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華年[胤礽重生]_分節(jié)閱讀_93
那幾乎是他最初的記憶,這一記便記了整整兩輩子,只是這兩輩子的經歷,卻也深刻讓他明白了這‘難得’一詞,又到底是有多難。 從城樓上下來,胤禔跟上胤礽正想再說些什么,胤祉的馬車卻也趕巧進了城門,在他們面前停了下來,胤祉下車打了個千,似乎對在這里見到他們頗有些意外,臉上先前那失態(tài)之色已經很好地掩了去。 胤礽笑了笑,問道:“三弟是出城來送那位小世子的嗎?” “對?!?/br> 且不說他給自己做了幾年的伴讀,如今又是指了婚的未來姐夫,于情于理他都該來送行,胤祉對此倒是很坦然。 胤礽的手指了指他的眼睛處:“紅了?!?/br> 然后在胤祉慌亂間下意識伸手抹自個眼睛時,大笑著進了一旁的茶樓里去。 “別再抹了,爺逗你的呢,隨爺來喝茶?!必返i的腳步沒有停也沒有回頭,卻是大聲提醒著他跟上。 胤祉又是一愣,胤禔失笑不已,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先一步進了茶樓里去。 二樓的雅間里,胤礽坐在靠窗的位置,漫不經心地抿著茶,有一搭沒一搭地與胤禔和胤祉兩個閑聊,目光卻是大部分時間都落在窗下熙熙攘攘的熱鬧街景之上。 胤禔幾次欲言又止,想問他先前在城樓之上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旁邊還有個胤祉在,又不知該如何開口,于是便也只是說些無趣的瑣事,偶爾給胤礽斟茶,遞塊糕點。 而胤祉心事重重,勉強打起精神應付他們,大部分時候是在走神,便也沒注意到胤礽和胤禔之間不對勁的暗潮涌動。 一刻鐘過后,敲門聲響了起來,門口的侍衛(wèi)低聲稟報:“爺,岳端貝子來給您請安?!?/br> “讓他進來?!?/br> 胤禔有些詫異,看一眼胤礽自若的表情,似乎早料到如此一般,便明白過來胤礽大概是專程在這里等岳端的,只是他和胤祉兩個也在…… 岳端推門進來,看到屋子里還有其他倆人,微怔了一下,隨即便趕緊向三人請了安,胤礽命人給他賜了座,先開口道:“從南邊回來也有一陣了,爺本該請你來好好敘敘舊的,沒想到這一忙便給耽擱了,如今你倒是又要離開了?!?/br> “是奴才該來給太子爺您請安的,”岳端忙道:“只是奴才身上還戴了孝,委實是怕沖撞了太子爺您?!?/br> “那又有什么關系,爺還在乎這個嘛?!?/br> “太子爺說的是。” 倆人你來我往地客套,胤禔聽著有些好奇,不免多看了岳端一眼,也開了口,問道:“安親王新薨,岳端貝子怎不留京里守孝,反倒是主動請征準噶爾?” 昨日康熙已經下了親征的圣旨,而岳端也在追隨安北將軍恭親王常寧的隊伍由喜峰口而出北上的名單之中,上戰(zhàn)場爭功的心情不難理解,只是安親王才去世幾個月,岳端這孝就不守了,不免讓人不好想。 岳端似乎早料到了胤禔會有此一問,鎮(zhèn)定地答道:“守孝守孝,不在守在孝,有這份心就夠了,在哪里都是一樣。” 這話倒是新鮮,胤禔笑了笑便沒有再問下去,說得這么冠冕堂皇,怕也不過是因為在京里待不下去吧,雖然幾年前的事情眾人已經淡忘,但安王府自個家中卻怕是這輩子都安平不了,即使安王府一早就分了家,但留在這里,始終他也是討人嫌的那個。 胤礽道:“爺聽皇上說,你已經和他提過了從準噶爾回來就回福建去?” “是,奴才想著還是在福建自在,而且奴才的差事還沒完成,不敢耽擱了?!?/br> 胤礽點了點頭,端起茶抿了一口,又道:“去了戰(zhàn)場上便好好表現吧,憑你的本事,總會有能出人頭地的一日,卻也不過,這脾氣還得收斂著點,做事之前先掂量三分,別都由著性子來?!?/br> “奴才一心為朝廷,不敢貪功,便先謝過太子爺提點了?!?/br> 胤禔意味不明地看了胤礽一眼,這話說得,怎么有點在含沙射影諷刺人的意思呢? 回宮之后,胤礽回毓慶宮換了身衣服,便去了乾清宮給康熙請安。 親征離京的日子在三日之后,箭在弦上,康熙的身子卻是不好了。 胤礽進門的時候梁九功正在給靠在床頭的康熙喂藥,胤礽上前請過安,看了看康熙略顯疲憊的神態(tài),關心詢問道:“兒臣剛聽人說您病了卻讓人不要聲張,汗阿瑪,您還好吧?” “無事,”康熙擺了擺手,又叮囑道:“你也別給朕說出去了。” 若是被下頭那些原本就不贊同他親征,卻是坳不過他自個執(zhí)意要去的大臣知曉了,怕又要泣淚跪求他收回親征的成命了,上一回平三藩時就因為總總因由沒有去成,這一回康熙卻是鐵了心要上戰(zhàn)場。 而且染了風寒而已,在他看來卻也不過是喝幾服藥就能好的小病。 胤礽抿了抿唇,猶豫了片刻,終是勸道:“汗阿瑪,您身子不適,還是得好生養(yǎng)著,這一回去準噶爾有二伯五叔他們,您又何必再cao心,非要親身前去……” “你不必說了,朕意已決,你只要幫著朕把京里的這些事情看應好,朕便也放心了?!?/br> 胤礽暗下嘆了嘆氣,垂下了眼:“兒臣省得的?!?/br> 從乾清宮里出來,乍起的秋風拂面而過,胤礽不自禁地打了個寒戰(zhàn),到底他還是沒有說出口,由他來代皇帝親征。 幾只掠地而起的烏鴉在頭頂房梁前盤旋不散,粗噶的叫聲有些刺耳,烏鴉是滿人的吉物,只是胤礽每次看到,卻總覺得這樣場景透著點說不出的凄涼。 第一次生出征戰(zhàn)沙場的心思是什么時候,胤礽已經記不得了。 金戈鐵馬,狼煙烽火的場景,身為男子,或多或少都會心生些向往,胤礽也曾無數次地想過如果給他這個機會,他要如何的運籌帷幄,決勝千里。 只是從來也就只是想想而已,他的身份讓他很清楚的明白,他是沒這個機會的。 而第一次真正將這樣的請求說出口,卻是在那種萬般無奈的情形之下,孤注一擲的最后一搏,明知道康熙不會允許,卻也還是心生奢望,總想著,即使馬革裹尸還,也好過在這高墻之內聊度余生。 那個時候的他,已經被廢被囚有好幾年了,每日看得最多,聽得最多的便也就是這烏鴉在頭頂盤旋,凄厲的喊叫聲聲聲撕心裂肺的凄涼。 那是他十幾年落魄余生最凄慘的噩夢,多少次他都以為永遠再無醒來的一日。 胤礽閉了閉眼,隨即又笑了,抬腳大步離開了乾清宮。 ☆、邀寵 林子里響起一陣由遠及近的馬蹄疾馳聲,胤禔雙腳夾緊馬腹,一手往下拉緊韁繩,一手背過去在隨身背的箭筒里一抽,在馬停下的瞬間,手中的箭便已搭上了弓。 ‘咻’的一聲,半點不猶豫的,胤禔手里的箭便出了弦,動作爽利,干脆利落。 只可惜,原本以為萬無一失的一箭卻沒有射中那他盯了許久的目標。 半道里殺出來的另一支箭與他的箭撞在一塊,雙雙打偏了,而那被他盯上的獵物——渾身花紋勻稱漂亮身形矯健的猛虎驚動之下轉過身,憤怒地正欲朝他撲過來,下一刻便堪堪栽進了它身旁一早就掩埋好的捕獸坑里。 胤禔不悅地轉頭看那突然冒出來與自己搶獵物的人,見是那嬉皮笑臉時常黏在胤礽身邊的雅爾江阿,便是越發(fā)心中不快,狠狠瞪了他一眼。 雅爾江阿倒是老神在在,明擺著看著胤禔不高興了,依舊是厚著臉皮上前來先請過了安,接著又跟著請罪:“貝勒爺恕罪,奴才并非有心與您搶,只不過這坑奴才一早就讓人埋下了,眼見著獵物都到了眼前,想著沾了血破了洞的虎皮便不值錢了委實可惜,這才情急之下出了手,還望貝勒爺勿怪。” 胤禔在心中冷嗤了一聲,面上卻是大度地揮了揮手,也不再理他,拉著馬韁調轉馬頭走了。 雅爾江阿笑了笑,對得罪了這位貝勒爺完全不以為意,高興地命人去將那已成甕中之鱉的老虎捆了悶死再剝皮。 又在山林里轉了一陣,再無其它入得了眼的東西,胤禔覺得沒趣便拉馬回了去。 回到營地后,想起那到手又飛了的獵物,胤禔還是覺得可惜,心中暗罵那雅爾江阿多事,他的奴才方順見到他回來,忙上來幫他拉馬,跟在他身后絮絮念叨著:“方才簡親王大阿哥活捉了只大老虎回來,可是好不威風呢,那虎皮看著可真漂亮……” “閉嘴!”胤禔忍無可忍地呵斥道。 方順連忙掌嘴,然后卻又嘀咕:“簡親王大阿哥還說要將虎皮送去給太子爺呢,太子爺這回肯定很高興……” 正欲回去歇息的胤禔聞言頓住了腳步,轉身看向方順:“你方才說……雅爾江阿要將虎皮送給太子爺?” “奴才是有聽大阿哥的人提過?!?/br> 胤禔微瞇起了眼,想了片刻,吩咐道:“一會兒去請他過來,就說爺有事找他?!?/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