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舟_分節(jié)閱讀_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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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開始更加關注賀海樓的細微表情,比如眉梢的輕顫,眼神的變化,呼吸的輕重不同……然后是嘴唇,胸膛,下體,身軀上的每一塊肌rou和每一根線條。他就像在觀摩一件藝術品那樣,不止它的形狀和圖案,也看它的紋理和氣度。 這可真美妙。 顧沉舟的目光重新來到賀海樓臉上,他輕輕一咬對方的下嘴唇,身體下面的人就主動舌頭和他糾纏。 并沒有昨天那種太過灼熱而幾乎要燃燒起來的感覺。 相反的,就像醫(yī)院里一樣,一朵朵白云從天花板上掉到懷里面了。還挺調皮的,掉下來就掉下來了,非要左蹦跶兩下,右蹦跶兩下,半天不消停。 賀海樓忍不住睜開眼睛去看顧沉舟。 視線里,對方的面容是模糊的,還沒有腦海中的印象清楚。 他又重新閉上了眼睛。 觸覺就在一瞬間敏銳起來。 比如游走在他身軀的上面,不重不輕、恰到好處的力道。比如輕輕安撫他發(fā)脹的挺立的手掌,再比如跟著分開他雙腿,慢慢擠進他身體里的東西—— 幾乎沒有什么難受的感覺。 少了昨天那種顛倒的瘋狂的感覺,賀海樓除了游刃有余地感覺著身體上每一寸的動靜之外,還有惡作劇的精力去要顧沉舟的舌頭,結果牙齒剛碰到對方的舌頭,一朵棉花糖似的云朵就蹦跶到他腦袋上跳了一跳,結果本來100%的力量只剩下了30%,30%的力量還沒有完全作用在對方舌頭上,又一朵超小型云朵不知道從哪里鉆進賀海樓的嘴巴里,還特意裹在顧沉舟的舌頭上,最終賀海樓只能不明所以有些郁悶地放棄了自己咬對方舌頭的計劃,改為用力吮了一口! 也是同一時間,顧沉舟的東西頂?shù)搅速R海樓體內最深處。 兩個人在同時分開,又在同時微微喘了一口氣。 賀海樓此刻的感覺,就是所有可愛版的白云變成了可愛版的雷電云,不止把他的身體當蹦床,在上面跳來跳去,還得寸進尺地時不時電他一下,真他媽的……賀海樓咬牙切齒地想著。 ——太有趣了! 手掌交疊著手掌,身軀連接著身軀,心跳牽動著心跳。 這一瞬間,顧沉舟的感覺跟哭鬧著百般耍賴要糖而終于被人滿足了的小孩子的滿足感,其實差不了多少。 他突然很想笑,于是就笑了;突然很想用力親一口賀海樓,于是就俯下身,用力對著賀海樓的腦門啵了一口。 賀海樓幾乎有點分不清楚自己身上的雞皮疙瘩是被刺激的還是被雷的。 他抬起眼睛看向顧沉舟,顧沉舟順勢親吻上對方的唇角。 “你真美?!彼蛱煺f過了,今天又再說一次,聲音被笑意給灌滿了。 然后他抬起賀海樓的腰,每一下,都沖撞到對方最里面,每一次,都讓兩個人的身體進行最原始的摩擦和接觸,不留一絲縫隙。 冰冷的空氣中殘留著濃郁的曖昧氣息,就像用冰雪雕琢而成的女人,冷漠中夾雜著嫵媚。 輕微的水流聲從浴室中傳來,像潮汐一樣有節(jié)奏地傳入賀海樓的耳朵里。但不過一會,這些又含蓄又調皮的小精靈就被突兀響起的手機鈴聲驅散了。 張開四肢躺在床上的賀海樓正懶洋洋地享受著之前高潮后的余韻和此刻水聲帶來的遐思,他惱怒地一挑眉,足足過了一分多鐘,才慢吞吞爬起來,赤身裸體地走下床,從一堆散落在地的衣服里翻出他的那只手機,接起來說:“什么事?” “明天去張醫(yī)生那里檢查拿藥,三天之后到我這里來?!辟R南山的聲音從電話里傳出來。每一次和賀海樓打電話,這位坐到副總理位置的老人身周總是很安靜,連通他的平緩沒有多少波動的語氣,一起聚成一團濃重的黑暗,讓賀海樓覺得,只要自己再和對方多說兩句或者一個不留神,就會被這團黑暗從頭到腳的籠罩,然后輕易撲殺。 他漫不經心地笑了一聲,從床頭的位置一直走到房間的落地窗前。落地窗外,干枯的枝椏如同鬼魅的手臂:“時間又到了嗎?” 賀南山沒有回答賀海樓的話,他淡淡說了一句“明天上午九點,記住?!敝螅蛼炝穗娫?。 賀海樓無趣地將手機從耳朵旁拿下來,他在刪除賀南山撥過來的電話記錄的時候,順便看了一下時間,九點十五分。正好也是九點鐘。 浴室里的水聲漸漸小了。 隔著一扇門,顧沉舟濕淋淋地從浴池里站起來,隨便擦去身上的水珠之后,就穿好浴袍,打開浴室的門,結果第一眼,就看見賀海樓四肢大張地躺在床上,全身上下沒有一點遮掩,偏偏正對著屋外星空的面孔若有所思,一副思考人生哲學的樣子。 顧沉舟將擦頭發(fā)的毛巾準確地丟到賀海樓身上,蓋住了他的關鍵部分:“你真想再來一場?——先去洗澡?!?/br> 賀海樓的目光從星空上移到顧沉舟身上,輕佻問:“你還有體力?” “總比你有?!鳖櫝林壅f。 賀海樓嗤笑了一聲,朝對方豎了個中指,拎著地上的一件外衣披在身上,走到浴室里邊。 浴室的磨砂玻璃門關起來。 剛剛才放掉了一缸水的白色浴缸又被注入了熱流,已經覆蓋住底部,正冒著騰騰的熱氣。 賀海樓將自己的外套脫下來拋到衣物籃里,手里頭卻多了一個小小的塑料罐子。 這個塑料罐子是橢圓形的,有手指頭一樣的高度,罐身本身是不透明的黑色,但上面的蓋子是白色的,輕輕一搖,里頭就傳來大小不一的碰撞聲。 他拿著這個罐子,指頭移到塑料罐子的蓋帽,向上輕輕一挑,塑料蓋子就彈開了。 大的、小的、紅的、白的、黃的,各種各樣的膠囊和藥片盛在罐子里。 賀海樓將里頭的藥物一一倒到手掌里,慢吞吞地數(shù)著數(shù): 一片,兩片……三片,五片……十一片,十二片。 小藥罐里的藥片倒完了。 賀海樓抬起眼睛注視著面前的鏡子。 鏡子中,英俊赤裸的男人也注視著他。 但這只是一個開始。 他的視線里,浴室里升騰的白霧開始不再從通風口飄走,而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捕獲了那樣,開始不自覺地往他這里漂浮過來。聚散著環(huán)繞在他周圍,手足、身體、脖子、腦袋…… 他似乎有了窒息的感覺。 鏡子中的人也開始發(fā)生變化,像是突然具有了生命那樣,生出了和他本身不一樣的表情,但這個表情是那樣奇怪:對方的嘴唇大大地挑起,像是碰到了什么愉快又又有趣的事情一樣,但眼角眉梢卻愁苦地垂下去,又如同在經歷著那些無法解決的事情—— 他又在哭,又在笑。 笑聲傳到賀海樓的耳朵里,眼淚在鏡子里的面孔上流淌。 賀海樓慢慢地抬起手,摸上自己的臉頰。 他的手指最先摸到了自己的嘴唇。 平緩的,他面無表情。 他的手指又摸到了自己的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