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偏差_分節(jié)閱讀_48
陸訥的火氣噌一下就上來了,想都沒想沖口而出,“關(guān)你什么事?”,一邊推開記者都快戳到自己嘴巴里的錄音筆,一手去推大門。 白光一閃,隨著咔嚓一聲,陸訥瞇著眼睛去看,就見不知從哪里竄出來一個穿著攝影師馬甲的男人蹲地上手上端著相機,對著陸訥和那個娛記。 保安終于意識到不對,急匆匆地趕過來,一個攔住還英勇無畏地往前沖的娛記,一個張開手臂虛虛地護著陸訥進了大樓。 剪輯室里的窗簾長年累月地緊掩著,日光燈慘白的燈光照在剪輯師老白更加慘白的臉上,襯得眼睛下面的眼袋越發(fā)豐潤。陸訥走過去手撐在老白的椅背和桌面之間,彎腰看正在弄的片段。 老白幽魂似的扭頭看了陸訥一眼,輕飄飄地叫了一聲,“陸導(dǎo)——” 陸訥心里有點兒過意不去,“你工作多久啦?去躺會兒吧,我先看看已經(jīng)剪輯好的東西?!?/br> 老白沒跟他爭辯,點點頭,站起來,就走到一邊兒的沙發(fā)上,掀開薄毯蓋身上倒頭就睡下了,陸訥的屁股還沒坐到椅子上,那邊已經(jīng)響起了酣暢淋漓的呼嚕聲,弄得陸訥覺得自己是不是太周扒皮了一點兒。 陸訥在剪輯室一待又是一天半,渾然不知道外面斗轉(zhuǎn)星移山河變色,直到張弛帶著宵夜來看他們,一起坐著邊吃邊聊,他忽然扭頭看著陸訥說:“老陸你還不知道吧,外面都快翻天了,就你那兄弟,陳時榆,出柜了!” 陸訥慢半拍地反應(yīng)過來,“什么?” 張弛也不廢話,胡亂地擦了擦手,拿過一臺手提,直接鍵入陳時榆出柜的關(guān)鍵詞進行搜索,幾秒鐘之后,網(wǎng)頁彈出幾百條相關(guān)信息,網(wǎng)頁上一片紅火。張弛隨便點了一個視頻網(wǎng)址進去,然后將手提轉(zhuǎn)向陸訥,“你自己看——” 同樣在剪輯室里待得今夕不知何年的配樂師和剪輯師紛紛圍過來,一個站陸訥身后,一個蹲陸訥旁邊,好奇地觀望著。 屏幕緩沖了一兩分鐘就打開了,應(yīng)該是在一個商演活動上,陳時榆穿著黑色的羊絨混蠶絲的青果領(lǐng)禮服,襯得身形瀟灑帥氣,沒有戴墨鏡,化過妝的五官越發(fā)精致鋒利,好像用冰雕成似的。 關(guān)于前面的一些問題,陸訥壓根就沒入耳,只聽到陳時榆用平穩(wěn)中帶著微微矜傲的語氣說:“……對,我是同性戀,我不覺得有什么問題,如果你們要拿這個做文章,那就去做好了,我不在乎?!?/br> 第六十六章 陸訥心情一時復(fù)雜難辨,恍恍惚惚的,陳時榆的臉好像跟前世重合起來,那會兒,陸訥算圈外人,等到關(guān)于陳時榆出柜的消息傳得沸沸揚揚人盡皆知,他才從別人的閑聊中得知,不同的是,那是幾年以后,陳時榆在國內(nèi)娛樂圈已經(jīng)站穩(wěn)腳跟,隨著風(fēng)氣的開放,國外著名影星紛紛出柜,官方公然賣腐,同性戀這個詞從邊緣進入公眾視野,按陸訥一個女性朋友的話說是,你以為這滿大街的環(huán)衛(wèi)工人掃的是什么?是節(jié)cao! 當(dāng)時的陳時榆高調(diào)宣布自己的性向,雖然依舊遭受一些衛(wèi)道士的謾罵歧視,流失了一部分影迷粉絲,卻也令他二次爆紅,知名度再次提升到另一個高度,事業(yè)上迎來錦繡繁花。 但是現(xiàn)在,陳時榆的事業(yè)正處于上升期,曝出這樣的事情,實在非常不明智。 陸訥捏著手機猶豫了一會兒,終于還是撥通了陳時榆的電話。 電話響了兩下,就被接起來了,“喂——”透過電波,陳時榆的聲音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 陸訥問道:“現(xiàn)在方便說話嗎?” “嗯?!?/br> 陸訥沉吟了一會兒,盡量用平靜的語氣說:“視頻,我看了,時榆,你在想什么?”電話那頭除了清淺的呼吸,什么聲音也沒有,然后,一直沉默的陳時榆問了一個毫不相干的問題,“陸訥,你有夢想嗎?” 陸訥一愣,還沒開口,就聽陳時榆用平緩無波的語氣說,“奶奶還沒過世前,我有過夢想,好好念書,考上好的大學(xué),當(dāng)檢察官或者法官,揚眉吐氣。奶奶過世后,我就再也沒有夢想了——” 陳時榆躺在床上,房間里沒有開燈,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整個S城繁華的夜景,如同一個物質(zhì)堆砌起來的迷幻又冰冷的漩渦,高速旋轉(zhuǎn)著,身在其中,頭暈?zāi)垦?,甘苦自知?/br> 陸訥心也有些沉重,沉默一會兒,問:“你現(xiàn)在在哪兒,還在工作嗎?” “我在寢室,公司停了我所有的公告,也不許我擅自外出,算是被冷藏了吧?!?/br> 陸訥的眉心微微蹙了蹙,“要多長時間?” “不知道?!?/br> 陸訥嘆了口氣,不解道,“人家說,絕處縫生,可你形勢一片大好,卻怎么生生把自己往絕路上逼?這個圈子里,有多少同性戀,多少亂七八糟的關(guān)系,大家心知肚明,誰會真的擺到臺面上來講?這就是這個圈子的游戲規(guī)則,我原來以為你比我更懂,現(xiàn)在怎么弄成這樣?我真是越來越弄不懂你了——” 陳時榆微微一笑,說:“不懂也沒關(guān)系,你就當(dāng)我白日發(fā)夢吧?!?/br> 陳時榆的出柜宣言引起公眾一片嘩然,甚至還牽扯上了陸訥——擅長捕風(fēng)捉影的媒體記者無法從陳時榆這兒得到進一步的訊息,又不肯放過如此一條大魚,聯(lián)系先前陳時榆力挺陸訥的新聞,迅速腦補出一幕狗血大劇,斷定陳時榆心中的那個他就是從小一塊兒長大,進入演藝圈后也一直陪伴著他的陸導(dǎo),言之鑿鑿,網(wǎng)上甚至還曬出不少陸訥和陳時榆的親密照,陳時榆半夜出入陸訥公寓的照片,連還未紅時一塊兒逛商場的照片都不知怎么被人翻出來了,又有知情人士聲稱見過陸訥和陳時榆戴同一款手表,疑似情侶表。 網(wǎng)上鬧得沸沸揚揚,連從來不關(guān)心娛樂新聞的陸老太也有耳聞,迫不及待地打電話來,劈頭就問,“陸訥,你跟我說,你跟時榆是怎么一回事?” 陸訥一個頭兩個大,“什么怎么回事兒?你別跟著瞎起哄好不好,我這兒已經(jīng)夠亂了,我跟時榆怎么回事兒你還不清楚?” 陸老太有點兒心虛了,“我這不是聽你喬嬸說得有鼻子有眼的——” “跟你說過多少遍了,那都是胡編亂造的,炒作!好些名人都詐尸過好幾回了,哪天你看到我與世長辭的新聞,也別嚇著,先打電話給我確認一下?!?/br> “阿呸!”陸老太有點兒急,“你個小混蛋,口沒遮攔的。”停了停,像是說給自己聽,“我就說嘛,你從幼兒園起更換的每一任對象我一清二楚,沒一個是男的。” 被突然揭了黑歷史的陸訥一陣無語,陸老太放下心來,問道,“那說時榆喜歡男人,也是假的?” 陸訥沉默了一會兒,說:“這個是真的。” 電話那頭忽然就沒聲了,陸訥擔(dān)心這消息太爆炸了,把老太太給刺激著了,忙不迭地問道,“老太太?陸老太?” 陸老太回過神來,聲音有些飄,“你說,時榆真喜歡男人?” 陸訥有點兒把握不好這個度,正不知該怎么回答呢,陸老太那兒已經(jīng)自言自語起來,“你說這事咋整的呀,好好的男孩子,怎么不喜歡姑娘,喜歡男人呢?” 陸訥連忙解釋,“這事兒吧,有些是天生的,改不了……” 陸老太壓根兒沒聽陸訥在說些什么,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情緒里,一個勁兒地說:“你說這事兒啊,咋整的呀,多好的一孩子啊,以后可怎么辦吶,你不知道他嬸嬸,現(xiàn)在說的話有多難聽啊——”陸老太忽然想起什么,叫道,“陸訥!” “在呢?!?/br> “我告訴你啊,不管榆樹喜歡男人還是喜歡女人,你都不許因為這個看不起他,越是這個時候,你就得和榆樹多互相幫襯著,不許學(xué)人家背地里說閑話,說榆樹怎么怎么惡心變態(tài),你要真敢這樣,你就別回來了,回來我就打斷你的腿!” “知道?!标懺G了解自家老太太,雖然有時候免不了嘴碎、斤斤較量,卻沒什么壞心,而且特別容易心軟。 陸訥卻因為陳時榆的事而想到了他跟蘇二,他這人性子簡單直白,打小兒又跟陸老太相依為命,基本上從來沒什么事兒瞞過她,聽她那兒對陳時榆的事兒長吁短嘆的,心里就特別不是滋味,到底沒有頭腦一熱自我揭發(fā)了他跟蘇二的jian*情,只是有點含糊地說:“過些日子我回來一趟?!?/br> 陸老太壓根兒沒當(dāng)回事兒。 陸訥摸摸鼻子,接著言簡意賅地說:“可能會帶一個朋友一塊兒過來。” 陸老太立刻龍精虎猛起來,“你找對象了?” 陸訥有點兒窘迫,“總之,先跟你說一聲,也不一定,我這忙呢,不說了。” 匆匆掛了電話,陸訥才感覺臉上有點兒燒,用力地拍了拍臉頰,踩下剎車,換好檔位,輕踩油門將車子開出了停車場。 《殺·戒》的剪輯終于完成,明天送審,忙了這么些日子,陸訥感覺自己自己渾身的骨頭都生銹了,動一下,就能聽見骨關(guān)節(jié)咔咔作響的聲音,不過好歹心是放松下來了。 拿鑰匙開門,客廳里亮著一盞落地?zé)?,將沙發(fā)照得一片溫暖,蘇二站在陽臺背對著陸訥在打電話。陸訥將外套脫下隨手扔到沙發(fā)扶手上,拉開陽臺的玻璃拉門,探身出去問道,“怎么在外面打電話呢,不冷???” 估計蘇二打電話打得太投入了,陸訥的突然出聲把他嚇了一跳,轉(zhuǎn)過身看著陸訥的表情有些僵硬。陸訥就這么一說,也沒在意,轉(zhuǎn)身回了客廳,打開冰箱看了看,又重新關(guān)上,從餐桌上的果盤里拿了一個青蛇果,一口咬下,酸酸甜甜的汁液溢滿口腔,抬頭一看,蘇二已經(jīng)打完電話,站在陽臺入口處,靜靜的看著他。 那地方不在落地?zé)粽彰鞣秶?,他的表情隱在黑暗中,像一只憩息在暗處的獸,陸訥莫名地覺得有些瘆人,不由地嚷道,“干嘛呢?” “沒什么?!钡攘艘粫?,蘇二的聲音才傳來,平靜無波。他慢慢走近,燈光一點一點驅(qū)走他身上的黑暗,由下而上,先是穿著棉拖的腳,米色的針織休閑褲,米索斯的羊毛衫,然后是性感的下巴,薄削的唇,高挺的鼻梁,斜飛的眼睛,濃黑的眉毛,他整個暴露在陸訥面前,帥氣而溫暖。 陸訥三口兩口將一只蛇果啃完了,投籃般將果核扔進垃圾桶,仿佛非常隨意地問起,“過兩天我得回家一趟,你去嗎?” 在靜靜等答案的幾秒鐘時間里,陸訥其實有些緊張。蘇二估計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因此表情有點兒卡殼,半天才游魂兒似的蹦出一個字,“去?!?/br> 陸訥笑起來,過去撲棱他的頭發(fā),贊道,“不錯,小子很有覺悟?!?/br> 聽陸訥這么說,蘇二忽然用力地將陸訥推到墻上,扳住他的腦袋就野狗似的啃他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