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士宿舍樓記事簿_分節(jié)閱讀_105
“不走,不走……你家在哪層?” 黃易明放心的笑起來:“真好,你不走?!?/br> 他俯在沈宣懷里,頭一偏就睡了過去。 沈宣哭笑不得的盯著他。這個男人已經(jīng)長得比他還高半個頭了,當年才是個小毛頭,拿著考卷愣生生的要改題,追著他滿學(xué)校的跑,幫他做課題,幫他改考卷,自己一熬熬一夜,沒有半點怨言。 沈宣拉著他一層一層的去敲門,敲到十幾層樓才對上鑰匙孔,進門一看真是個單身男人的房子,大概是有清潔公司打掃還不太臟,可是東西完全亂放,客廳正中放著一個咖啡機,牛奶沒放到冰箱去,報紙丟得一地都是。 沈宣嘖嘖有聲的感嘆著找到臥室,把黃易明往床上一丟,這男人就跟個被打昏了的豬似的趴床上不動了。 “難受不?”沈宣好笑的拍拍他的臉,“等你醒來就知道難受了,叫你喝啊?!?/br> 黃易明哼哼兩聲,翻了個身。 沈宣起身去廚房里泡醒酒茶,看到東西亂,順手就收拾了一下。結(jié)果在洗手的時候他一下子就愣了,流理臺邊上放著一個銀質(zhì)像框,裝著自己的小像,大概是當年偷拍的,幾年前的沈宣站在實驗樓走廊上望著遠方,微微側(cè)著臉,風(fēng)揚起額前的頭發(fā),笑容淺淡,衣袂飛揚。 沈宣猝然返身走出廚房,打開每一個房間的門進去查看。冰箱上貼著他當年在俯身給學(xué)生說案例的照片;客房床頭柜上是他當年跟學(xué)生打籃球;書房墻上貼著的是沈宣研究院畢業(yè)那一年的畢業(yè)照,灰蒙蒙的黑白照片,珍而重之的鑲在鏡框里,記載了沈宣當年最刻骨銘心的時代。 那個時候還沒有唐飛,沒有情殤,沒有背叛,沒有一切。 沈宣盯著那張畢業(yè)照看了很久很久,一動不動。 他看到十七年前的自己。如果沒有后來異國他鄉(xiāng)的種種過往,如今他是什么樣? 人生就這么走過來了,沒有再嘗試更多的可能。他選定了一條路,十七年來磕磕絆絆傷傷痛痛,他再也沒有離開過這條路。 哪怕摔得鼻青臉腫頭破血流,跟如今的黃易明竟然如此相似。 …… 沈宣下午還有課,開了黃易明的車去了學(xué)校,下了課再開回來,黃易明還在臥室里沒出來,估計是醉狠了。 沈宣在他家坐了一會兒,覺得把人就這么丟下吧不大好,正躊躇間黃易明臥室里傳來模糊的說話聲,沈宣還以為他醒了在打電話,誰料過了幾分鐘臥室門突而被撞開了,黃易明踉踉蹌蹌的跑出來,痛苦不堪的半跪在地板上,撐著門,拼命捂住耳朵,眼見著就這么倒在了地板上。 沈宣受驚不小,沖過去一把扶起他問:“你怎么了?” 黃易明反手一把抓住沈宣的肩膀,雙眼赤紅的盯著他,半晌之后才聲音沙啞的問:“……你真的在這里?” 沈宣說:“我在!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黃易明呆呆的松開手在地板上坐了一會兒,捂著臉,聲音里夾雜著苦笑的味道:“……我告訴過您了,我精神不大好……幻聽?!?/br> 沈宣心說你什么時候告訴過我?然后他突而反應(yīng)過來,在學(xué)校臺階上的時候,黃易明說:我對您的腳步聲特別敏感。 他總是能聽見沈宣的腳步聲,有時是在白天,有時是在夜晚,有時是在夢中。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折磨得他痛苦不堪。他知道那是當年一直躲著沈宣又忍不住偷偷跑去拍沈宣照片才導(dǎo)致的結(jié)果,精神焦慮、苦悶、無法排解,幾年來漸漸成了幻聽,他怕沈宣的腳步聲真的響起來,但是他又隱約這么期盼著,讓人日復(fù)一日在地域和天堂之間沉沉浮浮不得超生。 ——都是作孽。 前世冤孽。 沈宣愣了半晌,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黃易明搖搖晃晃的站起身,臉色蒼白,但是仍然勉強笑著說:“我沒事,休息兩天就好了,您別擔心……啊,如果您確實會擔心的話?!?/br> 他揮揮手:“要我送您回去嗎?還是打電話叫唐飛來接?” 沈宣站起身,淡淡地說:“唐飛不在,去外地了?!?/br> “哦,”黃易明神色如常的說:“那我送您?但是我現(xiàn)在恐怕不大適合開車……” 沈宣打斷了他,簡單地說:“我送你去醫(yī)院?!?/br> “什么?醫(yī)院?” “去掛精神科,你這樣下去很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