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33
書迷正在閱讀:末世重生之呵呵、海怪聯(lián)盟、我的貓在幫我寫文、你好,公主病、重生1/2廢柴、穿越獸世之搜食記、蛇精病的打臉系統(tǒng)[快穿]、重生之糕點大師、修真系統(tǒng)Lv.2、當(dāng)影帝遭遇男神
甘棠時常會陷入一場漫長的,不斷閃回的不連貫夢境。 夢里的她時常坐在甘瑅的書桌前——后來她對那張黑色桌子的印象,反而比自己房里的原木色書桌印象還深些。 甘瑅坐在書桌另一側(cè),她的右手邊,有時是玩電腦,有時是在翻著什么書。 只有寒暑假和小長假的最后一兩個晚上,她才能有幸見到甘瑅奮筆疾書的樣子。 姐弟倆還是會爭吵冷戰(zhàn),導(dǎo)火索通常是甘瑅的成績。 甘棠在看到甘瑅的那些隨意填答的試卷總是火冒叁丈。與孫亦梔不同,她清楚地知道甘瑅能考得更好,只是他不愿去做。 她開始焦躁,假如甘瑅一直這樣得過且過下去,他要怎樣才能逃離這座城,又要怎樣跟自己去往同樣遠的地方呢。 潛意識里,甘棠從來沒有認真想過她會同甘瑅分開這件事。 迎著她的指責(zé),甘瑅若無其事地朝她笑笑,“姐,你冷不冷?我給你灌個熱水袋吧?!?/br> 供暖前的半個月,是小城一年中室內(nèi)最冷的時節(jié)。甘瑅總會在甘棠小憩時,給她在床上塞一個熱水袋。待她睡醒,再懷揣著那熱水袋坐回書桌前,這樣手就不會凍僵了。 甘棠討厭甘瑅顧左右而言他的樣子,她沒接過熱水袋,而是一扭身回了自己的房間。 這便是冷戰(zhàn)了。 只是作為冷戰(zhàn)的發(fā)起者,甘棠內(nèi)心很不愉快。 只要想到那個為她準(zhǔn)備的熱水袋正在她看不見的地方失去溫度,甘棠就渾身不自在,甚至苦悶起來。 她會不自覺地回想起被她推開手時甘瑅的模樣,少年的視線落在熱水袋上,他似乎沒想到甘棠會不肯接受它,故而捏得不是很緊,仿佛下一秒還能把它送到她手里。 可是她直接轉(zhuǎn)身走掉了。 甘棠強打起精神寫完作業(yè),躺回床上,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她的焦躁愈發(fā)強烈。 她甚至沒法入睡。 那個熱水袋已經(jīng)涼下來了吧。又或者,它還能剩一點余溫? 甘棠因為后面這個念頭而蠢蠢欲動,兩分鐘后,她站在甘瑅的門前。 他的門同她的一樣被撬卸了鎖,只輕輕一推就開了。 房內(nèi)漆黑寂靜,甘瑅已經(jīng)熟睡了。 甘棠摸黑來到床邊,將手沿著被子一側(cè)摸進去,手指落在guntang的肌膚。 甘棠愣了一下,才意識到那是甘瑅的腰。 少年的睡衣下擺同被子摩擦,卷起來一點,瘦勁的腰露在外面,溫度燙得驚人。 甘棠的指尖也被這溫度燙到了,她把手抬起,往甘瑅身體的另一側(cè)摸去,卻不想甘瑅忽然把她的手按住了。 甘瑅的手也是guntang的,不比他的腰溫度低多少。 那只手遲緩而沉重地按在甘棠手背,把她的手掌夾在自己的腰與手之間,上下夾擊,甘棠的手掌很快被蒸熏得燒了起來。 甘棠只慌了一下,很快意識到甘瑅人還沒醒,這只不過是他睡覺時的小動作。 再沒人比甘棠更深知甘瑅的睡品有多差。無數(shù)個夜晚,他像個翻滾的滾輪把她一路往里擠,幾乎緊貼著墻壁。 哪怕小滾輪長成巨型輪胎,他這個睡覺時喜歡亂抓東西的毛病還沒改。 想到這兒,甘棠有點鄙夷地望了甘瑅一眼,想把手抽出來。 甘瑅卻似感受到她的逃避意圖,死按著她的手不放,不僅如此,他的手還在牽引著她,擦著他的腰緩慢地往下移。 因那按的力道太重,移動的過程也異常地緩慢,甘棠被迫感受著少年帶著點肌rou的腰腹,她的手心漸漸發(fā)燙,又或者是甘瑅的身體越來越燙。 手掌心像被按在烙鐵上,那感覺可以稱為灼熱了,甘棠曲了曲指,心頭莫名生出焦躁,以至于額間都冒了汗。 “小瑅,你是不是……”生病了。 甘瑅手上的牽引動作,在這聲音響起的一瞬,停住了。 他猛地拎起甘棠的手,像毀滅罪證般地將它甩出被子。 因為這動作太快,甘棠甚至沒反應(yīng)過來,待她反應(yīng)過來,頓時覺得自己是被嫌棄了。 “你來做什么?”甘瑅的聲音有點啞,聽起來比她還煩躁。 甘棠有點緊張,“我來拿那個……熱水袋?!?/br> 甘瑅坐起身來,打量她一會兒,可惜以室內(nèi)的能見度,彼此只能看出一個大致的輪廓。甘棠穿得很少,只有一套薄絨睡衣,輪廓也顯得格外單薄。 他心中一動,下意識問,“你不冷么?” 下一句就想說,進被子來暖和一下吧。 可甘瑅知道,假如讓甘棠進了他的被子,那么接下來的事態(tài)就不是他能控制的了。 甘瑅苦惱地壓下那些不合時宜的念頭,從被子里摸了幾把,找出那個還很暖和的熱水袋,朝她遞過去。 甘棠正要去接,他又把手收回去了。 “姐,為什么要來找它,你不是已經(jīng)不需要了么?” 他的語調(diào)因某種壓抑而顯得格外冷淡。 甘棠隱約覺得,甘瑅所指的似乎不僅僅是熱水袋。 黑暗之中,他坐著的側(cè)影出奇地有壓迫感,就像一座輪廓半隱半現(xiàn)的山,和著夜幕一起沉沉地壓下。 甘棠有點慌張,她覺得甘瑅是在生她的氣,換她是甘瑅,被這樣對待也會生氣的。 她飛快地擁抱了一下甘瑅,悶聲說,“我一想到它變冷了,我又抓不到它,心里就難受?!?/br> 甘瑅在她抱住的一瞬,身體僵了一下。 “我又灌了水?!彼聊瑤酌腌?,輕聲說,“本來是要送去你房間的,可我怕你不要?!?/br> 他很怕甘棠會像小時候?qū)Ω赌谴灨?,或是那本畫冊一樣,假如她把它丟掉了,那他會比那時候還要難受千百倍。 他因那想象失去勇氣。 只是,甘瑅千想萬想,也想不到甘棠會為了一個熱水袋跑來夜襲他。 甘瑅把熱水袋放在甘棠手上,又把她的手擺成捧住熱水袋的動作,“好了,現(xiàn)在它是你的了?!?/br> 他目送她在黑夜里離去,心里默默地道,姐,就當(dāng)我自私好了,我只是想再多陪你一段時間。 甘瑅比甘棠更仔細地計算著她離開的限期,二十二個月。 時光波瀾不驚地向前推進,一旦失去可怕的外界壓力……不,一旦對它心生眷戀不舍,它就走得格外的快。 甘棠十八歲生日的時候,甘瑅拉著她去堤壩上放了煙花。 那也是甘瑅的生日。他們?nèi)员A糁黄疬^雙數(shù)生日的習(xí)慣,像維持一個隱秘而獨特的儀式。 放完煙花,甘瑅騎車載著她穿過大街小巷。 那天下過雪,地面結(jié)了冰,他騎得很慢。 快到家的時候,他問甘棠,“姐,你許了什么愿?” 甘棠愣了一下,老老實實地答,“我忘了這回事了。” 甘瑅安慰她,“沒事,我替你許了,希望咱們明年再來一起放煙花?!?/br> 又過幾天就是春節(jié),鞭炮聲從早到晚,大街小巷的空氣里都是股硫磺味。 甘棠還是不喜歡過年,哪怕甘華德已經(jīng)走了,心底那道深仄的溝壑也無法填滿。 她靠坐在沙發(fā)上,視線落在播著春晚的電視,看得也沒多投入。孫亦梔站在廚房,躲躲閃閃地給男人打電話,另一道門墻里,甘瑅正在給奶奶打電話拜年,他的語氣很甜,甜得未免有點假了。 甘棠頓時覺得春晚開始前吃的那幾個餃子有點堵。 她推開甘瑅的門,悄沒聲息地從他背后繞過,拉開玻璃拉門,步入小陽臺。 沒過一會兒,甘瑅也走出來了。 他順著甘棠的目光望出去,那是一整片綻放在夜空的煙花,“沒咱們生日那天的好看。” 甘棠側(cè)頭看了他一眼。 少年的身高早過了一米七,比她高出小半個頭,站得這么近,已經(jīng)很有壓迫感了。 甚至這樣看顯得有點陌生,仿佛那屬于少年的銳利部分,歷經(jīng)漫長的蟄伏,忽如一夜之間支楞著生長出來。 “小瑅?!备侍陌霂Иq豫地喚他。 “嗯?” 樓下忽然響起熱鬧的鞭炮聲,指針劃過十二點,新的一年到了。 “我說……”甘棠的話被吵鬧的鞭炮聲蓋過了。 甘瑅把頭低下,湊近,他的發(fā)絲掠過甘棠凍得硬邦邦的耳朵,那感覺帶點癢,還有點刺痛。 “……明年生日的時候,多買幾桶煙花,一起放吧?!?/br> 甘瑅輕輕笑了一下,“好?!?/br> 萬家燈火,落在遠處也不過是深淺不一的一個個小方塊。所有人沉浸在跨年的歡喜里,沒人注意到如同依偎的兩個身影。 那是一段很快樂的時光,那是他們在一起的第十二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