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華年[胤礽重生]_分節(jié)閱讀_164
胤禛連忙請罪:“皇上恕罪,兒臣也是將所查得之事?lián)嵎A報,并沒有其他的意思……” “鄉(xiāng)間春耕圖,那邊不就掛著一幅……” 也不知是哪個小阿哥嘟嚷了一聲,眾人包括康熙的視線同時轉(zhuǎn)向了一邊側面的墻上,掛著的赫然就是半年前胤禩送呈給康熙的壽禮。 胤禩的臉色一下子就白了,正欲開口解釋,康熙冷厲的目光已經(jīng)猛地朝著他掃了過來,只一下,就讓胤禩的頭深垂了下去不敢爭辯。 其余人交頭接耳開始低聲議論,康熙問胤禛:“你說的就是這幅畫?” 胤禛仔細看了看那圖,踟躕了片刻,道:“兒臣也不敢十分肯定,不過看著倒是與兩江總督大人與人說的畫有九成像?!?/br> 康熙微瞇起了眼,盯著那畫看了半響,沉聲問道:“這不過是一幅普通的春耕圖,何來日月齊輝之意?” “皇上明鑒,起初兒臣也不明白,不過聽范承勛與人炫耀說是這幅畫的響午時分的春耕圖,天邊懸掛的卻并非被云層遮了一半的日頭,而是一輪彎月,白日里卻出了彎月,日月同在之說正是在此。” 眾人聞言紛紛去看那圖,左上角隱匿在云層之后的乍一看似乎沒人會懷疑那不是太陽,但硬要將之說成是彎月,似乎卻也說得通,總歸這種事都是人長一張嘴,說他黑他就黑說他白他就白罷了。 一時整個殿內(nèi)俱是靜默無聲,胤礽不經(jīng)意地瞥了一眼康熙滿兩風雨欲來之色,垂下了眼暗笑。 足足半刻鐘,康熙的視線再一次掃到了胤禩身上,頓了一下,聲音沉得能滴出水來:“這幅畫到底是哪里來的?” 胤禩一下就跪了下去,低垂著頭,爭辯道:“是……是兒臣自己畫的,兒臣畫的就是太陽,并非彎月,更沒有日月同在之說,還請皇上明察!” “朕再問你一遍,這畫到底是怎么來的?” 康熙的聲音很冷,語調(diào)雖然還算平緩,話語間掩飾不住的怒意卻是十足,在場之人,怕是除了胤礽和胤禔這兩個經(jīng)歷過兩輩子一早就習慣了的老鬼,其他幾個聽了指不定心里都得顫上一顫,而被他這么一問,胤禩的顯然也越發(fā)心虛起來,聲音更低了一些:“是兒臣……” 康熙冷冷打斷他:“朕再給你一次機會,到底是怎么來的!” “……是兩江總督給兒臣的?!?/br> 所以說平日里在外頭蹦跶得再高的,到了康熙面前一樣是跳不起來的,康熙一句話就足夠讓之蔫了,看一眼康熙因為聽了這話怒到極致的神情,胤礽的唇角輕輕勾了起來。 “兩江總督給你的?你為何會認得兩江總督?!” “之前機緣巧合就有過一面之緣,就認識了……” “機緣巧合?一面之緣?”康熙的聲音陡然拔高:“荒謬!僅一面之緣他會將自己的得意之作送給你?!你還敢騙朕!你一個皇子結交外臣還是外放的封疆大吏你到底想做什么?!你眼里還有朕這個皇帝嗎?!” 胤禩低著頭嘴唇咬得死緊,卻再不敢爭辯。 康熙看他不答,怒火更熾,短暫的沉默過后是破口大罵:“你給朕說話!你在外頭不是挺能耐的怎么到了朕面前就裝啞巴是什么意思?!上一回你調(diào)任理藩院朕就已經(jīng)警告過你了叫你認清楚自己是個什么東西少給朕在背后搞這些小動作!你倒是好!這會兒還搭上了兩江總督封疆大吏了!你是將朕的話都當做耳邊風是不是?!小小年紀就包藏禍心朕怎么會生了你這么個東西出來!!” 胤禩的臉已經(jīng)整個白了,袖子底下的雙手用力握緊成拳,眼里驚慌和不甘交織,吱唔了半響,才憋出一句:“兒臣不……敢……” “你不敢?!你都敢把這種其心可誅的畫送給朕做壽禮了你還有什么不是不敢的?!”康熙怒罵著,三兩步走上前去將那掛在墻上的畫扯了下來朝著胤禩劈頭蓋臉就扔了個過去:“你以為你是個什么東西?你是想要太子之位還是想要朕的皇位?!做這些事情之前也得先認清楚自己是個什么身份的!朕的兒子就算都死絕了這皇位也輪不上你!你最好看清楚!少給朕挖空心思鉆研這些有的沒的?。 ?/br> 上一回,胤礽因為私攔奏折被康熙當著外臣的面破口大罵被折子砸傷額頭,康熙對皇太子尚且如此,這回只是當著一眾兒子的面罵胤禩就半點不稀奇了,說到底也還是有殺雞給猴看的意味,本就是個不受寵的兒子還敢做這種觸動皇帝底線的事情,所以被這么狠削其實半點不值得人同情,怕是傳了出去,大多數(shù)人也都只會搖搖頭再說上一句‘沒有自知之明’罷了。 康熙這話幾乎是將胤禩的前途給堵死了,擺明了告訴他皇位怎么都不可能有他的份,如此明顯的厭棄讓胤禩聽得身子一顫終于是紅了眼眶,手指深掐進手心里,猶豫了半響,明知道不應該,還是忍不住爭辯道:“兒臣沒有……兒臣也只是想表現(xiàn)給汗阿瑪看而已……兒臣沒有做過任何不忠不孝之事……兒臣只是……” “閉嘴!你還敢狡辯!你孝順朕?!你就是這么孝順朕的?!你是想氣死朕還差不多!咳……咳咳……”康熙看他到現(xiàn)在還死鴨子嘴硬不肯認錯更是氣恨不已,原本這幾日他身子就不大好這會兒被氣得一口氣不順暢扶著桌子彎腰就開始不停咳嗽起來,一旁的幾個太監(jiān)見狀手忙腳亂地給他拍背遞水。 胤礽看康熙一張臉憋得通紅咳得厲害顯然是氣狠了,漫不經(jīng)心地轉(zhuǎn)過眼沖一旁的胤禔微努了努嘴,胤禔會意,站了出來,低聲勸道:“汗阿瑪息怒,兒臣以為范承勛對朝廷有異心這事還有待查證,他畢竟是功勛之后,萬不能光憑著幾首詩和一幅畫就給他扣上個反清的罪名,若是其中有冤屈,就實在太寒了人心了,還望皇上明察?!?/br> 胤禔的幾句話又將康熙的注意力從胤禩那遷到了兩江總督身上,喝過茶康熙的怒火稍微平息了一些,直接下令由胤禔和胤祉兩個一塊去審問范承勛,問清楚他到底是不是對朝廷對他這個皇帝有二心,為什么要畫那樣的畫寫那些耐人尋味的詩。 胤禔兩個領命,康熙又狠狠瞪了一眼低垂著頭滿臉灰白的胤禩,給一眾人丟下句‘你們幾個也給朕安分點再讓朕知道有誰敢在背地里做些不容于朕的事情朕決不輕饒’之后便將人一塊都趕了出去。 轉(zhuǎn)眼間西暖閣里的人就都空了,就只有胤礽一個留了下來,胤礽看康熙跌坐在椅子里依舊喘得厲害,皺著眉將梁九功叫到身邊細細問了他的病情,之后接過一邊太監(jiān)端進來剛熬好的藥,親自送到了康熙面前去。 康熙接過藥閉著眼大口灌了下去,末了無力問道:“你怎么還留在這?” “兒臣看汗阿瑪身子似有不適,兒臣擔心您。” 康熙拍了拍他的手,感嘆道:“朕無礙,也就你還惦記著朕的身子了?!?/br> 胤礽笑了笑:“汗阿瑪莫要動怒,其實兒臣看大哥還有那些弟弟們都很關心汗阿瑪?shù)模说艿氖虑楹拱斠矂e放在心上,他還小,有些不知道天高地厚而已,以后慢慢管教就是了?!?/br> 康熙又嘆了嘆氣:“罷了,你也回去吧,朕要歇下了?!?/br> “汗阿瑪好生歇著,兒臣明日再來給您請安。” 之后又叮囑了梁九功救人好生伺候著康熙,胤礽便跪安退了下去,出了乾清宮,拐了個彎就看到了專程等在那里的胤禔。 “他們都回去了,”胤禔說著沖他笑了笑:“表演完父慈子孝了?” “說什么呢,爺是當真關心汗阿瑪?shù)纳碜樱必返i撇了撇嘴:“接下來該怎么做知道嗎?” 胤禔哈哈一笑:“要不要拾掇那位兩江總督大人來個以死明志?” “那倒是更好。”胤礽得意地揚起了眉。 ☆、159、血書 到了十二月,天氣越來越冷,本就身子不適的康熙不出意外地病倒了,日日要吊著藥罐子還起不了身,但親征的一應準備事宜卻在有條不紊的籌備當中。 已經(jīng)定下的出征計劃里,于明年開春后由皇太子胤礽留守京師,皇帝自率京師八旗兵及神機營,共五萬余人為中路,出獨石口北上,東路由黑龍江將軍薩布素統(tǒng)領盛京、寧古塔、黑龍江、科爾沁兵,共萬余人,出興安嶺沿克魯倫河西進,堵住噶爾丹東進道路,而西路則命費揚古為撫遠大將軍,與振武將軍孫思克,率軍五萬余人,分別自歸化、寧夏北上,切斷敵歸路,相機殲敵,三路大軍約期夾攻。 康熙是躺在病榻上下的圣旨,下頭的人想勸他以身體為重不要親征,但是看康熙神情堅決因為前一次沒能成行這回似乎是打定了主意勢必要去,便也就都住了嘴,但別人不勸不代表胤礽也不會勸。 自從康熙病倒之后,胤礽來乾清宮來得是越發(fā)勤快了,除了幫著處理政事便是親自伺藥不離康熙跟前。 從送藥進來的太監(jiān)手里接過藥碗,示意人將康熙扶起身,胤礽在病床前跪坐下去,輕喊他:“汗阿瑪,該喝藥了……” 一直在閉眼小憩的康熙微睜開眼,胤礽握著勺子一勺一勺將藥送進他嘴里。 “昨晚又下了場大雪,東宮外頭的石階都被雪整個給沒了,奴才們掃了好幾個時辰才掃干凈,今早弘晳和寶珠還吵著要來乾清宮看您,兒臣又怕擾了您就沒答應他們來,兩個小家伙還不高興了一直跟兒臣鬧脾氣?!必返i一邊喂藥一邊與康熙閑聊,康熙半靠在床頭閉著眼聽著他說的,偶爾‘嗯’一聲算作回應。 胤礽小心打量著他的神色,試探著又說道:“汗阿瑪,弘晳他們一直問兒臣您什么時候能好起來,兒臣總跟他們說您沒有大礙,其實兒臣心里卻擔心得很,這連著幾日大雪,一天比一天冷的,兒臣就擔心您的病還會重了,等到明年開春也就個把月的時間了,若是到時候您這身子還沒好,又得舟車勞頓,上了戰(zhàn)場也不知道會是個什么樣的情況,兒臣怕您受不住……” “你到底想說什么?”康熙突然睜開了眼,不耐看向他,胤礽送到嘴邊來的藥也沒有再喝。 胤礽的手頓了一下,無奈道:“汗阿瑪,您說要親征,下頭的人都擔心您的身子憂心不已,卻是想勸不敢勸,只能是兒臣來說了,一來兒臣確實也擔心您怕您會撐不出,二來兒臣是覺得若是像上一次那般半道折回未免勞師動眾反倒是軍心不穩(wěn),還請汗阿瑪三思。” 康熙不動聲色地問道:“朕若是不去,該由誰來統(tǒng)軍?” “二伯或者五叔……又或者,若是汗阿瑪信得過兒臣,兒臣愿領兵出戰(zhàn)?!必返i低垂下眸,臉上的神色卻是十足的恭謹和慎重,似乎并不是隨口說說而是考慮了許久的肺腑之言。 聞言,康熙眼里閃過一絲驚訝:“你想上戰(zhàn)場?上戰(zhàn)場很危險,不是鬧著玩的?!?/br> “兒臣知道,但領軍出征也只是坐陣指揮并不用親上前線,兒臣以為只要小心一些不會有問題。” “朕不答應,”康熙皺起眉:“你是儲君,出不得半點差池,即使有一星半點的危險,朕也不會答應讓你去?!?/br> 胤礽反問道:“汗阿瑪是皇帝,更是萬金之軀,又為何要執(zhí)意親征?” “這是朕的決定!由不得你質(zhì)疑!” 康熙一動怒便又咳了起來,有些喘不過氣來,一張臉憋得通紅,胤礽連忙給他拍背,放輕了聲音:“汗阿瑪息怒,兒臣沒別的意思,只是看著叔叔伯伯和大哥上戰(zhàn)場金戈鐵馬,有些向往而已,您不答應,兒臣便滅了這個心思就是了?!?/br> 早就知道康熙不會答應,胤礽原也沒抱過指望,說出來不過是讓他知道自己有這個意向,試探一二而已,至于他嘴里說著擔心自己的安危不答應實際上是不是以為自己是想染指兵權還是有其他想法,胤礽也懶得去想,反正這么些年下來,康熙對他的猜忌防范是越來越重,他提不提這個都沒差。 康熙還想再說,下頭的奴才進來稟報說是胤禔和胤祉兩個來了,說要求見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