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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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棠初一這年的春節(jié),甘華德又回來了。 他不在家的時候,孫亦梔跟他遠距離戀愛,又找回蜜里調(diào)油的感覺。就連孩子們偶爾對甘華德有怨言,她也全力站在丈夫的一側(cè)維護他。 只是甘華德回來一兩天,家里一片和睦,叁四天,小摩擦不斷,又過了兩天,就是噩夢重演,甘棠跟甘瑅新鮮勁過了,都恨不得他趕快離開。 現(xiàn)實里的感情不像電視劇,沒有那么多幡然醒悟之后的相互理解。 它更像開弓離弦的箭,破了口子的布,一旦分崩離析就無力挽回。 比方說,當(dāng)甘華德笑嘻嘻地用夸獎?wù)Z氣說孩子們曾經(jīng)怎么用塑料拉花裝點這個家時,甘棠只感到羞辱,甘瑅則第一時間想到那些拉花上落的厚重而無法清理的灰。 再比方說,當(dāng)甘華德再喝起酒提及他要買一個大房子時,其他人立馬噤若寒蟬,大氣都不敢出了。 甘華德又開始覺得過年“氣”不順了,大年叁十,他要打?qū)O亦梔。 只是這回甘瑅給出反擊。 他直接給奶奶打了電話。 這事還真只有甘瑅能辦得到,只有這個一年見不著一次的寶貝孫子才能讓周老太太大年叁十晚上捏著電話筒耐著性子打一兩個小時電話。 甘瑅打開免提,扯東扯西,就是不掛電話,偶爾還拉著甘華德說幾句,夾雜著孫亦梔跟甘棠干巴巴沒什么新意的拜年話。 一家人活像表演尷尬的舞臺劇。 但孫亦梔最后沒有挨打。 甘華德就算是牲口,也沒法對著一年沒見的老母親表演一出打老婆罵孩子式拜年。 當(dāng)然,掛了電話之后惱羞成怒的甘華德還是把甘瑅揍了一頓,但這小子剛才還跟周老太太在電話里聊的火熱,甘華德潛意識里怕打壞他周老太太心疼,也沒往死里重。 甘棠把他拉回房間,有些心疼地往他淤青的臉上擦藥。 甘瑅卻只是笑嘻嘻地問她,“姐,我有長大一點么?” 甘棠很用力地點了點頭,“你現(xiàn)在是個能保護mama的男子漢了。” 甘瑅拉開她的袖子,看著細瘦白皙的胳膊上的兩道青。 “疼嗎?”他問。 甘棠道,“你不這么捏就不疼。” 甘瑅下意識又捏了她一下,“姐你真的很奇怪,明明能不挨打還主動跑來挨揍?!?/br> 結(jié)果皮帶既打在她的手臂,也落在他額角,根本擋的就沒意義嘛。 甘棠把手抽走,淡淡看了他一眼,“我不挨揍,媽會怪我干看著。” 就像以前哪怕各打五十大板,她還多挨了兩板,孫亦梔總覺得甘瑅是挨的更重的那個。 甘棠對甘瑅恨的源頭就是她媽孫亦梔。 這些年來,她對甘瑅的恨意漸漸淡了,不僅僅是因為在日復(fù)一日的相處中接受了甘瑅這個弟弟的事實,更因為她對來自孫亦梔的渴慕淡了。 魚終究會知道自己無法擁有天空。 哪怕那渴慕曾因供給的稀缺而更顯瘋狂,但鮮活的心臟是會冷卻堅硬的。 孫亦梔對甘華德愛到了骨子里,孫亦梔對甘瑅視若珍寶。 孫亦梔也愛甘棠,但是這種愛與前兩者沖突而不得不做抉擇時,被一次次切割之后,甘棠寧愿它不存在。 倘若一樣?xùn)|西做夢都沒法得到,那么甘棠只能反反復(fù)復(fù)告訴自己,它沒什么了不起的,我沒有它也能活得好好的。久而久之,她就說服了自己。這是種自我馴化。 甘棠還是會恨甘瑅,那層恨意被包裹在兇巴巴的言行上,她一直從潛意識里拒絕對甘瑅溫柔。 對敵人溫柔,等于對自己殘忍。 那么—— 假如有一天這敵人不再是敵人了呢? 二月時分,北方天黑的特別早,只不過四五點,天就陰沉沉的。想出去玩一定得趕早。 甘棠得了mama的零花錢,帶甘瑅去冰凍的河面上玩滑冰車。 這是小時候心心念念要玩卻不被允許的活動,對十四歲的甘棠已失去吸引力,甘瑅倒是玩的很開心,白凈的小臉罩在帽子圍巾里只露出一小部分,凍出的倆紅暈看著分外明顯。 甘棠那天玩的有點心不在焉,她總覺得心里有點事,惴惴不安的總感覺遺忘了什么。 她天生就對不幸有種不同尋常的預(yù)知。 后來她就順理成章地變成一個凡事預(yù)先先想到最壞結(jié)果的人。 但在后來的甘瑅看來,許多事其實是早有端倪的。 孫亦梔雖然會在孩子們面前不停抱怨甘華德,卻不允許孩子們說他的半分不是。 再譬如甘棠與甘瑅私底下對孫亦梔說出的埋怨話,會被她隨口報告給甘華德。 她用這種方式把自己跟甘華德死死捆在最親密的位置,也為這個家每個人的離心添磚加瓦。 是故孫亦梔選擇跟甘華德一起離開,這是一種必然。 甘華德的生意伙伴是夫妻檔,甘華德自打生意有起色就一直沒放棄游說孫亦梔跟自己一起走。 一個有手有腳的中年男人,缺的哪是孫亦梔那點氣力呢,何況孫亦梔腦子木訥不是做生意的材料,不過羨慕別人老婆熱炕頭,想有個人伺候罷了。 孫亦梔舍不得孩子,但她發(fā)現(xiàn)甘華德在外面沒人看顧又開始找女人時,心里的天平就徹底倒向甘華德的一方,她像個宣告領(lǐng)地的母獸,氣勢洶洶奔赴了戰(zhàn)場。 孫亦梔說服不了孩子,也沒法面對孩子們雪亮的眼,所以以一種最不堪的方式離開。 她如以往那樣安慰孩子們自己不會離開,用幾塊錢把他們騙出門,像個賊一樣離開了家。 甘瑅耍壞地拿滑冰車撞甘棠的,把她趕到了橋洞底下。 橋洞的陰影在甘棠的臉上打出一層陰影。 她心里的不安越發(fā)強烈。 “小瑅,我想回家看看?!?/br> 甘瑅不以為然,勸她,“媽是不會騙人的?!?/br> “那你繼續(xù)玩,我回去看看?!?/br> “不嘛?!备侍牟辉?,他自己還有什么好玩的。 甘瑅一個勁的挽留甘棠,后來見說服不了她,也把滑冰車還了回去,“我跟你一起走?!?/br> 甘棠大跨步往家跑,只跑一會兒就沒了力氣。 甘瑅覺得頗不可思議,“姐,你現(xiàn)在體力好差?!彼粗侍呢E著腰把手落在膝蓋急喘著,她呼出的白霧很快在圍巾邊緣打出一層水汽。 “……得多鍛煉才行?!备尸v得出結(jié)論。 甘棠橫了他一眼,喉嚨像有火在燒,她連話都說不出。 甘瑅拉住甘棠的手,“我拉你跑吧?!?/br> 倆人手拉著手穿過馬路,穿過樓宇,穿過人群。 孫亦梔不在家,在家的是一個沒見過幾次面的遠房太姥姥。 這位太姥姥甚至連甘瑅真實的身份都不知道,她今年六十來歲,人有點糊涂,還有點耳背。 太姥姥家原本不住這附近,后來她在附近的路口盤了一家小店賣雜貨。店面是有了,住的地方就成了問題。 孫亦梔請她給孩子做飯,順便在這邊落個腳,也算是各取所需。 太姥姥看著哇的一聲哭起來的甘瑅和默默掉眼淚的甘棠,對孩子們的大驚小怪感到不解。 “我年輕那會兒還不都是爹媽在外頭種地討生活,jiejie把弟妹一牽就這么過來的嘛,嘖嘖,現(xiàn)在的小孩兒呀——” “嬌氣”兩個字還沒說出口,甘棠忽的狠地瞪了她一眼,拉著甘瑅就往外走。 “別哭了,小瑅,我?guī)闳フ覌尅!?/br> 甘瑅用手肘抹了抹眼淚,跟著甘棠就往外走。 甘棠拉著甘瑅只是走,天很快就暗了下來。 街景越來越陌生,路也越發(fā)顯得昏暗,甘瑅心里漸漸不安。他不傻,媽早走了,jiejie拉著他再怎么亂走,也不可能把她找回來。 他不明白甘棠究竟想要做什么。 甘棠忽然松了手。 猜猜jiejie要做什么~ 要做一件讓小瑅再也離不開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