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鄙驏|明手里有了大孫子，什么都來不及想，先跟大孫子親熱了再說。

    “你爹這人……”楊氏瞧見有孫萬事足的丈夫，無奈地笑道，不過這樣也是好的，總比愁眉苦臉要好。

    “您放心，爹心里寬著呢。”沈君熙意有所指地瞧了瞧媳婦和爹，對母親比劃道，他雖然不知道宋景微具體和他爹商量了什么，卻知道他們確實(shí)有事在商量。

    “這倒是的。”瞧著他那模樣，楊氏說道。

    既然這件事有了如此結(jié)果，沈東明便再次和宋景微商量起來，他問道：“離清明也沒幾天了，咱們真的要這樣？”他心里想，可是到底有些遲疑。

    “您先到外面打聽打聽，村里的人他們都是怎么說的？”宋景微沉吟了片刻，這樣說道。

    “好?！鄙驏|明了悟了什么，連忙好奇地去打聽。

    他聽到外面那些人都在議論他家和本家的事情，看來他昨天在沈家本家站了一天的事情已經(jīng)全村節(jié)知。而且輿論一邊倒，說沈家本家這樣做就顯得不太對了，沒道理。

    沈東明聽了聽，回去把這些告訴兒媳婦去。

    宋景微聽了便說道：“既然大家都這樣說，咱們就開始掃墓了?！?/br>
    是的，他當(dāng)初給沈東明說的主意就是這個，又簡單又直接。沈家本家不是不讓他們進(jìn)祠堂祭祖嗎？那行，他們直接去上墳，直接去祭拜祖宗。

    “哎，我讓你娘準(zhǔn)備殺雞！”沈東明說道，馬上讓老媳婦去逮雞。

    他家寶寶在木床里睡著了，宋景微一邊照看，一邊在屋里剪草紙，剪成一沓一沓，用來上墳用。這個草紙之后被楊氏拿出去，一張張?jiān)诘厣吓砰_，然后灑上新鮮的雞血，就可以用了。

    “今年家里添丁，我特意殺了兩只大公雞，好好孝敬孝敬祖宗。”楊氏一邊安置一邊說道，按照慣例家里添丁，就是要多殺一只雞的，炮竹也要買多點(diǎn)。

    “好，熙哥兒跟上，咱們走吧?！鄙驏|明擔(dān)著一擔(dān)公雞。

    沈君熙擔(dān)著一擔(dān)炮竹香火，跟在他后頭出門。

    “小心點(diǎn)，早去早回?！彼尉拔⒄驹谡f道，見他們走遠(yuǎn)了，就楊氏一同回屋里，笨笨還在屋里睡覺。

    楊氏當(dāng)時(shí)聽說要這樣做的時(shí)候，心里頭惴惴不安，他們這樣做會不會被人說閑話？和本家的關(guān)系會不會越來越差？但是當(dāng)時(shí)家里人人都贊同，她也就沒把擔(dān)心說出來?，F(xiàn)在家里的倆個男人出去了，她憂心忡忡地與兒媳婦說道：“景微啊，這事真的妥當(dāng)嗎？”

    宋景微知道楊氏在擔(dān)心什么，他笑道：“不妥當(dāng)，這樣做勢必會和本家那邊鬧翻。”雖然已經(jīng)翻了。

    “那……”明知道會鬧翻，家里人人還都同意了。

    “是個取舍的問題，您愿意和本家鬧翻，還是愿意不去拜祭祖宗？這兩樣只能選擇其中一樣?！彼尉拔⒑唵蔚卣f道，他是個外來人，自然跟沈家本家沒有感情，也不需要他們的感覺。不過他尊重沈家大房每個人的想法，若是他們真心想與沈家本家和好，他也不會阻止，頂多是看著點(diǎn)，不要讓家里人吃虧。

    “這倒也是。”楊氏一想便道，她之前忽略了這兩者之間的不可兼得性，總以為還有別的法子。不過呢，她倒也不是害怕和沈家本家鬧翻，只是人言可畏罷了。

    “您放心，對錯大家都有，倆家的矛盾由來已久，已經(jīng)掰扯不開了。既然如此，何妨讓他更亂點(diǎn)，咱們只取其中有益的選擇，其他的有心也無力?！碑吘惯@個世界上，感情是最勉強(qiáng)不來的事情。多少血緣親人之間猶如仇人？又多少兒子女兒長大了不養(yǎng)父母？所以別說親情是絕對的，只分幸運(yùn)和不幸運(yùn)罷了。

    “你說的也對?！睏钍蠂@息地點(diǎn)頭道，這真是有心無力的事情，哪怕是時(shí)間倒流重來一次也未必不同。

    眼下是四月頭天，村里還沒有人這么早便上墳。因此沈東明他們這個只有倆人的隊(duì)伍，便顯得有些唐突。所幸他們要去的地方是荒山野嶺，平時(shí)鮮少有人涉足，也就不存在被人圍觀的可能性。

    父子二人合力把這座山頭的自家祖墳都拜祭了，因沈家來到茶山村只有一百二十年不到的時(shí)間，共計(jì)大約是六代人，墳?zāi)辜悠饋砹至挚偪偠鄩?，也上了一天?/br>
    倆人走回家的時(shí)候，天上繁星點(diǎn)點(diǎn)。這天雖然很累，心情卻很平靜。他們都知道，未來幾天里可能有一場硬仗要打。

    第四十八章

    沈家本家也聽到了些許關(guān)于那天的閑話，這幾天還在為那些閑話而憋著股子煩悶。他們并不認(rèn)為這事自身有錯，要錯也是沈東明自個有錯在先，從來只有罵兒子不孝的道理，沒有說為父不慈的道理。是以他們覺得，那些村民也是愚妄之人，只憑著自己的一張嘴，便顛倒是非。

    同時(shí)他們也有些奇怪，自從那天沈東明來上門央求之后，就沒有再出現(xiàn)了。按理來說，祭祖可是重中之重的事情，沈東明不可能輕易放棄?？墒侵钡角迕鞴?jié)到來，都沒有再見過沈東明的身影。

    抱著這樣的疑惑，沈家本家便準(zhǔn)備妥當(dāng)東西，一家男丁前去掃墓。連沈東齊兩口子，也在清明節(jié)的前一天下午趕了回來。他們見隊(duì)伍里不見老大家的人，便好奇的問道：“老大家怎么還沒來？不會是忘了今天是啥日子吧？”

    沈老爺子和沈東英都不說話，乃是不約而同地哼了哼。

    沈東齊吃驚道：“你們不會是，沒肯老大來吧？”

    沈東英說道：“二哥此話怎說，他不來關(guān)我們何事？”他卻是沒把真想告訴老二，因?yàn)槔隙F(xiàn)在不一樣，老二是個商人，他總是向著能賺取利益的一處。沈東英自認(rèn)為跟老二這個滿身銅臭味的人不同，最起碼他有骨氣，不會為了錢財(cái)而去交好老大家。

    “時(shí)辰不早了，快走吧?！鄙蚣依蠣斪诱f道，拄著拐杖往前走。

    這樣看來，老大家真的不來了？沈東齊和劉越顯得臉色復(fù)雜，二人面面相窺了一下，卻沒能有什么主意。他們只能跟上去，不管老大家來不來，他們的墓還是要掃的。

    “爹，那座不是我們家的祖墳嗎？”遠(yuǎn)遠(yuǎn)兒地，沈東英便看到一座熟悉的墳?zāi)梗撬麄兗覜]錯，可是上面為何已經(jīng)被人清理干凈，還燒了炮竹和香火，撒了一地的紙錢？！

    沈老爺子抬眼一眼，也是瞪大了步地趕過去瞧個清楚。等看清楚了之后，他怒氣滿滿地罵道：“那個不長眼的，竟敢！”竟敢掃了他們家的祖墳！他是沒長眼睛嗎？

    “這這……”沈東英也是滿臉驚愕和敗壞，他氣恨道：“怎么會這樣？”瞅著那些痕跡，怎么說也不是今天的，怎會有人這么早就上墳？清明節(jié)是今天才對呀！

    “不會是外地回來的人，記錯了吧？”沈東齊猜測道，他知道有些人并非每年都回鄉(xiāng)祭祖，有時(shí)候回來的也不是熟悉祖墳在哪里的人，記錯了也是會有的。

    “哼！真是……”沈老爺子氣得胡須都發(fā)抖了，他也知道這是別人記錯了，而且也找不到那些人，無法責(zé)怪回去。

    “爹別生氣，咱們祭拜咱們的，權(quán)當(dāng)是個錯誤，咱們都別當(dāng)回事了?！鄙驏|齊勸道，然后開始清理地上的紙錢和炮竹留下的碎屑。全部都清理掉，不留一點(diǎn)痕跡才好。

    沈家本家其他人也知道，這都是沒辦法的事情，生氣又能找誰去？

    于是都沉默著，紛紛開始幫忙清理，然后掛紙上香，燒炮竹，撒紙錢。把這一切做完之后，大家心里的疙瘩才消除了一點(diǎn)，畢竟任誰家的祖墳被別人提前認(rèn)錯掃了，心里也會不舒服。

    “好了，前面還有一座，咱們先去那里?！鄙蚶蠣斪影l(fā)話道。

    眾人收拾東西，趕緊跟上。

    令他們咬牙切齒的是，前面那座祖墳竟然又是被人掃過了！看那滿地的紙錢，滿墳頭的掛紙，真是讓人孰可忍孰不可忍！

    “爹！這究竟是怎么回事？”沈東英氣急道，他眼下已經(jīng)不相信，這是純粹偶然！

    他問沈老爺子，然而沈老爺子已經(jīng)氣得腦袋缺氧，險(xiǎn)些要暈倒，他跺著手中的拐杖說道：“快！快去看看其他的祖墳，是不是……是不是……”若是其他的祖墳也是這樣！他就要?dú)馑涝谶@山上了！

    “……”眾人聞言，連忙商量了一下便四散開來，去往山上各處的祖墳查看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