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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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庭走后的一個小時,易渺還沒從他的話里回過神來。 她回到臥室,憤恨地看了一眼那碗冷掉的解酒湯。再經(jīng)歷幾秒鐘的猶豫以后上前端起它,一口氣喝了個精光。 她不是不愛喝解酒湯,只是不想事事都隨了荀庭的心意。她已經(jīng)處處落下風(fēng),不想在這些小事上還要聽他的指揮。 橘皮沉在碗底,她用勺子舀起來送到嘴里,牙齒碾過的聲音嘎吱作響。她一天都沒怎么吃東西,吐出來以后胃空的要命,打開冰箱時才看到她存的吐司全都不見了。 原先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谋?,現(xiàn)在只剩下了礦泉水。 好啊,荀庭。她忍著氣把睡衣脫下來,從沙發(fā)上拾起衛(wèi)衣和短褲套到身上。 凌晨四點外面只有便利店開門,她想了想才記起公寓圈里有一家二十四小時營業(yè)的大型超市,只面對公寓內(nèi)的人開放,她只在開業(yè)的時候去過一次。 小區(qū)的安保很嚴(yán)格,她倒不必?fù)?dān)心凌晨四點還有人躲在超市里專門偷拍。可是要不是因為荀庭,她才不用凌晨跑下去買東西吃。 超市二層的燈光隔著A區(qū)都能看到,她迎著風(fēng)小跑著跑進(jìn)去,門口的燈驟然亮起。 凌晨四點超市里竟然還有叁叁兩兩的人,她壓低帽檐直奔目的地,速食區(qū)的韓國泡面五花八門,她掃了一眼一揮手將不同口味的泡面全掃到了購物車?yán)铩?/br> 糕點區(qū)都是一日一清,她轉(zhuǎn)了一圈沒找到想吃的吐司,正準(zhǔn)備再繞一圈時,聽到身后有些熟悉的聲音。 “易渺?” 易渺轉(zhuǎn)過頭去,只見宋延正站在幾步之遠(yuǎn),手里拿著一盒包裝精美的巧克力派。他似乎是不確定,在她轉(zhuǎn)過身時才稍微點了點頭,英俊的臉上有十分的不解。 “真巧,你怎么在這兒?”易渺還記得這是在包廂里發(fā)現(xiàn)她爛醉如泥的大恩人,扯著嘴角笑了笑。她蓬頭垢面還戴著帽子,也虧他能認(rèn)出來。 這個時機遇見太詭異了,她瞄了一眼他手中的巧克力派。 “是不是小枝又想吃零食了,不過也不用跑到這么遠(yuǎn)的地方來?!币酌炜此哌^來,拉著購物車的手緊了緊。 宋枝是宋延的侄女,剛五歲,差使宋延和仆人一樣,她曾經(jīng)有幸目睹過宋延在東岸開車找了五個小時只為了給那個小祖宗買一袋手工做的棉花糖。 醉酒之后的人應(yīng)該在家睡覺,卻和他在超市碰見了。宋延看著她這身打扮,又看向她購物車?yán)锏呐菝妫瑳]有立即回答她,眉反而皺起來:“你自己在家?” 易渺聽出他的意思,敷衍的笑了笑:“如果你是問荀庭的話,他的確不在我家,你的好兄弟把我冰箱里的東西卷走然后跑了。” 宋延揉了揉眉心,不忍看易渺蒼白的臉色,將手中的巧克力派放回貨架,想說什么卻又嘆了口氣。他上前一步,抬手看了一眼手表:“請你吃點東西,去不去?” 要是其他人這么問,易渺一定立刻拒絕,可宋延的人品她還是蠻清楚的。她回頭看了一眼購物車?yán)锏呐菝妫Z氣有點有氣無力:“別告訴我哥。” 宋延找到的餐廳在公寓后的一條街上,距離很近,她跟著他搖搖晃晃就走到了餐廳。餐廳的門頭不大,裝修整體是簡約的中式風(fēng)格。 她從門檻上跨進(jìn)去,被他帶著進(jìn)了一間小包廂,能聽到院子里清脆的鳥叫。 老板似乎和宋延很熟,和他打了個招呼就去做菜了。易渺怕這深更半夜太麻煩別人,本來想跟上去說做一點清淡簡單的就可以,被宋延止住腳步。 “放心,我經(jīng)常這個點來吃飯,不會麻煩他?!?/br> 易渺點了點頭,跟著他進(jìn)了小包廂。長方的木桌上點著味道清淡的香薰,宋延將香薰挪到窗臺上,把倒好的溫水推給她:“喝水?!?/br> 這話還挺熟悉,她記得和宋延出去吃過的幾次飯,他每次一上桌都會先給她倒一杯溫水,每次也只說這簡單的兩個字。他沒明說,她當(dāng)時也沒意識到他那是在追她,畢竟他是對誰都彬彬有禮的人。 “謝了?!?/br> 易渺回過神來,端起水杯喝了一口,瞥見燈光下他沉靜的眉眼。 這樣的人怎么和荀庭找到一塊兒的,易渺嘆了口氣,輕輕揉了揉酸澀的眼睛。 “我以為按照你的酒量,應(yīng)該能一覺睡到明天,沒想到會在超市里碰見,”宋延抬頭看她,“看來酒量見長?!?/br> “和酒量倒是也沒有太大的關(guān)系,生氣的時候就顧不上睡覺了,”易渺想起兩個小時前面對荀庭時的急火攻心,抬手錘了一下自己的胸口,“我現(xiàn)在很精神?!?/br> “……”宋延大概能想到是因為什么,他斟酌著話語,將老板送進(jìn)來的一碟糕點放到她面前。 “如果是關(guān)于荀庭,我覺得你不用太生氣,”宋延說這話時,習(xí)慣性地去摸口袋里的煙,卻又立馬停住手,“以他的性格,有些話他不會說出口,但他不是一個朝叁暮四的人?!?/br> 沒想到他會這樣說,但這話從荀庭的好朋友嘴里說出來就格外不可信。 易渺拿起一塊糕點放到嘴里,目光意味不明。她手托住下巴,懶洋洋地點了點頭:“你替他說話,我可不信。” “我和他很早就認(rèn)識了,他之前一直住在城郊道觀外的院子里,也是在道觀里長大的。雖然這話說出來你可能不會相信,他有輕度的潔癖,接觸過的有關(guān)女人的圈子比他的臉還干凈,”宋延語氣頓了頓,“他之前身邊沒有任何女人,這一點誰都知道?!?/br> 易渺雖然小小的吃了一驚,但還是沒有表現(xiàn)在臉上。她手指碰了碰水杯,又縮了回去:“那是以前,誰知道他現(xiàn)在——” 荀庭整天拽的和她欠他錢一樣,話不多但每句都能噎死人,和他在一起的這些日子,她感覺壽命都縮短了一半。 “具體的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但在女人這方面,你還是可以相信他的,”宋延挑眉,“我可不是在替他說話,你要記恨,別把我也帶上?!?/br> 易渺被他這一句話逗得笑出了聲,她捏了捏自己的酸痛的手腕,目光與他對視:“但是他應(yīng)該和你說過吧,關(guān)于他和我的關(guān)系。我生氣的倒也不是他之前有沒有過女人,而是他一點都不喜歡我,讓我沒有任何立場能去指責(zé)他?!?/br> 宋延聞言,倒茶的手微微一頓。 易渺的神態(tài)平靜的像是在訴說別人的事情,他下意識想說什么,但還是把話吞了下去。 “荀庭這個人太精明了,他總會不經(jīng)意地提醒我,”易渺垂眸,“我是一廂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