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改變

    小魚顯然是玩兒得盡興了，他一路上哼著調(diào)子，蹦蹦跳跳的跟著余同走回家。

    余同多穩(wěn)重的人哪，瞧著小魚的跳脫勁兒，就提醒他一聲，“穩(wěn)重些?！?/br>
    “什么時候咱們兩個來唱，你別跟我搶?！毙◆~笑嘻嘻地晃晃余同的胳膊問，“好不好？”

    “約個時間吧。”

    小魚彎著眼睛笑，不改其節(jié)儉本質(zhì)，“等我找一家最便宜的，咱們再來?！?/br>
    冬天的夜里格外的冷，小魚是個細(xì)心的人，回到家，打量著余同問，“你睡小間兒，也沒空調(diào)，冷不冷??？”

    余同淡定的表示，“冷，不過也凍不死。”

    小魚有些心虛，“瞧你說的，好像我虐待你一樣。要不，要不就再買個空調(diào)吧?！爆F(xiàn)在余同掙錢越來越多，還肯指點他。尋常有什么事都想著他，小魚并不是沒良心的人。

    余同搖頭，“不必了?！?/br>
    “那你不冷啊?！毙◆~又問。

    “我想搬回去睡。”余同話還沒說完，小魚已迅速道，“那你還是凍著吧?！?/br>
    色心還沒死呢，活該挨凍！小魚半點兒不同情余同了。

    話說的狠，小魚還是去二手市場，悄悄的買了臺二手空調(diào)給余同安上了，余同露骨的上下打量了小魚一眼。明明人家沒做什么，可被那種眼神兒一掃，小魚就覺得自己穿衣服跟沒穿似的。小魚立時伸出兩根手指去戳余同的色眼，被余同輕輕扣住手腕，腳下一絆就將小魚按在膝上，對著小魚的屁股啪啪兩巴掌。

    小魚疼的直皺眉，掐余同的大腿，喊，“喂，你來真的啊。疼啊。”

    余同將人放開，眉眼含笑，“吃又吃不到，拍兩下過手癮。”

    小魚聽了這種下流話直皺眉，不可思議的問，“皇帝就這種素質(zhì)？”

    余同笑而不答。

    小魚張羅著做午飯，其實很簡單，冬天吃火鍋兒，鍋底是燜了一上午的童子雞，先把雞rou吃掉一些，再趁著雞湯涮鍋兒。

    余同很會照顧小魚，東西好了都是先撈一筷子到小魚的碗里，小魚嘴上不說，心里非常歡喜。哪怕余同只是披著他爸的皮，但是，有人照顧的感覺真的非常好。

    小魚投桃報李的問余同，“以前你喜歡吃什么？是吃葷多一些，還是吃素多一些??？”

    “都可?！?/br>
    “就沒什么偏好？”

    想了想，余同道，“偏清淡一些吧?！彼麄兡莻€時代，還沒有炒菜，多數(shù)是蒸煮類的，口味兒偏淡，像現(xiàn)在的川菜辣椒什么的，其實余同并不是很吃的慣。不過，他這人有心機(jī)城府，隱忍慣了的，吃一些不喜歡的東西，對他而言并非難事。

    小魚給余同撈了幾塊兒豆腐，“吶，你以后別總占我便宜啊，想吃豆腐我多做些?！?/br>
    余同忍不住笑，“現(xiàn)在都學(xué)會貧嘴了。”

    “你上次教我那招兒挺好使的，一樣面料兒，我讓面料商們單獨報價，再壓價，一下子就把價錢壓下去了?！毙◆~笑，“鄭總監(jiān)還夸我能干呢。”

    余同不以為然道，“這不過是慣用的手法兒罷了，做任何生意，其實他們總會有個心理低價。若是能高些，自然會將價錢抬高。若是不能，其實只要生意賺錢，他們都會做?！?/br>
    “南華那家跟我暗示要給我回扣呢?！毙◆~喝一口溫水道，“不過我沒要，鄭總監(jiān)對我們這樣好，我怎么著也不能拿著工資再去拿回扣。”

    余同贊許道，“做的對，不要將眼睛放在蠅頭小利上。一個人的眼光，會決定一個人的成就?！?/br>
    “你說，陳敏以前有沒有拿過？我看以前很多面料都是跟南華合作的呢。”小魚叨著片羊rou說。

    余同放了些生菜進(jìn)去，淡淡道，“這誰知道，不過東澤心里應(yīng)該是有數(shù)兒的?！?/br>
    小魚瞇著眼睛，一臉精明相，“我猜他也拿過。”

    “爸，你說鄭總監(jiān)若是知道，怎么沒開了陳敏呢？”

    “這就像很多助理會虛報打樣的輔料錢是一個道理，單子都開出來了，難道公司還會為了幾百塊真正去市場核查?！庇嗤?，“有些事情，其實大家心里有默契的。只要不過火，睜只眼閉只眼吧?！?/br>
    “那我不拿，是不是虧了？”小魚咬著筷子尖兒道，“以前我出去買珠子什么的，也從來不會虛報，該多少就多少。我跟市場上的輔料商們都熟，許多打樣的東西，一星半點兒的，他們都不收我錢的?！?/br>
    余同笑笑，“小魚，有一句話叫做‘大智若愚’，知道嗎？”

    見小魚點頭，余同方繼續(xù)道，“其實，真正聰明的人與一些笨人，做的事情往往出奇的一致。而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不夠聰明卻偏自以為聰明的人。”

    “你覺得東澤對你好嗎？”

    小魚沒有半分猶豫，認(rèn)真道，“當(dāng)然好，鄭總監(jiān)給我那么高的工資，還處處照顧我?！?/br>
    “要說東澤是看中你的手藝，其實并不需要給到你這個價錢。畢竟你還沒成年，若是他給你三千塊或是四千塊，相信你也會做，畢竟這是一份穩(wěn)定的工作?！庇嗤浦佔娱_了，就將蓋子掀掉，給小魚夾菜，一面說道，“東澤之所以會給你一個公道的價錢，就能看出，他是個相當(dāng)公道的人?！?/br>
    “他有現(xiàn)在的地位，你得承認(rèn)他的本事在你之上吧？”

    “這還用說？”小魚戳個魚丸擱嘴里嚼。

    “面對著一個公道，又比你有本事的人，許多小動作其實是多余的。”余同的側(cè)臉在蒸騰的熱氣中有些模糊，聲音卻十分低沉動聽，“比你有本事，就說明這人的智商肯定不在你之下，閱歷又遠(yuǎn)勝于你。東澤白手起家，在業(yè)內(nèi)摸爬滾打多年，設(shè)計部的那些小動作以及陳敏做的那些事，他一樣樣的都經(jīng)過見過又怎會不知道呢？不過，做管理就是這樣，水至清則無魚?！?/br>
    “但是，在這一群貪小利以肥己的同事中，你不貪，就格外的突出了。你突出了，老板就看得到你?！庇嗤?，“所以，你要記住，品行名聲是比工資利益重要一千倍的東西。任何時候，你都不能忘了，將自己的品行放在第一位。只有這樣，你才能在業(yè)內(nèi)獲得最長久的發(fā)展。”

    小魚道，“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我怎么著也不能對不起鄭總監(jiān)的?！闭f著，小魚又有些擔(dān)心，“要是有人知道你以前的事兒可怎么辦哪？”

    余同自若一笑，“這有什么，我還年輕，浪子回頭金不換，有大把的歲月可以證明我的人品。”

    小魚皺皺眉尖兒，心道，你有屁個人品，就知道天天打老子的主意！

    經(jīng)余同的提點，小魚一日日變得精神帥氣起來。

    如今小魚再不穿大三碼兒的衣服了，他所有的衣服都是合身妥帖的，不會太貴，但質(zhì)量絕對不差，舒服又得體。

    小魚本身相貌中上，五官清秀，笑起來干凈討喜。而且，現(xiàn)在也不死摳兒了，偶爾還會買些零食給大家吃。其實小魚本身不樂意這樣花錢，無奈余同每每以“分家”做為威脅，脅迫小魚點頭讓步兒什么的。

    這樣做也并非沒有好處，小魚明顯的感覺出來，公司里的人對他格外更好了些。這種好，并不僅僅是看在余同面子上，而是來自一種對小魚本身的尊敬。

    就連陳敏偶爾向小魚打聽面料兒的價錢，小魚不再像以前那樣，不是實話實說，就是吱吱唔唔，連句搪塞都不會。小魚總會笑嬉嬉地道，“跟以前差不多吧，就那個價。陳哥不是給過我底價嘛，照著談，總不會錯?！?/br>
    陳敏這才安心。

    到過年的時候，公司早早放假，年會上小魚還抽了個大獎，一臺立式空調(diào)，市價就有大幾千塊兒，高興的小魚睡夢里都樂出聲來，還有鄭東澤給他的紅包兒，亦是不菲。

    小魚鬼頭鬼腦兒的對余同說，“我都打聽過了，設(shè)計師的紅包兒都沒我的多。”

    本來父子倆早早的備好年貨，都準(zhǔn)備過年了。鄭東澤一通電話叫了小魚去加班，“朋友的禮服，實在推不掉，小魚，手工你來做，爭取一次過?！?/br>
    小魚二話沒說，跟在鄭東澤后頭忙活。

    女人的禮服總是精致而華貴，手工永遠(yuǎn)是大頭兒。這樣細(xì)致柔軟的絲質(zhì)面料兒，一顆顆亮閃閃的水晶鉆，全部要手釘，小魚足足釘了兩天才算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