這話不敢問雷浩蕩。 到了黑山深處, 驗過雷峰主和謝冰后,巨大的玄鐵山門開啟。 他們步入幽深昏暗的山腹中, 謝冰的神色凝滯:“用得著將蘇肈關在這里?” 他沒犯錯,他只是生而如此。 雷浩蕩嘆了一口氣,“將蘇肈關在這里, 不是因為他犯下了滔天大禍,而是如果蘇肈一直醒不過來,那……” 他沒說下去,謝冰沉默了一瞬。 直至走了許久,終于到了一處關閉的牢門前,重重黑鐵門被打開,內里的聲音瞬間傳到謝冰的耳中。 是野獸嗚咽的聲音。 雷浩蕩的臉色沉下來,“蘇肈又失去心智了?!?/br> 衣袍下擺被甩起來,雷浩蕩急匆匆地跑過去,直至甬道最深處,她悚然一驚。 夜明珠散發(fā)著幽深幽深的晦暗光芒,將冰冷潮濕的牢房暈染,牢房的最中央黑鐵鎖鏈交匯,鎖著一個身形纖細的少年。 圍繞著少年身上鎖鏈之外,什么都沒有,這里是關押重刑犯的單人間。 謝冰沖了過去,她跪坐在蘇肈面前。 黑鐵鎖鏈鎖住了他的手腳,令他動纏不得,感覺到謝冰在他面前,紅色的血眸空洞地鎖定著謝冰,殺意凜然。 他喉間低低吼叫著,發(fā)出不似是真人的嘶吼。 謝冰伸手想要去觸摸蘇肈,一雙血眸兇狠地怒視謝冰,長長的犬齒露出來,想要噬咬謝冰,卻被謝冰躲過。 他瘋狂地想要吞噬,鎖鏈發(fā)出“嘩啦啦”的聲響,將他牢牢扯回原地,似是要將謝冰撕碎。 謝冰霍然抬頭,看向雷浩蕩,聲音發(fā)緊:“雷真人,怎么可以這樣?” 雷浩蕩站在謝冰身后,看著蘇肈,“你已經知道蘇肈的來歷,他體內被壓制的妖火現(xiàn)在已經全部激發(fā),激發(fā)一次,便次次危險,隨時可能爆發(fā)。就像是巖漿一樣,隨時可以蔓延吞噬他所有的神智。幸而他現(xiàn)在修為不高,尚且能壓制,你放心,他并未遭遇其他痛苦。” 謝冰咬了咬唇,“我怎么樣幫他?” “找到他的神智?!?/br> 雷浩蕩話語沉穩(wěn),“就像是昨天一樣?!?/br> 昨天,謝冰明明什么都沒做,是蘇肈自己醒的。 “所以,你試試,怎么樣讓他自己醒。” 雷浩蕩說,只要蘇肈能一次一次找回他的神智,控制他體內的妖火,他便可以協(xié)助蘇肈將他體內妖火鎮(zhèn)壓,那時便可以出刑堂。 一次一次找回神智? 這倒是難住了謝冰,她干脆坐在冰冷的地面上,隔著地上鋪成的鎖鏈,與蘇肈對視。 蘇肈似是感覺到威脅,身體低伏,喉間低低發(fā)出吼叫。 血眸中紅焰紛涌,那是無盡的巖漿與火焰。 雷浩蕩:“你最多呆在這里兩個時辰,兩個時辰后我來帶你出去?!?/br> 雷真人離開了,謝冰抬手呵了一口冷氣,這里潮濕冰冷,有些地方甚至結了一層冰霜,而蘇肈半獸型,周身皮毛覆蓋著,一點都不冷。 謝冰喃喃道:“我總算是知道前世為何你殺了姬亂芒?!?/br> 若是沒有阻止,與前世遭遇一樣,蘇肈必然要遭受刑堂可怕痛苦,直至不知直至何時才能被逐出太虛派,這仇恨,千刀萬剮都能安排上了。 怎么樣喚醒蘇肈? 謝冰不知道。 但是她想先從神識入手: 一小捧火就把姬亂芒腦子燒的不正常了,蘇肈絕對不能有任何閃失,她可不想讓蘇肈變成殺血親奪王位的變態(tài)。 謝冰閉上眼睛,沉浸到自己的神識海中。 謝冰雖然不用法術修行,但是她的神識是與修仙界眾人一致的,換句話說,雖然方式不同,達到的結果是相同的,謝冰的神識縷經淬煉,已經比她的修為還要高整整一個段位。 她的神識,走在了她的修為前面。 神識快速沉淀下去,入目是銀色河水濤濤,那條銀河比之前變得更為浩蕩激烈,隨著流動的韻律飛濺出銀色的水花。 金色明月懸在神識海中最上空,溫柔地灑落金色光芒,金色銀色交織在一起,升騰起暈染的水霧。 水霧? 謝冰之前沒注意到,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竟然多了一些微妙的真切感,這難道就是晉升的好處? 她調動神識,在月色與濤流最勝時,閉眼向著蘇肈神識里沖去。 剎那間,天旋地轉! ——謝冰雖然有師父,可是顧莫念根本不會傳授她修行之法,謝冰的修行全都是憑借自己與系統(tǒng)摸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