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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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價太大,過程太痛苦,可說將他的身心完全折磨殆盡,他是真的想不起來,記不得了。 “至于孤的身子為何如此,孤真的不知道?!绷枞菖c邊說邊咳,視線模糊起來,“孤只知道自己這一世只有五年可活?!?/br> “歡歡,現(xiàn)在孤都告訴你了,孤不該瞞著你,孤知道錯了,不要再帶著孩子離開我了好嗎?” 前世她不在的日子太難熬。 后來孩子雖然被人抱回了京,寄養(yǎng)在他的母親裴皇后膝下,可當初孩子是在冰天雪地里活生生被剖出來的,身子因而天生比一般嬰孩虛弱,未到三歲便夭折離世。 盛歡唯一留給他的寶貝沒了,他連最后的寄望都沒有了。 所以前世,他讓一大堆人為盛歡及他的孩子陪葬。 大皇子、趙舒窈、盛翊臻,甚至連盛父他都沒放過,而永安侯這個罪魁禍首,他卻沒讓他死得那么痛快。 他更將永安侯做成人彘,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以泄心頭之恨。 當時的他就像瘋了一樣。 凌容與實在難以再次承受這樣的痛苦。 空氣中彌漫起一股淡淡的血腥味,盛歡心里一疼,終于是軟了心上前走去,抱住劇烈咳嗽的少年。 凌容與同時間莫名一震,看向盛歡的墨眸中盡是不可思議。 在她抱住自己的那一瞬間,原本折磨著他的徹骨寒意頓時消逸無蹤,他的身子再度暖了起來。 整個人宛若泡在熱水中,暖洋洋的。 盛歡很快就將周正喊了進來,要他連忙讓人將太子的湯藥端來,并再請趙太醫(yī)再過來一趟。 “趙太醫(yī)并沒有離去,”周正道,“奴才這就立刻讓他過來?!?/br> 方才凌容與回來時,趙杰細心的注意到他又披上了厚重裘衣,是以未曾離去。 凌容與趁在趙杰未進來前,緊緊抱住懷中嬌兒,繼續(xù)在她耳邊,啞聲低聲:“歡歡,別再生孤的氣了?!?/br> 他垂眸看著她,猩紅的眼里閃著瘋狂的眷戀與卑微的渴望,嘶啞的嗓音失了平時的克制與沉穩(wěn)。 骨子里的倨傲和霸道都被他完美的收斂起來,與生俱來的強勢和壓迫感也不復(fù)見。 此時在盛歡面前的,不是生來尊貴,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他就只是個不想失去心愛女子的普通少年郎。 盛歡見他臉色實在糟得不行,剛才甚至又咳出了血,怎么可能還氣得起來。 其實她早在聽見他取心頭血時就不氣了。 他的確混賬,的確自私,可卻不能否認,她是因為凌容與才能再活一世。 他為她付出了這么多,寵她寵得連命都要沒了,想隱瞞自己不久于世也無可厚非。 盛歡不喜歡他一意孤行的騙自己,卻也不舍得見他痛苦難熬。 “以后不可以再瞞著我任何事,不可以再一意孤行。” 少女濃密的長睫微垂,一點也沒發(fā)現(xiàn)自己的尾音已經(jīng)帶上了不易察覺的溫柔。 她取過置在一旁矮幾上的干凈帕子,低眉順眼的幫他擦拭著嘴角及修長手指上的猩紅鮮血。 待趙杰進來時,兩人已與往常無異。 “殿下的身子并無異狀,并且比前好上不少?!壁w杰疑惑,“您方才又咳血了嗎?” “是。”凌容與對于自己的身子變化,心中已隱有一些想法與猜測,但他無法與趙杰和盛歡解釋。 趙杰略微沉吟,俊朗的容顏盡是嚴肅之色,“殿下近日與太子妃實在過分恩愛,有可能是身子因而承受不住這般虧損,舊疾復(fù)發(fā),需再以多加幾帖藥補及食補,且暫停閨中之樂?!?/br> 盛歡聽見兄長的話,雙頰登時羞紅起來,而后又側(cè)過頭,不著痕跡的睨了凌容與一眼。 她剛才還以為是自己故意冷漠才害得他舊疾復(fù)發(fā),沒想到居然是因為過于荒唐孟浪,因而虧空身子促發(fā)舊疾。 趙杰神色嚴肅:“臣斗膽進諫,現(xiàn)下太子妃初有孕,殿下也不宜與她有任何親昵行為,臣以為,殿下與太子妃可先暫時分房而睡,待雙方身子都調(diào)養(yǎng)完畢,太子妃孕期滿三個月,方可同房親昵?!?/br> 凌容與:“……” 他現(xiàn)在懷疑趙杰真的跟他有仇。 這是什么撈什子提議! “兄長說得極是,待會兒我就讓如意替我收拾收拾,從今日開始我就搬去偏殿?!?/br> 盛歡想起方才太醫(yī)們有口難言的模樣,與裴皇后復(fù)雜的目光,心中又是一陣羞恥。 簡直太丟臉了。 “歡歡……”凌容與見盛歡居然配合起趙杰,不由得一愣,難得手足無措的心慌意亂。 分房三個月,那跟送他進大理寺監(jiān)牢有何兩樣? 且不提他是否真只剩兩年可活,就算他能長命百歲,這個重生得來不易,他更不想跟她浪費任何時光。 “孤什么也不會做的,不用分房?!彼差櫜坏泌w杰就在一旁,連忙開口留人。 他絕不可能讓她搬去偏殿自己睡。 盛歡腦袋微垂,烏黑的長發(fā)將半掩住她的臉龐,教人看不清她臉上的神情。 好半晌,沉默不語的少女終于抬眸,幽幽看著他,意味不明道:“方才兄長說過,安胎藥可能有點苦,要我忍耐?!?/br> 她這是在提醒他,都是他害得自己剛懷上孩子就得喝安胎藥。 他得為此事負責。 趙杰:“臣的確說了,良藥苦口,太子妃為了皇嗣及自己身子著想,定要按時服藥?!?/br> 凌容與:“……” 想現(xiàn)在就掐死趙杰。 非常想。 趙杰和盛煊他都看不順眼,清河適合更好的兒郎才對。 一個過于耿直,不知變通,一個心機深重,兩個都配不上清河。 凌容與額間青筋微微暴起,食指與拇指,輕輕地搓了搓。 大概是少年墨眸中的陰沉殺意太明顯且毫不掩飾,盛歡察覺到了他的情緒不對。 在周正將兩人的湯藥端進來后,她再次與趙杰確認,凌容與身子真的無恙,就趕緊讓他退下。 兩碗湯藥置在一旁,冒著騰騰熱氣。 盛歡想起凌容與咳血,還是心有余悸。 “我大概知道殿下為何要瞞著我,殿下不想讓我也陷入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生命流逝,卻又無可奈可的痛苦與絕望之中,是么?” 她一面將凌容與的藥端送到他手中,一面看著他說道。 凌容與接過藥碗,一如往常一飲而盡,“是?!?/br> 盛歡抿了抿唇,見他喝藥眼也不眨,一臉若無其事的模樣,立刻知道以前自己喂他喝藥,他卻蹙眉喊苦吵著她要‘糖’,又都是在拐她。 她皺著眉看著玉盤上的另一碗屬于自己的安胎藥,掙了一會兒才端起來,閉著眼,屏著呼吸一口氣喝光。 湯藥剛咽下腹,苦味剛泛滿口腔不久,眼睛都還沒來得及睜開,盛歡嘴里就被塞了一顆蜜餞。 凌容與見她喝藥像是受了極大的痛苦,便覺心疼,早在她捧起藥不久,就立刻挑開一旁的蜜餞玉盒,準備隨時投喂。 幸好他以前總是湯藥不離身,因而寢間時時都備著蜜餞。 “君清?!笔g將空碗放到一旁,突然又喊起了他前世的名。=初~雪~獨~家~整~理= 今天她一直喊他君清。 “嗯?!绷枞菖c應(yīng)道。 “這一世,盛翊臻出現(xiàn)在盛宅時,盛煊也總不想讓我知道有關(guān)她的事?!笔g想起以前的事,話說得很慢。 “當時盛父與盛煊,他們都要我別管,都覺得不讓我知道盛翊臻的存在是為了我好?!?/br> 凌容與幾乎不用聽她說完,就知道她為何突然提起這件事,心墻瞬間徹底坍塌。 他歉疚的抱住她,下巴抵著她的粉肩,似抱著世上最珍貴的寶物。 “抱歉。”凌容與啞聲道,挺直的鼻梁與微白的唇瓣,輕輕.蹭了蹭她的脖頸。 在他人面前總是散發(fā)著森然霸氣,矜貴冷漠的少年郎,此時卻埋首在她肩窩,低聲的道著歉。 他在人前冷漠寡言,唯有在盛歡面前,才是有溫度的,說話永遠如和風細雨,如沐春風,姿態(tài)總是那么的肆意與慵懶。 此時更好像一只犯了錯事的大貓那般,親昵且毫不害臊的對她撒著嬌,認著錯。 他雖貴為太子,卻不曾因生來就比常人高傲的自尊而跟她僵持不下,有錯必認。 就算是兩人之前曾有過的冷戰(zhàn),那也是盛歡先起的頭,他從不會因一時沖突或情緒而故意冷落她。 凌容與太清楚被丟下的感覺有多難受,他一點也舍不得那樣對盛歡。 盛歡愣了愣,好笑的捏了捏他冷白的耳垂,“我話都還沒說完,你就先道歉,想賴皮???” “又知道我想說什么了?” 凌容與抿唇不語,替她理了理長發(fā),輕.柔地將她額前的頭發(fā)撥至耳后。 見到她終于不再哭紅著眼,而又對他展露明媚的笑容時,一股難以形容的幸福及暖意,再次猝不及防的盈滿他整個心口,而后擴散到四肢百駭。 他捧過她的臉,緩緩在她額上溫柔的落下一吻。 吻溫柔而綿密,順著額頭、眼睫,往下落到了鼻尖與柔.軟甜美的唇瓣。 比以往無數(shù)次都更為溫柔與繾綣,只有著純粹愛.意,不帶任何念想,極為虔誠的一個吻。 灼.熱的呼吸落在她臉上,溫熱在她口中與之糾.纏, 凌容與一邊深吻著她,一邊低聲呢喃:“知道?!?/br> 微微低沉的聲音,誘人動聽。 少年的吻溫柔卻不失強勢。 盛歡臉頰上的溫度漸漸攀升,呼吸與口齒間盡是少年熟悉的氣息。 彼此的溫熱與氣息,親昵而繾綣的盤繞在一塊。 小嬌兒原本還倔強的挺直的細腰,很快就軟.了下來,半靠在少年的手臂與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