賭約
倪醉確實很久沒有像這樣好好吃一頓飯了。每到假期,她的作息生活就完全顛倒,白天昏睡一整天,晚上在“Big tent”駐場,整日喝到渾渾噩噩,跟泡在酒精里一樣,對食物壓根沒什么欲望,一整天隨便吃一頓對付過去。 “對了?!鳖櫼粋?cè)頭看倪醉,“你的交換生申請通過了對吧?” 倪醉正用調(diào)羹喝著碗里的百合銀耳湯,漫不經(jīng)心的嗯一聲。 顧一接著說:“他倆都是北京A大的,九月份開學也念大叁?!?/br> 倪醉側(cè)頭往祈言和徐揚看,“是嗎?” 徐揚略微驚訝,“你不是在這邊留學?” “不是,我在墨爾本長大,很久沒回過國了?!?/br> 徐揚點一下頭,“那馬上就是校友了啊?!?/br> 倪醉勾唇笑一下,“挺巧?!?/br> 祈言抬眼看過來,“什么專業(yè)?” “金融管理。” 他點頭回應(yīng),端杯喝水。 徐揚補充,“他也是金融系?!?/br> 倪醉拉長尾音“啊”一聲。 顧一說:“你回國以后,假期要是有興趣可以去徐揚那兒駐場?!?/br> “嗯?”倪醉看徐揚,“你開酒吧?” “是,瞎玩而已?!?/br> “挺厲害?!蹦咦硇σ幌拢坏腊俸香y耳湯熬的挺不錯,微甜,她挺喜歡,抬手準備拿湯勺再來一碗,余艾同時伸手。 倆人對視一眼,倪醉收回手,眼神示意余艾先。 余艾卻也收回手,笑看著她,問:“你住這兒?” “嗯?!蹦咦頉]看她,拿起湯勺往碗里舀銀耳湯。 余艾又側(cè)頭看蘇子涵,“還有空房間嗎?” 蘇子涵一愣,點頭,“還有?!?/br> “那我也在這里住兩天行嗎?” 蘇子涵抬眼看徐揚,度假別墅是他安排的,雖說周嘉明跟祈言和徐揚是打小的兄弟情分,但也得征求他的同意。 徐揚沒表態(tài),側(cè)頭看顧一,選擇征求自己女朋友的意見。 顧一又瞧一眼倪醉。 倪醉手搭在桌面上,往后坐,背部靠上椅背,懶洋洋看一眼余艾,一副“我看你能鬧出什么幺蛾子”的散漫樣子。 顧一了然一笑,“你來住唄?!?/br> 余艾點一下頭,客套的道謝。 吃完晚飯,余艾挺積極,馬上開車回去收拾行李。 顧一帶倪醉上樓挑房間,“二樓四間臥室,我跟徐揚一間,周嘉明和蘇子涵一間,你要不要住二樓?” “不要?!蹦咦砜刹幌氘敺殴怏w,毫不猶豫的拒絕,沒在二樓停留,上臺階往叁樓走。 “叁樓兩間套房,一個影廳,祈言住靠里的那間?!?/br> 倪醉點頭,打開左手邊第一間臥室的房門,房內(nèi)陳設(shè)一片乳白色,干凈溫柔,木質(zhì)地板上鋪著圓形的鵝絨地毯,有獨立的衣帽間和浴室。全景落地窗外還有一個觀景露臺,外面是一片常青喬木,天際繁華,金色的燈光星星點點倒映在遠處的海面上。 倪醉站在露臺上,雙肘搭上護欄,“就這間。” 顧一栗色長卷發(fā)被風吹的揚起,抬手攬住她的肩,“待會兒回公寓收拾行李?” 倪醉看一眼腕表,已經(jīng)快晚上九點,“明天吧,今天來不及?!?/br> 顧一側(cè)頭,微蹙眉看她,“不是休息嗎?” “你還不知道我?閑不下來的?!彼创叫σ幌拢拔視晕艺{(diào)節(jié)的,放心?!?/br> 顧一嘆一口氣,“你少喝點?!?/br> 倪醉抬手比OK,“你行李都拿過來了?” 顧一點頭,“化妝品護膚品都有,反正我們都用一個品牌,你明天要是閑麻煩就不用帶了?!?/br> “行,下去吧?!?/br> 倆人往樓下走,二樓活動室隱約傳來臺球碰撞聲和音樂聲。 顧一挽上倪醉的胳膊,調(diào)轉(zhuǎn)方向,“去看看?!?/br> 推開門,徐揚翹著二郎腿坐在沙發(fā)單椅上,祈言站在球桌一側(cè),正往球桿上涂著巧粉,音響開的很小聲,放著Remix的《Obsession》。 中式八球,應(yīng)該是徐揚先開球,臺面上只剩下叁個全色球,祈言俯下身,視線落在白球上,毫不猶豫的一擊,臺球碰撞聲響,有實球落袋,他又繞到球桌另一側(cè),俯身繼續(xù)下一擊。 臺球廳只有兩張沙發(fā)單椅,徐揚站起身,禮貌的將位置讓給兩個女生,自己走去吧臺的高腳凳上坐。 五分鐘不到,祈言打進黑八,一桿反擊清臺。 徐揚笑看著祈言,“能不能別這么沒勁?兩局都一桿清?!?/br> “你要打的?!逼硌詥问植宥?,將球桿放上身后的球桿架子。 徐揚往顧一和倪醉看,“你們要不要來兩局?” “我不學這個。”顧一勾唇笑,下巴對倪醉抬一抬,“不過她挺厲害。” “是嗎?”徐揚走過來,從球桿架上拿一根球桿,遞給倪醉,“虐虐他?!?/br> 倪醉站起身,接過球桿,看祈言,“我們來兩局?” “行。” 兩人分別將每個袋口里的球拿上桌面,祈言將球碼好,最后將白球放好位置,單手插兜往球桌旁退兩步,揚一揚下巴,“你開球?!?/br> 中式八球開球權(quán)很重要,祈言讓她的意思很明顯。 倪醉唇角微彎,來了興致,抬眼看他,“加個賭注?” “賭什么?” “這樣吧?!蹦咦碛沂执钌献姥?,手指輕敲著桌面,“輸?shù)娜舜饝?yīng)贏的人一件事,力所能及的范圍。” 祈言點頭,“可以?!?/br> 徐揚往顧一旁邊坐,倆人相視一笑,擺出一副看戲的樣子。 既然他讓了,倪醉也就欣然接受,站在球桌一側(cè),拿起巧粉涂抹桿頭,俯下身,桿頭對準,利落一擊。 “砰——”的一聲,球被擊散,有球落袋,倪醉又繞到球桌另一側(cè),觀察主球與目標球的位置,確定好該打幾號球,進哪個袋口,而后接上下一擊,清脆的碰撞聲響起,又有球落袋,她繼續(xù)調(diào)換位置。 祈言牽一牽嘴角,走到吧臺位置,手肘往后搭著臺面,看著她。 頂上懸掛的臺球燈亮著,她今天沒化妝,皮膚白皙通透的沒有絲毫瑕疵,少幾分妖治,換回清清麗麗的另一副面孔,讓你甘之如飴等待她恃靚行兇。 倪醉打進最后一個全色球,視線落在黑八上,她站的球桌位置正對祈言,俯下身桿頭對準,抬眼跟祈言對視,略微得意的勾一下唇角,漂亮精準的一擊,黑八落入中袋。 她一桿清臺。 徐揚和顧一起哄的“wu~”一聲。 祈言牽一下唇角,“挺厲害。” 倪醉對她抬一抬下巴,“記得啊,賭約。” 祈言點頭,“要我做什么?” “有需要告訴你?!?/br> “行?!?/br> 祈言跟她一起將袋口里的球擺上桌面,倪醉將白球放好,斜一斜額,“換你?!?/br> 徐揚起身準備把沙發(fā)讓給她,倪醉擺手,講一句不用,往顧一的沙發(fā)扶手上坐,從顧一身前伸手拿茶幾上的煙盒和打火機,抽出一根叼嘴里,火機挺眼熟,是祈言那枚純黑色Zippo,她打火點燃,火機在右手指間轉(zhuǎn)著,視線往祈言看。 祈言站在球桌一側(cè),涂上巧粉,俯下身,有力的一擊,然后重復,中間沒有猶豫、停頓。 倪醉一根煙還未抽完,祈言還給她一局更漂亮的一桿清臺。 “厲害。”倪醉勾唇淡笑。 祈言將球桿放回原位,往吧臺走,端杯喝水,一雙長腿無法安放似的,交迭著支撐地面,散漫隨意的勁又透出來,又帥又撩。 倪醉抽完最后一口煙,將煙蒂摁滅在煙灰缸里,站起身,“你們玩,我先撤了?!?/br> 顧一再次囑咐:“你少喝點!” 倪醉點頭,往活動室門口走,想起什么,轉(zhuǎn)過身看祈言,“接著,”將手里的打火機拋給他,“謝啦?!?/br> 祈言抬手穩(wěn)穩(wěn)接住。 倪醉走出別墅,按車鑰匙,坐進主駕駛,拉下遮陽板,瞧一眼鏡子里的自己,沒有化妝,唇色有些白,她從副駕駛座上的手包里拿出櫻桃色的口紅,涂上,滿意的眨一下眼。 開車半個小時到達Big tent,十一點剛過,場內(nèi)電音鼓點平緩,煙酒味刺鼻,她捏著手包從最外圈往里走,在人群中穿梭而過,不少人認出她,抬手歡呼著跟她打招呼,她勾唇淡笑,偶爾回應(yīng)。 DJ臺側(cè)后方,酒吧最隱秘的位置,推開門是一間休息室,黑色長沙發(fā)環(huán)繞著玻璃酒桌,桌面上擺著各類洋酒和冰桶,此刻駐場的DJ和MC都在這兒,男生潮帥,女生性感漂亮,喝著酒聊著天,挺熱鬧?;ハ喽颊J識,抬手微笑著打招呼。 Riley是一個很性感的澳洲女孩,坐在沙發(fā)單椅上,端著酒杯,微低著頭看手機。 倪醉走上前,手伸到她面前打一個響指。 Riley抬頭看她,笑一笑,用英文說:“有人找你。” 倪醉從杯架上取一個方形酒杯,握著冰桶夾加上叁顆冰塊,邊倒威士忌邊問,“who?” “一個帥哥?!?/br> 話音剛落,Riley下巴對她身后抬了抬。 倪醉端著酒杯,轉(zhuǎn)動手腕,冰塊在杯底晃一晃,側(cè)額看過去,池淼推門走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