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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柒柒……”皇后溫暖柔情的語調(diào)傳來,她傾身,坐在床邊,微觸了舒馥被白布精心包扎的嬌柔小臂,“柒柒哭出來又何妨,何必將自己的手,咬成這樣……” 那淚兒便珠子般掉了下來,一滴一滴,落在舒馥的手臂上,像她揉碎的心,在舒馥身上投下的影子。 舒馥微微翻過身一些,努力笑了笑,喃喃道:“……我怕額娘聽我喊疼了……傷心……。我知道額娘就在帳子外面守著我……我不想你聽了去……” 鐘皇后的眼淚,決堤一般。她伏在舒馥背上,不去觸碰她的傷口,只是將臉龐與臉龐貼了,緊緊地貼了,“……柒柒不可以離開額娘?!?/br> 皇后的眼淚,打濕舒馥的鬢發(fā),順著她的眼角線流淌而來,滑入了她的眼眶,融入了她的眼淚里。 這是一個重要又唯美的特寫。這是她們一起流淚的方式。 含而不發(fā)的哭戲最難演。 往往因為太含蓄,而哭不出來。 鐘落袖的眼淚,像節(jié)奏恰到好處的小溪,滋潤著舒馥緊張的心情。 “額娘,我……是不是連累你了?”舒馥問。 鐘皇后將指尖按在她的唇上,“柒柒不許再提這件事。把傷養(yǎng)好。額娘接你回宮?!?/br> 舒馥艱難地動了動,臉側(cè)在床褥上,“額娘,你還能來看我嗎?” 鐘皇后安慰她,“不過半個月的禁足時間,還不夠你養(yǎng)傷呢。額娘有機會,就來看你?!?/br> 舒馥的指端,輕輕蹭過皇后娘娘的衣擺,想抓緊了,但渾身的傷,讓她疼得用不出力氣,“額娘你再陪我一會兒……” 晚更再次敲響,更木的咚咚之音,遠遠傳來,似催著人走,禁宮就要落鎖了。 舒馥眼中,再次盈滿淚水。 鐘皇后從衣襟里取出一方素雅的手帕,一層層剝開,是沾著糖衣的紅果兒,在燭火下閃著亮兒,一見就是酸酸甜甜的好吃,讓人圖生了口水。 舒馥眸中也跟著亮了亮,笑道,“額娘,圍獵的時候,不許吃甜食。我聽太監(jiān)們說,會壞了祖宗的規(guī)矩?!?/br> 鐘皇后溫柔地勾起唇角,“饞不饞?本來就是帶給柒柒吃的?!?/br> 舒馥在床上掙扎一下,動彈不得,“我……我吃不到。我想和額娘一起吃?!?/br> 鐘皇后將那糖衣紅果兒,咬在口中,欲用潔白的牙關(guān),分成兩半。 舒馥一時抽離出十七公主的角色,心里想,我說的一起吃,是按照劇本,分我一顆吃,怎么變成一顆咬兩半了? 哇…… 還是jiejie厲害! 劇情改的好甜,好棒棒! 嗚嗚嗚…… 感天動地額娘情! 鐘落袖還有更厲害的呢。 外面丫鬟敲門,急切著,“娘娘,咱們真的該走了!御林要來給這屋子上鎖啦……” 舒馥剛要接臺詞,“額娘,你快走吧……” 鐘皇后俯身,銜著那半分半連的酸甜紅果兒,喂到舒馥口中,將她的唇也堵上了…… 現(xiàn)場工作人員為了不發(fā)出驚詫的聲音,紛紛捂住嘴巴,倒吸冷氣! 我的媽呀! 有生之年,我活著見證了鐘視后拍吻戲?! 特么沒有借位,沒有替身! 啊啊啊啊啊,我是不是已經(jīng)上天堂了??? 這特么是鐘落袖鏡頭前的第一個吻啊??! 四舍五入,她們孩子都有啦!! 舒馥也是很專業(yè)了,差點從床上彈了起來,垂死病中驚坐起!! 但是忍住了。 她閉上眼睛,含著那紅果兒,粘稠的麥芽糖衣,融在她舌尖上,像唇間傳來的柔軟妥帖,一樣甜蜜濃郁。 鐘皇后俯起身子,柔聲說,“……你記住,這就是額娘的味道?!?/br> 記住她的味道,即使在這森冷的禁宮里,便也不會孤獨了。 這詞加的,電死個人吶,如果不是還在拍攝,不能發(fā)出一丁點聲響,那捂胸口哀號的工作人員,不知道有多少。 舒馥補刀,“額娘,我記住了,我不吃那果兒,也會一直記得的?!?/br> 鐘落袖嫣然一笑,華美旋身,禁宮門推開,她高貴冷漠,孑然穿過森然的御林列隊。 她身后傳來落鎖的聲音,她最重要的東西,被埋藏在那里…… 鄭導(dǎo)再不喊停,全場圍觀人員,都要被狗糧憋死了!瞧那一張張憋紅的臉孔,急需瘋狂吐槽來發(fā)泄激情! 鄭導(dǎo)卻一直沒有喊停,因為這是舒馥的最后一個鏡頭。 拍攝場次,不是根據(jù)故事時間線,而是根據(jù)拍攝場地來安排,集中攝制,所以劇情全被打亂了,她們最后一個鏡頭,并不是離別和送行,而是將心靈和眼淚,都深深地羈絆在一起。 舒馥負傷躺在床上,感到這略微刻意的拖延,寂靜片場,她只能聽見攝像機運作的微小嗤嗤聲。 馬上就要結(jié)束了,她在《鸞歌天下》的全部鏡頭。 鐘落袖會繼續(xù)留在片場,用心完成這部年度巨制,而她……她也將入駐《創(chuàng)夢練習(xí)生》的攝制基地,開始這個夏天的追夢之旅。 攝制基地是全封閉式的,鐘落袖也不會輕易離開劇組。 這才是真正的分離吧,好幾個月都不能相見,比十七公主去往北方,還要漫長! 舒馥心里一酸,眼眶一辣,嚼著那紅果兒,就哭了出來,她越哭越厲害,動情的飲泣,戰(zhàn)栗到每一個人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