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奈這個動作讓傾澈想起了全策，記得那次他鬧胃痛他也是這樣對他說，只是沒有肖奈那么寵膩的溫柔……張開嘴把那勺湯喝了下去，舔舔嘴角，乖巧的很。

    肖奈看著他把湯喝完，臉上露出了一抹笑容，再舀了一勺，說著，“其實，你根本沒必要這么順著全策，他就是看你好欺負才覺得自己是吃定你了?！?/br>
    “……這個，我好像已經(jīng)習慣了……”傾澈說著都覺得自己很沒出息，可是又有什么辦法，他是真的習慣了全策如此對他，從開始的順從到后來就忘記了還有反抗的權利……“所以，這也不能怪全策?！?/br>
    “敗給你了，你這個身體有一大半都是拿給你自虐出來的?！鄙鬃舆f到他嘴邊，傾澈自然的就著他的手喝著……然后沖肖奈笑笑，

    “好好喝?！?/br>
    看著他如同孩子一般純真的笑容，肖奈知道他是在強顏歡笑而已，那嘴角的笑容比什么都好看，卻比什么都悲傷……多想看到他真正燦爛的笑顏，不想揭穿他，肖奈大概明白他所謂的順從是指什么了，因為他也順從了他的逞強，點點他的鼻子帶著寵膩，

    “好喝吧，好喝就把這碗全部喝完?！?/br>
    “恩?！?/br>
    “傾澈這么乖，不知道全策怎么就不明白呢？”

    “恩……可能他覺得我還不夠乖吧……”

    “怎么可能？他一定是沒眼光，以后肯定找不了老婆。”

    “呵呵。”

    ……

    …………直到十二點肖奈才離開，而此刻，在另一邊的人正被挫敗與矛盾糾纏著無法自拔著。

    *****

    肖奈很晚才離開，等他走后傾澈又挪回了秋千椅上蜷縮在里面望著黑漆漆的夜空出神……他發(fā)現(xiàn)他比以前堅強了很多，遇到那么多事，他還是活到了現(xiàn)在，沒有告訴肖奈，他其實也恨過全策，他也想試圖反抗逃離他的世界，他有試過，費力的試過……可是他還是舍不得，舍不得他對自己施舍的關心。

    ……這個世界上再沒有比自己更卑微無恥的人了吧…無恥到竟然喜歡上自己的哥哥，并且希望能像個女人一樣找個理由讓他對他再溫柔一點，只要再溫柔一點，他不介意他把他當個女人來看。

    ……呵，可是他是個男人，流了血也不會懷孕的男人，不僅如此還是他的弟弟，和他有著相同的血緣，在他們之間橫溢著性別以及血親的牽畔，注定了糾纏不清的一生。……好可憐，他會不會很可憐……抱緊自己，牙齒咬住嘴唇，細碎的赤印很快開滿他的唇瓣……

    這樣的靜默一直持續(xù)到墻上的時鐘敲響為止，抬頭一看，兩點整。夜還長，傾澈想起了全策，不知道他現(xiàn)在睡沒有……翻下身腳尖剛一觸地就感覺一陣冰涼從腳心一直傳到腦門讓他不禁打了個寒戰(zhàn)。赤著腳走出門去，小心翼翼的生怕弄出半點聲音來，走向走廊的另外一邊……他還是無法靠近那扇門，仿佛那里有太多的陰翳會壓得他喘不過氣，傾澈只是遠遠的看到從門縫里透露出些微的光束證明里面的人還醒著，隨即轉(zhuǎn)身往樓梯口走去……小小的身影很快就沒入了暗淡得光線中，消失在黑暗里……

    廚房里，爐臺上正煮著一大鍋湯，傾澈站在那靜靜的守著，不時的掀起蓋子看看攪一攪，然后又蓋上……

    這樣反復的動作重復了好幾遍。雖說是初秋的天氣還不算太冷，但到了下半夜就開始明顯轉(zhuǎn)涼，赤著腳踩在冰冷得大理石上更是覺得那冰涼陷進血液里流遍全身，傾澈忍不住打了噴嚏，揉揉鼻子，繼續(xù)盯著火上的鍋目不轉(zhuǎn)睛的。

    ……直到半個小時后，他端著放著盛了補湯的碗的盤子走上樓，轉(zhuǎn)過樓梯口像自己一臥室的反方向走去，最后在那扇門之間停了下來，把盤子放在門口。不敢去碰這扇門，不敢驚擾里面的人，他只能做到這里，放好盤子依依不舍的看了一眼，再轉(zhuǎn)身挪回自己的房間……

    一切都那么安靜……

    十分鐘過后，那扇門開了，里面的人看到門邊的盤子愣了一下，似乎正思考著什么，隨后把盤子端了起來走回了房間……

    ***

    ☆、第九十二章 我給你自由

    次日清晨起來，全策在飯廳里沒有看到傾澈，辰端著早餐一臉茫然的低估著，

    “奇怪了，我熬的補湯怎么不見了。”

    愣了一下，全策看著辰，目光里閃爍著驚訝的光澤，“不是你昨晚給我喝了嗎？”

    “昨晚？什么時候。”

    “兩叁點左右吧……”想想，應該是那個時候，記得那時他還真為自己咕咕叫的肚子犯愁來著。

    “那個時候我早睡了啊。”

    心口一顫……不是辰，那么昨晚昨晚把盤子放在他門前的人……不會再有第二個人了……

    辰也恍然大悟，瞪著雙眼不可置疑的看著全策，“是……”

    是他……沒等辰說完全策已經(jīng)起身大步走出飯廳，倉促得剩下桌上完全沒有動……

    全策不清楚自己是帶著什么情緒進了那扇門，打開，金黃的燈光惹得他眼眶酸澀，全策思索著清晨還亮著的燈若有所思，走近幾步，床上空蕩蕩的完全沒有動過的痕跡，目光一轉(zhuǎn)落在落地窗邊的秋千椅上——他果然在里面。

    走進他，……看著縮在秋千椅上斜著頭睡著的人，全策想起了辰說的，他這幾天都窩在這里動也不動，白天像是永遠的也睡不醒……看著這張并不安穩(wěn)的睡臉，眉宇間輕微的扭曲使他恨不得伸手替他撫平。還是穿著昨天穿的那件衣服證實了全策剛進門的想法。不知道是不是從他給他煮好湯后就一直窩在這里了，全策猜想著。

    此時，眼前的人眼皮動了動，睜開，嬰兒黑的瞳孔里有自己的倒影，然后一絲驚訝從眼底升騰砸在自己心口，

    “全策……你怎么在這?！?/br>
    被他搶去了臺詞，全策覺得無奈更多，回他，“我還想問你怎么在這里，昨晚沒睡嗎？”

    “恩？……有啊，我有睡……”他想狡辯說他剛不就在說嗎？可是這么說了全策會信嗎？他那么聰明，而自己的謊言卻是如此笨拙。

    看出他的逞強，眼底的黑眼圈著實刺眼，這不象是熬了一夜才落下來……難道真像辰說的，他一直都是這樣過的這幾天？不禁眉頭皺得更深，撇了撇嘴，看著他，

    “你覺得我會信嗎？”

    “……”當然是不可能會信的。傾澈垂著下巴抿緊唇沈默不語著。

    “愣著干什么，還不快回床上去睡覺?！比邔τ谘矍胺趴瞻l(fā)呆的人很懊惱，懊惱他的黑眼圈，也懊惱的他遲鈍，還有他那該死的身體。不能讓他在這樣下去了，不管什么原因他必須在他得讓他好好睡覺，當務之急。

    “??？”抬起頭，對于全策命令式的霸道很沒轍，聽話的應了聲，“哦?！比缓蠓畔乱恢鼻鸬耐?，也不清楚持續(xù)這個姿勢有多久，一著地才發(fā)現(xiàn)整個腿都發(fā)麻，一個踉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你……沒事吧。”

    全策來不及接住他看著他直直的坐在了地上，蹲下身扶住他的輕微顫抖的肩膀，擔心已經(jīng)浮現(xiàn)在臉龐。他以為又是低血糖的緣故，好像他已經(jīng)可能本能的反應了，

    “要巧克力嗎？”

    “不用，不用，我沒事。我只是坐久了腿有些麻而已。坐一下就好了?！眱A澈趕忙揮手搖頭的。

    坐一下？他什么意思，他還想在這個冰冷的地板上坐多久？全策覺得越聽越荒謬，不管他是什么腿麻還是低血糖，反正他只想把他快點弄回床上。提起他的手一手伸到他膝下……這樣的動作他同樣已經(jīng)習慣了，習慣了他縮在自己懷里像只溫順得貓。而這只一向溫順的貓咪今天卻很反常的在他懷里掙扎起來，一邊喊著，

    “全策，我自己知道走，全策！我沒事，你不用這樣！全策！”

    他一遍一遍的叫自己的名字，一遍一遍的說他沒事不要緊，他不需要他的手臂，也不需要他的關心，他為什么突然什么都不需要了，賭氣似的把的他扔到床上，他只是想教訓他的反常，聽到床被壓迫后發(fā)出的悶響，心滿意足的看著他，

    “好啊，是你說的不用我管，那你要死要活隨便你。不要讓我看見。”

    ……天知道他不是故意的，他只是想氣氣他，讓他立刻收回剛才的話然后像以前一樣的賴著他依著他渴求他的關心。

    趴在床上的人一動不動，縮在胸前的小手緊緊的握成拳頭……完全像是被嚇傻了一樣安靜。這樣的沈默讓全策很是受挫，沒有他預料的那樣簡單，他甚至不知所措，他像個小孩一樣用著最爛的招數(shù)，對他，

    “我走了?！薄┪菜嘞胗靡蓡?。

    轉(zhuǎn)身欲走，全策用盡全力維護之前自己塑造的形象，冷漠又殘忍的離開，離開了就再也不管他。

    可是……他已經(jīng)到了門口，已經(jīng)快出門了，那個人還是安靜得如同沒有呼吸一樣，沒有再叫他的名字，沒有再渴求他多停留一下……他太反常了不是嗎？

    ……頓了頓，全策還是轉(zhuǎn)身走了過去……到底是自己敗給了他，還是自己。誰說的清楚。

    ****

    站在床邊，他還是無法像他想得那么殘忍吧……他對于他永遠都有太多的出乎預料……伸出手試圖撩起遮住那張臉的發(fā)絲，指間剛一碰觸，被一陣濕潤的熱量給灼得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