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禔說得很慷慨，胤礽微撇了撇嘴，收了下來。

    第二日胤禔在兆祥所看到胤礽時他的狀況已經(jīng)比前一天要好很多了，至少走路不用人扶著，也看不出有什么不妥。

    倆人是在兆祥所門口打的照面，依舊是隔著傘，隔著雨霧。

    胤礽無奈笑了笑：“這日日下雨的，可真夠叫人煩的。”

    “你腳好了？”

    “睡了一覺已經(jīng)好很多了?！?/br>
    胤禔伸手過去，在胤礽詫異的目光注視下，抹去了他眼角沾到的雨珠。

    “雨水弄到這個地方跟眼淚一樣，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太子爺哭鼻子了呢?！必范A與他調(diào)笑道。

    胤礽微怔了怔，隨即在他的手又像上次那般順勢撫下去的時候一口咬住了他的拇指，用力之狠，直到滲出了血珠才罷口。

    胤禔身后的一眾奴才都露出了驚訝的神態(tài)，倒是胤礽的奴才一個個低垂著頭，習(xí)慣性地裝著視若無睹。

    胤禔在他松口之后收回手輕舔去拇指上的血跡，這么做的時候目光一瞬不瞬地緊鎖著胤礽的眼睛，眼里隱約閃動著類似挑釁或者說是挑逗的光芒。

    胤礽的眼睫輕閃了閃，對他的舉動心里透出一股說不出的怪異之感，而胤禔卻突然輕笑出聲：“太子爺，你方才失態(tài)了呢?！?/br>
    “你以為你能好到哪里去？”胤礽直接無視了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挑釁，抬腳進了里頭去。

    胤禔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跟了上去。

    ☆、差事

    轉(zhuǎn)眼又到了一年年底，因為連日天氣晴好，康熙又一次下令去南苑行圍。

    龍輦之上，康熙正在看著奏折，胤禔和胤礽一塊來給他請安，胤礽見他笑意盎然，便問道：“汗阿瑪，您這么高興，可是發(fā)生了什么好事嗎？”

    康熙笑著合攏折子：“也算是件好事吧，都察院左僉御史陳汶器上奏請每旗各設(shè)一營cao練火器，朕最近也正思索著這事，前陣子還召人一塊商討過，眾臣的意思都是先在漢軍八旗增設(shè)火器營，今日倒是可以先讓那些人來試試身手?！?/br>
    康熙說到這頓了一下，目光掃到胤禔身上，突然問道：“朕聽聞之前裕親王有帶你去過工部的火器庫，你也都見識到那些火器了，可有何想法？”

    胤禔鎮(zhèn)定回道：“大清火器威力逼人，他日定能挑起大用，只是汗阿瑪既有心發(fā)展火器之用，為何不一并設(shè)滿八旗火器營？”

    “還不是時候，”康熙輕嘆道：“滿八旗的根本還是騎射，先設(shè)漢軍火器營是議政王大臣會議討論出來的結(jié)果，那些八旗旗主，怕并不是很樂意在滿八旗開這個先例，同意在漢軍八旗設(shè)火器營，已經(jīng)是他們的讓步了?！?/br>
    原來如此，胤礽和胤禔難得心意一致，難怪汗阿瑪要想方設(shè)法的削弱議政王大臣會議的作用，這幫礙事的老古董，實在是，有夠麻煩。

    胤禔復(fù)又說道：“既如此，兒臣有一提議，不知是否可行?！?/br>
    “哦？”康熙似乎是來了興致：“你說?！?/br>
    “汗阿瑪何不在京中先設(shè)一支禁軍火器營，由汗阿瑪挑選可信之人直接管轄，護衛(wèi)京畿要塞，這樣那些八旗旗主便也無話可說，且以前的鳥槍兵只習(xí)鳥槍，但兒臣看火器庫里槍支種類繁多，也許可以挑選幾樣可用性強的讓新營分而習(xí)之，也好過將之棄于庫內(nèi)不見天日白白糟蹋了，日后等滿八旗火器營真正建起來之后，便可推而廣之?！?/br>
    “這個提議倒是不錯，”康熙微瞇起眼，思索了片刻，轉(zhuǎn)向了胤礽：“太子你有何看法？”

    胤礽垂下眼，不動聲色答道：“大哥的提議很好，只是這禁軍火器營可以改個名字，以示區(qū)別?！?/br>
    “改成什么？”

    “神機營。”

    康熙愣了愣，隨即大笑 ：“好，這名字好，只是要cao練火器，總得有個地方，要設(shè)新營，人數(shù)少則上千，多則過萬，要到哪里去尋這么大個地方給他們?！?/br>
    “汗阿瑪，我們今日去的不就是個好地方?！必范A答道。

    “你是說南苑？”

    “南苑的大閱場，除非汗阿瑪去南苑行圍或是進行大閱，平日里都是空置著的，倒是浪費了一塊大好的地方，為何不能用作新營cao練之地？”

    “你說的也有幾分道理，朕稍后再召人商討這事吧，”說到這里康熙頓了頓，思忖了片刻，突然問道：“胤禔，你快有十二歲了吧？”

    “是，過了這個年兒臣就十二歲了?！?/br>
    “十二歲了，也是長大了，”康熙感嘆著，看著他的目光帶著些欣慰：“等明年開了春，你便去兵部當(dāng)差吧，不懂的可以找你二伯問?！?/br>
    “兒臣領(lǐng)旨?！?/br>
    胤禔的臉上恰到好處地露出一抹欣喜之色，而胤礽的眉頭微動了動。

    從龍輦上下來，胤礽向胤禔道喜，胤禔笑了笑，道：“為皇上效力是為人臣子的本分，有什么好喜的。”

    真拽，不就是有了差事嘛，胤礽有些嗤之以鼻，也懶得再跟他說，轉(zhuǎn)身回了自己的馬車上去。

    到達南苑之后，胤礽剛歇下沒多久，何玉柱就跟他稟報說是他舅舅長泰來了。

    康熙此次來南苑的目的不單是行獵，還要檢閱鳥槍兵，為新設(shè)漢軍火器營一事做準備，長泰之前在兵部掛閑職，索額圖被撤職之后他不但沒有受牽連反而被調(diào)去了鳥槍營做參領(lǐng)，雖然是在意料之外，卻也是情理之中。

    到底康熙也不會讓明珠一人得意過頭了的。

    長泰給胤礽請過安，壓低了聲音問道：“太子爺，我聽說皇上有意在京中另設(shè)禁軍火器營，這事是不是真的？”

    “傳得倒是挺快的嘛?！必返i喝著茶，心里算計著這才幾個時辰，外面就傳得滿天飛了，看樣子他汗阿瑪是來真的了，先透了口風(fēng)出去想看看下頭那些人的反應(yīng)。

    “那這事就是真的了？”長泰搓了搓手，欲言又止。

    “怎么？”胤礽睨他一眼：“舅舅都當(dāng)上參領(lǐng)了還不滿足？還想爭這個神機營統(tǒng)領(lǐng)不成？”

    “嘿嘿，人往高處走嘛，太子爺……”

    胤礽撇了撇嘴：“這事還沒定下來，等定下來再說吧，你先把手邊的差事辦好就是了，明日皇上要檢閱鳥槍營，你得表現(xiàn)好了，其他的才有機會。”

    “那是自然。”

    “不過記著，不管其他人什么動靜，都不要出頭，等著便是?！?/br>
    “奴才明白?！遍L泰滿口應(yīng)下，既然胤礽這么說了，那應(yīng)該就是有希望，他的心也定下來不少。

    長泰離去后，胤礽剛換了身衣服準備出門，突然聽到一聲細小的狗叫聲，一個雪團子似的小家伙躥進了院子里，幾個侍衛(wèi)上去趕，然后胤禛慌慌張張地進來，喝止住他們的動作，抱起了那狗。

    胤礽把這一幕盡收眼底，勾了勾嘴角，吩咐何玉柱去把胤禛叫進來。

    胤禛進來后問過安又接著賠罪：“是我沒看好雪球，擾了二哥了，二哥恕罪?！?/br>
    胤礽笑著伸手揉了揉那只狗細軟的毛，饒有興致地問道：“你說它叫雪球？”

    “是，是叫雪球，我給它取的名字?！必范G說得有些羞澀。

    “挺好玩的名字，這狗哪里來的，你養(yǎng)它多久了？”

    “額涅給的，有大半年了?！?/br>
    胤禛嘴里說的額涅指的是烏雅氏，以前在承乾宮佟氏不大樂意他養(yǎng)寵物，如今他搬了住處，佟氏想管也是有心無力，于是他便大大方方地整日把這狗帶在身邊。

    胤礽聽他提起額涅，便隨口問道：“我聽說你兩位額涅都有了身子？”

    胤禛點了點頭：“七妹出生兩個月就殤了，額涅一直都很不開心，好在前幾天查出來又懷上了，現(xiàn)在人也精神了不少，佟妃母也有了三個月多月的身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