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這算是把你買全了嗎？”

    第15章

    原殷之半硬的東西還留在他的身體里。

    程冬突然覺得那玩意兒像個陰險又可怖的毒物，水蛭或者蛇。他感覺到自己酸楚的肌rou和柔嫩內(nèi)壁的瑟縮，他突然覺得自己可憐又可笑。

    原殷之從來沒有給過他如此明確的信號，就連那番關于金絲籠的話，都在原殷之的補救舉動后被程冬拋在了腦后，他果然太神經(jīng)大條了，這樣明擺著的事實，卻要金主親口告知。

    程冬大概在懂事之后就很少哭，但這個時候，有一股抵擋不了的潮動涌到了眼眶，跟剛剛原殷之一邊刺激他的后面一邊幫他擼出來的那種涌動不一樣，他連忙用手背狠壓了一下眼睛，然后推開原殷之，想到床下去。

    “喂?！痹笾プ∷母觳?，不知道為什么，原殷之覺得自己突然有點喉嚨發(fā)堵，他清了下嗓子，“轉(zhuǎn)過來我看看。”

    程冬果斷甩開他的手，快步走到浴室，浴室外的磨砂玻璃外墻能看到程冬草草擦洗了自己，原殷之緊緊盯著他，一邊給自己披上睡袍。

    身上殘留了自己和程冬的液體，原殷之卻第一次忘記洗，應該說，第一次有人在跟自己上過床后率先霸占了浴室。

    原殷之回想著，似乎剛才程冬蓋住眼睛的時候，喉結(jié)滾動的那一下，的確有點像要哭。

    他喜歡男人，哪怕是夏因那樣嬌嗔的，卻也仍舊不缺少雄性荷爾蒙，他不喜歡看男人哭，簡直難看死了，但是剛剛程冬的反應卻讓他一直有點兒懸心。

    原殷之靠在浴室外墻還有些沒想透，程冬就推門出來了，看他一眼，然后跟沒看見一樣轉(zhuǎn)身就往門外走。

    “程冬！”

    “干什么！”

    程冬站定下來，挺直背脊，回應簡直是在嗆聲，原殷之都要笑了，走上前掰過他肩膀：“鬧什么脾氣？我不過是逗你?！彼摽诙觯加行┯牣愖约哼@黏糊話，簡直像是悔改。

    程冬偏著頭，輕輕掙了下，跟他拉開距離：“我明白，我明白自己的位置和處境……”他頓了頓，原殷之看著他濕漉漉的被推得十分整齊的薄薄鬢角，那里有一串水珠在往下淌，原殷之正有種沖動，想過去從他的下巴往上舔，就見程冬抬手將那讓他輕癢的水珠揩了，然后接著說：“沒有比現(xiàn)在更明白的時候了?！?/br>
    原殷之愣了愣。

    程冬轉(zhuǎn)身就走，順便還為他帶上了門。

    他站在原地不由自主眨了眨眼，還沒回過神，放在床頭的手機就響了起來，一堆亂七八糟的細微情緒郁積，還發(fā)不出來，便理所當然地發(fā)泄給電話那頭的人了。

    “喂，原總……”

    “現(xiàn)在幾點了？”

    “噢，十點，因為這是緊急事務，所以我打了你這支24小時待機的號碼?！?/br>
    “翟潔?！?/br>
    “……您說。”

    “我心情不好。”

    “給我五分鐘，我匯報完工作，再做你知心jiejie好不？”

    原殷之咬咬牙，正想訓斥對方，那女人就噼里啪啦打開話匣了，在幾個專業(yè)字眼出現(xiàn)后，原殷之條件反射地進入了工作模式，于是這五分鐘的匯報就變成了短小的商討會議，把所有事情定奪之后，已經(jīng)過了一個小時，原殷之掐了掐鼻梁，正準備掛電話睡覺，翟潔在那邊卻提醒道：“現(xiàn)在是知心熱線時間。”

    原殷之忍了忍，還是將零落的壞情緒撿起來，帶些疑惑地說：“程冬剛剛好像跟我慪氣了?！?/br>
    “嗯，你強迫他了嗎？”

    “強迫？用得著？”

    “這么說他自愿的？不錯啊，我以為你要再花點兒時間，不過他都自愿了犯不著慪氣啊?！?/br>
    “……我說話有點重。”

    翟潔在那邊停了下，似乎輕輕嘆了氣：“你說什么了？”

    “買他什么的?！?/br>
    “原總，雖然這是事實，但說出來真的特別討人嫌?！?/br>
    “你說誰討人嫌？”

    “您不討嫌不討嫌，就是有點兒不妥，程冬不高興也情有可原，原總，我覺得照現(xiàn)在這勢頭，你對程冬還是挺上心的，你看，你從來沒有為了小情兒的事情跟我說這么多，要殺要剮，要捧要寵，給我遞個眼神不就行了，所以我覺得啊，既然你上心了，就稍微把架子放一放吧，程冬那小子看著實心眼兒，又愣，你不直接刺他他估計還挺自在的，就少撩他了，對他好一點?！?/br>
    原殷之拉開落地門，走到陽臺上，夏夜有微風，他微微探出身去，樓下就是程冬睡的那間，此時熄著燈。

    “行了，你當真以為我想不透這些?！彼麑﹄娫捘穷^的女助理說，“不過是想透了沒什么好處，程冬這脾性就算養(yǎng)熟了，也不一定是認主的。我都不曉得他屬什么的，那老鼠啊小狗啊，都是能圈在身邊的，但他是個人，圈不住，我就有些來氣了。”

    翟潔聽原殷之這么說，有些著急，也不知道是替誰，順口就說：“那你為什么想要圈著他呢？”

    “不圈著，我養(yǎng)他干嘛？談戀愛？”

    “也不是不……”

    “那沒有意義?！痹笾f，聲音很穩(wěn)，并且平靜，“我的生活已經(jīng)定型了，能玩的時間所剩不多，我也想過，既然程冬是個這樣有閃光點的人，其實也挺好，我能給他一些別人得不了的東西，讓他走更遠，然而不好的是……我似乎，也想拿一點兒以前不想拿的東西了?！?/br>
    翟潔徹底不知道該說什么了，原來她老板門兒清著呢，這哪像個需要知心jiejie的戀愛中的青少年呢，這簡直就是個思慮成熟的老變態(tài)。

    “明天10點前把合同草案放到我桌上，早點睡，你那皮膚糙的，還不如程冬的膝蓋彎兒。”

    “老板你……”

    原殷之掛了電話。

    有些話要說出來才懂，不僅僅是讓別人懂，也讓自己懂。

    原殷之自喻是成熟理智的人，卻也還是會有自亂陣腳的時候，面對程冬時的情緒變化讓他因為不適應而有了突破尺度的行為。他習慣凌駕于他人，是因為能輕松拿捏對方的心態(tài)，而不是那種保守派貴族似的魯莽傲氣，然而眼下這種體驗也讓他感覺新鮮。

    那種有些身不由己，胸腔和大腦都澆了熱炭似的發(fā)燙的感覺。

    原殷之返回室內(nèi)，將手機扔到床上，一邊系睡袍腰帶，一邊慢慢朝樓下程冬的房間走去。然而等他禮貌性地敲過門后推開，卻發(fā)現(xiàn)程冬根本不在。

    那種身不由己，胸腔和大腦都澆了熱炭似的發(fā)燙，怒火直沖腦門的感覺。

    程冬情緒低落地準備睡覺，一個電話讓他立刻滿血復活，幾乎要唱起小叮當。

    他等了多日的陌生號碼終于打到了這只公司配備的工作機上，接起來果然是邱余歡的聲音，對方要他到市劇院去。

    程冬絲毫不覺得時間晚，抓起手機錢包就沖出去攔車，幸好棕櫚公寓地處黃金地段，這個點也能輕松攔到車，趕到劇院只用了十分鐘。

    他按照邱余歡的指示來到其中一間劇場，推開安全門進去，就看到了熙熙攘攘的排練場景，四周還有些嘈雜，但他卻第一眼就鎖定了臺上被聚光燈照著的那個背影。

    “你看我白色的肚皮?！蹦莻€人背對臺下，通過頭戴麥克風說著臺詞，“和黑色的背紋，太顯然，我是白底黑紋的斑馬，還有誰比我更清楚自己的顏色呢？”

    這么說著，他轉(zhuǎn)過身來了，就算排練中的演員沒有穿戲服，程冬也知道，這個時候，他轉(zhuǎn)過身來，觀眾能看到演員光裸的胸膛和腹部，從腰側(cè)和手臂延伸過來的黑棕色條紋攀附著他的皮膚，妝容和燈光烘托起逼真而詭異的效果，最重要的是演員在這個時候的肢體語言，要造成人獸相融的觀感，這里會立刻接一段舞蹈，專業(yè)的舞蹈演員在音樂伴奏中模仿林中眾獸，他們穿著人類的服飾又畫了動物的斑紋，卻不是在演童話劇。

    這是音樂舞臺劇《斑馬》，三年前公演后引起國內(nèi)舞臺劇觀劇熱潮，三棲藝人周昱便是憑借這部音樂劇出道，他起點頗高，而之后的星途卻崎嶇，眼下并不在國內(nèi)，他出國之前的最后報道，說他是去國外的影視學院進修。

    程冬有一瞬間以為舞臺中間的那個人是周昱，直到演員轉(zhuǎn)過身來，才露出一張完全陌生的臉。

    但這些也足夠讓程冬興奮了，他在人群中找到邱余歡，沖過去擋在對方跟前，邱余歡正在跟人講話，跟他談話的人十分莫名其妙地看著程冬，覺得這人忒沒禮貌了，還笑得一臉傻像，跟看著夢中情人一樣對著老邱兩眼放光，而更奇怪的是，向來嚴肅的老邱卻沒有訓斥他，而是抬下巴指指舞臺：“看過《斑馬》沒？”

    “看過，看過二十七遍?！?/br>
    邱余歡挑挑眉，點了點頭：“那這回更好辦了?！彼钢枧_，“我們這次要重演《斑馬》，劇情會有改動，相應地，配樂也會有改動，你過來幫忙，跟我一起做編曲。”

    “編曲？！”程冬覺得自己好像被迎面撲來的山川河流星空宇宙撞了滿懷，頭暈得不行，“編、編曲？真的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