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兄弟情深_分節(jié)閱讀_77
安洛頓了頓,平靜地說:“我并不是你哥哥本人,你明白嗎?” “……”安澤似乎完全僵在那里,不知該做出什么反應。 沉默持續(xù)了良久,安澤的雙眼才找回焦距,他輕輕把手放在安洛的肩上,認真地看著安洛的眼睛,低聲說:“哥哥,你是不是壓力太大了,怎么會說出這樣奇怪的話?” 安澤顯然還處在他自己的世界里,完全無視了安洛的解釋。 “你是我哥哥,你只是失憶了,不要跟我開這種玩笑……” 看著面前失去冷靜、神色間甚至有些慌亂的安澤,安洛的心里也是一陣難受。他知道這件事對安澤的打擊很大,可是,這個真相畢竟不能永遠瞞下去,總有一天要說出口的。 安洛輕輕擋開安澤的手,讓安澤的眼睛跟自己直直對視,一字一句,冷靜而清晰地說:“安澤,我說的都是真的,我不是你哥哥。” “……” “安揚可以為我作證,他沒有理由對你說謊。如果你還不相信,你可以去查一查27年前溫哥華飛機失事的遇難者名單,里面就有安洛的名字。我并不是失憶了不記得你,而是……” “夠了?!卑矟山K于恢復了冷靜,混亂的目光也漸漸變得清明起來。 那雙眼睛漆黑而深邃,如同看不見底的無盡深淵,他就用那樣復雜的眼神,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安洛的臉,一個字一個字的低聲說道:“如果,你不是我哥哥,那么……他呢?” 安洛被這樣沉重的目光看得心底發(fā)寒。 “他在哪?”安澤固執(zhí)地問。 安洛沉默片刻,才低聲說:“你哥哥他……或許已經(jīng)去世了。” “或許?”安澤的唇角突然揚起個冷笑的弧度,“你用他的眼睛看著我,用他的嘴唇告訴我,他或許,已經(jīng)去世了?” “……” “你的意思是說,你是另一個人的靈魂,卻借用他的身體活著?” 安洛在他冷到極點的目光注視下艱難地點了點頭。 “你經(jīng)過他同意了嗎?”安澤突然冷笑起來,“既然你說他已經(jīng)死了,那么,他的身體就應該跟他一起死去,我不會允許任何人糟蹋他!” 安洛還沒反應過來這話的意思,安澤的手突然緊緊扼住了他的喉嚨! “呃……” 安洛驚訝地睜大眼睛,呼吸的來源被完全切斷,胸口漸漸升起一股沉悶的窒息感,出于本能,安洛用力抓住他的手開始拼命掙扎。 “安……安澤……”脖子被一股大力緊緊掐住,喉嚨里發(fā)出的聲音像是在哀鳴的野獸,安洛的眼眶因為窒息而漸漸泛紅,雙眼中甚至升起了一層水汽,“放……放手……安澤……” 安澤怔怔地看著這雙熟悉的眼睛。 這雙烏黑的眼睛,總是冷冷淡淡目空一切,可偶爾也會露出讓人心動的溫柔。 安澤還記得小時候生病的那一次,哥哥一直守在他的床邊,給他倒水,喂他吃飯,在他笨手笨腳把米飯吃了滿臉的時候,溫柔地伸出手替他擦去唇邊的飯粒。 他手把手教他握筷子,他帶著他逛遍整個城市教他認路,他教他說中文,教他每一個漢字的寫法,每當安澤寫出正確的字時,他的眼中總會露出贊賞,偶爾還會微笑著說,安澤,你是我見過的最聰明的孩子。 從來沒有一種夸獎能夠讓小小的安澤如此歡喜。在哥哥說“你很聰明”的時候,那種喜悅到極致的心情,直到如今都難以忘記。 “哥哥……”安澤看著這雙眼睛,哽咽著叫道,“哥哥……” 這雙熟悉的眼睛,十多年來令安澤魂牽夢繞,多少次在夢里看見他微笑著注視自己,多少次夢醒時因為他的冷漠而黯然傷神。他是世上最溫柔的人,也是世上最殘忍的人,他曾經(jīng)給了安澤最大的溫暖和希望,卻在安澤沉溺其中的時候殘忍地把一切收回。 可即便如此,每次安澤對上他的目光時總會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總是忍不住地想要親近他,想要跟他說說話,想要叫他一聲哥哥,想問他最近好不好…… 可是此時,這雙熟悉的眼睛卻在漸漸流失生命的活力,長長的睫毛不停地顫動,如同垂死掙扎的蝴蝶的羽翼,泛紅的眼中甚至流出了一滴眼淚,透明的液體落在安澤的手背上,溫度冰涼。 “放……開……我……” 嘶啞的聲音帶著哀求,如同瀕臨死亡的野獸在發(fā)出最后的求救。 安澤的手指突然開始劇烈地顫抖。 他的皮膚,他的眼睛,他的聲音甚至他的呼吸,明明是同樣的身體,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可是此刻,面前的安洛,居然不再是他所深愛的哥哥。 他的哥哥在不久之前就去世了,他對此卻一無所知…… 他甚至,沒有辦法給他辦一場葬禮…… 即使此刻知道了真相,知道哥哥的身體被別人所占據(jù),他也狠不下心去毀掉面前的人,因為他根本舍不得傷害這個身體一分一毫。尤其是看見那雙熟悉的眼中流出淚水的剎那,安澤的心里居然比自己被人掐住喉嚨還要難過。 安澤終于松開了手指,沉默地看著面前的人。 “咳咳……咳咳……” 看著重新獲得空氣的安洛按著胸口拼命咳嗽的模樣,安澤的心里一陣刺痛。 如果面前是他的哥哥,他一定會把他緊緊地擁進懷里,跟他說一聲:對不起,我從來沒想過傷害你,我怎么舍得傷你,我只是太沖動了…… 可如今,面前的人居然不是哥哥,誰能告訴他,他又該如何面對? 寂靜的臥室內(nèi),只剩下安洛咳嗽的聲音。 也不知過了多久,咳嗽聲漸漸低了下來,安洛終于調(diào)整好呼吸,抬頭看著安澤,冷靜地說:“安澤,接受現(xiàn)實吧。即使你殺了我,他也不可能回來。” 安澤沒有說話,沉默地站起來,深深地看了一眼面前的安洛,然后轉(zhuǎn)身離去。 “你去哪?” 安洛的問題并沒有得到答復。 安澤默默地走出門去,只留下一個僵硬的背影。 *** 此時已是凌晨五點,安澤一個人走在空曠的街道上,街旁昏黃的路燈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皮鞋踩在路上,噠噠的腳步聲清晰地響在耳畔,寂靜的夜里,年輕的男人身上籠罩著一層令人心驚的冰涼的氣息。 安澤把手塞在口袋里,感受著迎面吹來的夜風特有的涼意,他想吹冷風讓自己的大腦保持清醒,卻發(fā)現(xiàn)此刻的腦海里亂成一片,根本找不到頭緒。 肩膀上突然傳來一陣鉆心的痛楚,安澤忍不住皺了皺眉,用手狠狠按住那里的傷口。 其實剛才在別墅里,他為了保護安洛,后背靠近肩胛骨的位置被一顆子彈所射中,當時情況危急,安澤并沒有把這件事情告訴安洛,后來安揚的手臂受傷,安澤便忍耐著疼痛坐在了駕駛座的位置。 安澤急于逃離困境,注意力全放在開車上,加上子彈射中的位置似乎避開了血管,流的血并不多,黑色的襯衣被血跡染紅又不是太明顯,所以安洛和安揚都沒有注意到安澤其實受了傷。 當然,安洛當時更在意的是安揚的傷勢,他只顧著給安揚包扎傷口,完全沒有在意前排開車的安澤正在忍耐著多大的痛苦。 當時安澤的心里還有點吃醋,總覺得他對安揚的關(guān)心比對自己要多上好幾倍。 到了安揚家之后,安澤的傷口疼得厲害,而安洛的注意力卻在屋內(nèi)的家具上,安澤又不想開口說“哥哥我受傷了,你能不能幫我包扎”這樣可笑的話,他只好自己去衛(wèi)生間處理傷口,因為傷在背后看不清楚,出血似乎也不多,安澤也就沒去理會。 這點小傷對他來說根本不算什么,他難過的,只是安洛的態(tài)度。 本想跟安洛好好聊聊,沒想到,處理好傷口之后到臥室看他,卻被告知了如此可笑的真相。 之前,安澤的確對安洛有過一些懷疑,比如,失憶之后的安洛對他的態(tài)度突然好了許多,他會對他微笑,他不反感他的擁抱,他還會耐心地吃掉他所做的飯菜,放在以前,這樣溫馨的相處是安澤想都不敢想的。 可他也有很多地方完全沒有變,比如睡覺的時候喜歡裹被子,愛吃的菜還是那幾樣,雖然討厭甜品,卻對抹茶蛋糕十分偏愛。 安澤以為這只是失憶的緣故,失憶導致他的性格變得略顯溫和,安澤也非常喜歡現(xiàn)在這個溫和的哥哥??墒菦]想到,他跟以前的安洛根本就不是同一個人。 這樣可怕的事實實在很難接受,可安澤卻不得不接受。 因為就在不久之前,安洛剛剛用高超的槍法在那樣危險的境地化險為夷,在那一刻,他的處變不驚、精確判斷、冷靜出手,都不是以前的哥哥可以做到的。那一刻的他,完全是另一個人,對安澤來說,非常陌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