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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朔云飛渡在線閱讀 - 朔云飛渡_分節(jié)閱讀_261

朔云飛渡_分節(jié)閱讀_261

    臉上那薄薄施著的一點胭脂已經(jīng)被方才的淚水洇去,王妃纖細的手指攥著絲帕,將面龐細細擦拭了幾下,抹去水粉,露出了素白的肌膚。那肌理是蒼白著的,有幾分近乎于透明的意味,甚至可以透過皮膚看到雙頰下面一點極細微的淡青色血管。燈光在長而濃密的眼睫下投出兩片淡淡的陰影,菱唇上的花淘紅脂也被絲帕在方才抹去了,只剩下一點還沒有拭凈的殘紅。王妃垂著眼,不說話,用鋪天蓋地的長時間沉默來映襯著此刻一片幽凄冷惶的靈堂。

    瑞王忽然把手一松,任憑那藥罐跌在地上,摔得粉身碎骨。突兀的脆響在大廳中裂開,碎片飛濺,迸到他的靴面和衣擺上,下一刻,又頹然落地。瑞王看一看棺木中的人,想起他往日里的音容笑貌,不覺就將言語間的音調(diào)也溫柔了幾分,可那味道給人的感覺,卻是沒有絲毫溫度的,唯覺冰冷:“……本王倒是奇怪,你往常性子柔順平和,如今為何卻要如此?!?/br>
    他眼中的色澤深如寒潭,“……本王確實是從來沒有想到過,你會做出這等事情。”

    王妃忽然淡淡一笑,眼中的顏色靜如秋水,帶著幾分回憶的神情,溫聲道:“……王爺知道嗎,妾身小時候是家里的獨女,有時會有其他的官家夫人帶著孩子,來家中做客。母親身為主婦,要招呼客人,我們這些年紀(jì)差不多的小孩子就在后園一起玩兒……那么一丁點兒大的孩子,無非是玩家家酒之類的游戲,扮成新郎新娘,在一起拜天地,笑鬧著玩?!?/br>
    她眸中的神情慢慢地溫柔起來,仿佛有暖風(fēng)熏人的力量,帶著一點憧憬的幻采,“……那時候妾身還極小,哪里真的知道什么嫁娶之事呢,不過是小孩子玩鬧罷了……后來漸漸大了,有一日,母親就笑著告訴妾身,說是父親已經(jīng)將我許訂了人家,是平南王的世子?!?/br>
    她長長的發(fā)絲黑如鴉羽,襯著白皙的面龐,和那唇上的一抹嫣紅,就忽然令人覺得有一種淡淡的羞澀之意,軟糯而輕柔:“……原本日子是訂在第二年的春天,后來,先皇駕崩,婚期就要推遲了一年……妾身一直到大婚那一日,還心中忐忑得很,不知道自己究竟嫁的是什么樣的人?母親說既然是做了王妃,就要有王妃的行事氣度,相夫教子,賢良淑德……”

    瑞王聽到她說至此處,就似是靜了片刻,隨即便漫不經(jīng)心地微笑起來,淡淡開口道:“賢良淑德……在此之前,原本本王也是以為,你確實配得上這‘賢良淑德’四個字的……”

    瑞王嘴角笑意未褪,青袍銀冠,頭發(fā)靜靜披在身后。他看著他的妻子,慢慢說道:“本王只是覺得奇怪,青歌在本王身邊這么多年,你若要殺他,實在是有太多的機會,何必一直等到現(xiàn)在?況且……”他低首去看棺木里那張隱約含笑的沒有血色的面孔:“……況且他是個男子,無論本王如何寵愛他,他也不可能生出一男半女,不會威脅到你的地位,也不會威脅到鄞羲的世子身份……你是父皇為本王定的正妻,是這王府里的女主人,除非有極大的過錯,不然就是本王,也不可能輕易廢除你的正妃份位……倒是阮氏身為本王的側(cè)妃之一,如今又懷了胎,眼下已有八個月的身孕,即將臨盆,若說到威脅,她若此次生下了男孩,那才真正是日后對你和鄞羲有威脅的人,你為何與她竟是客氣和善,卻要下藥害死本王的青歌?”

    “……王爺真的不知道嗎?”王妃蒼白的臉上忽然緩緩綻出一個暗淡的笑容,眼中的神色亦是昏晦而凄涼的……“賢、良、淑、德……”她一個字一個字地低低念著,看著瑞王面無表情的臉龐,心下酸楚而黯然,既而微微笑著,道:“身為女子,要有德cao貞性,稟氣大度,不能妒忌……”她眼圈發(fā)熱,卻還要勉強保持著微笑,繼續(xù)接著說下去:“……妾身自幼除了學(xué)習(xí)女紅針黹,琴棋書畫之外,剛到認(rèn)字的年紀(jì)時,就在母親的督導(dǎo)下熟讀《女誡》、《內(nèi)訓(xùn)》、《女論語》等書籍,牢記女子應(yīng)有的德行……”她說到這里,蒼白面孔上的笑容終于再也撐不下去,就仿佛是面具上被什么東西弄出了裂縫,一點一點地大肆蔓延著裂開:“……出嫁之前母親就和妾身說過,王爺不是普通的男子,即便是一般的人家,只要稍微有一點錢財權(quán)勢,就不免三妻四妾的,何況是皇家的男兒呢?母親囑咐妾身要拿出正室王妃的氣度,為王爺打理內(nèi)院,待日后生下一個世子,地位也就無人可動,自此相夫教子,也就好了……”

    她說到這里,那臉上的笑容已經(jīng)完全褪去,一絲一毫也不見了,一雙濕潤的眼眸定定地看著瑞王,半晌,才嘴唇微微翕動了一下,開口說道:“……可是王爺,您真的相信嗎?”

    “……王爺真的相信,這世間會有那樣寬容大度的女子,那樣賢良淑德的妻子,眼看著自己的夫君與他人溫柔繾綣,而自己一人獨守空房,卻沒有絲毫怨懟之意,毫不介懷嗎?世上真的會有這種心甘情愿與其他人分享丈夫的女子嗎?……王爺永遠不會知道這種滋味,一次次獨自坐在房里,只能看著燭火一點一點地暗淡下去,外面的夜色濃得化也化不開……紅顏未老恩先斷,斜倚熏籠坐到明……不嫉妒,不怨懟……世上哪里真的會有這種人呢?”

    一滴淚珠從她眼角緩緩流了下來。瑞王看著棺木中的人,語氣低沉:“……你是說本王錯了嗎?這天下間的大多數(shù)人家,有幾個不是這樣……你莫非是要這滿府里只有你一個,本王只要你一個人么……你明知道這不可能?!比鹜踺p輕理了理青年鴉色的鬢角:“本王自問雖對你說不上寵愛,但也從不曾惡言相向,輕辱怠慢……你是本王的正妃,本王始終記得這一點,也給予你正妃應(yīng)有的一切。那年周氏極為得寵,風(fēng)頭正盛,倚仗著本王寵愛,已隱隱有不把你放在眼中之意,后來在家宴時出言譏誚,讓你大失顏面,本王不也立時命人將她打了二十板子,后來病死在芳椒閣?無論本王如何寵幸他人,他們也都越不過你去,你作為正妻的尊嚴(yán)和地位,本王不會讓其他任何人挑釁……你與本王雖不恩愛,卻也稱得上是相敬如賓?!?/br>
    王妃輕輕酸澀一笑,以袖掩面……“縱使是舉案齊眉,相敬如賓……到底意難平!”

    陡然有寒風(fēng)透過那扇被刮開的窗戶旋進了廳里,靈堂當(dāng)中燃著的白燭被風(fēng)吹得搖曳勢微,也吹動得瑞王黑發(fā)微揚,長袖挽飛。那重重的白紗垂幕波浪一般抖顫,風(fēng)一直吹到了棺木上,是否是伊人飄然而至,清魂回轉(zhuǎn)?在這樣的一個夜晚當(dāng)中,因為魂牽夢縈而再次來到那即便是咽下最后一口氣之前,還在心心念念著的人身邊,來看他最后一眼,自此陰陽永絕?

    “……王爺很不愿意再看見妾身這個樣子是嗎?因為嫉妒,妾身變成了惡毒狠心的女人,變成了沒有婦德的獰惡婦人……妾身自幼喜歡動物,養(yǎng)了不少的貓狗鳥兒,就連晚間偶爾遇見撲到燈罩上的飛蛾,也從來不會傷它們的性命……可是現(xiàn)在這兩只手上,卻已經(jīng)沾上了血,怎么洗也洗不掉……”王妃緊緊攥起了一雙柔軟的玉手,仿佛那上面當(dāng)真沾著什么東西一樣,她握得那樣緊,只聽咯吱一聲,就有兩根水蔥一般的長長指甲被壓斷在了掌心里……瑞王轉(zhuǎn)過身看向她,眼中映出燭火如豆的暗色,沉沉地道:“……為什么是他?這府里伺候本王的人多得是,為什么你只要害他一個人?”瑞王重新低下頭,用手去給青年慢慢整了整衣領(lǐng):“他生性溫柔綿和,即使是在本王面前已經(jīng)有這么多年,也從來沒有過恃寵而驕,從不曾欺凌過什么人,就連伺候的下人,也從不打罵懲處……這樣的人,你為什么一定要殺他?”

    “是啊……這么多人,妾身為什么只要害他一個……”王妃看著瑞王,喃喃道,然后就似乎是笑了一下,一松手,兩枚斷掉的指甲就掉在了地上?!耙驗椤彼偷投Γ骸啊驗槠渌俗疃嘁仓皇悄軌虻玫酵鯛斈粫r的寵愛罷了,可是他,對王爺來說,卻是不同的……”她笑著,有眼淚流了下來:“王爺是喜歡他的……不是對其他人那樣的寵幸,而是真正的喜歡……這么多年了,從妾身進府直到現(xiàn)在,他就一直在這里,所以,妾身嫉妒他。”

    瑞王眸色沉沉:“……你幾年前就已嫁入王府,為什么到現(xiàn)在,才想起來動手害他?”

    王妃用絲帕抵住眼角,卻依然擋不住涓涓而下的淚水:“……因為,那時候他還沒有讓王爺當(dāng)真喜歡上,可是漸漸地,直到現(xiàn)在……”她慢慢走了兩步,來到了瑞王面前,想要用手去擦凈臉上的淚痕,卻忽然又住了手,然后將抬起的手臂指向瑞王的胸口方向,纖細的手指輕輕觸到了男子的心臟位置,目光恍恍然,低低喃語道:“……可是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在這里了?!?/br>
    瑞王素青色廣袖下的雙手驀然握起,然后又緩緩地松了開去……有多少個日日夜夜,他和那個人在一起看天上秋月圓滿,悄上梢頭?他記得一些,也忘了一些,可那似喜還嗔的清雅容顏,略顯纖瘦的身影,和那總是溫柔如水的聲音,想必卻是不會輕易忘掉的罷……‘世子……’‘王爺……’那個人這樣喚他,而在兩人纏綿的時候,因為受不住而泫然欲泣的時刻,就時常會叫他‘勖……’,這個人的眼睛是琥珀一樣的顏色,也是當(dāng)初被他一眼看中的重要原因,深褐的色澤,晶瑩而剔透,含笑不語的時候,那水紅色的柔軟雙唇就也會微微翹起,秀長的眉眼略略彎著,眼睛的顏色就仿佛更深了一些……但現(xiàn)在,他狹長的眼睛已經(jīng)合上,用薄薄的眼簾蓋住,并且再也不會睜開……瑞王看著沉睡的青年,想開口對他說,‘其實本王,當(dāng)真心下是十分喜愛你的……’可是現(xiàn)在已經(jīng)太遲了,這個人已經(jīng)死去了,這一句話已經(jīng)沒有機會說出口,這個人也沒有來得及聽見,就突兀地斷送在了這一場離別當(dāng)中,永遠也不會再有吐露出來的時候,哪怕滄海桑田,斗轉(zhuǎn)星移,他也再聽不到他說這一句話了……

    他余下的感情實在是太過稀薄,那些濃烈的,已經(jīng)早就統(tǒng)統(tǒng)在很久以前都交給了一個白衣雋然的身影,而現(xiàn)在,卻有人用一縷纏綿的柔情,在他身上留下了一筆淡淡的痕跡……

    “王爺要怎樣懲罰妾身呢?”王妃瘦削的雙肩似乎是在微微顫抖著,語氣仍是平日里的溫柔模樣,但里面卻分明是已經(jīng)開始有低低的哽咽之意了:“妾身害死了他,王爺要怎么樣呢?”

    瑞王沒有說話,最后看一眼那含笑靜躺著的人,半晌之后,無聲地拿起沉重的棺蓋,緩緩地合在了棺木上,將那人永遠留在了黑暗當(dāng)中……“……本王不會懲處你。鄞羲是本王的嫡長子,你是他母親,是王府里的正妃,所以,本王不會對你如何?!彼麌?yán)絲合縫地合上了漆黑的棺蓋,腰上用絲穗拴著的玉玦隨著他的動作而輕輕晃動,靈堂里冷風(fēng)游蕩,白紗輕卷。

    王妃忽然覺得自己的喉嚨里很難再發(fā)出什么聲音,身上也冷得很……久久之后,才澀然道:“……王爺這是恩斷義絕了么……”她慢慢垂下長睫,聲音里已經(jīng)有了哽咽:“在京中的達官貴胄府中,王爺平日里這樣對待妾身,其實已經(jīng)算是好的了……妾身知道自己是應(yīng)該知足的,可是沒有辦法,眼睜睜地看到王爺喜愛的是別人,妾身就難受得很……本來是想要不在意的,可是無論妾身怎樣努力,也沒有法子做到……妾身騙不了自己,沒有辦法去繼續(xù)做賢良的女子,讓夫君不但是身在別人那里,現(xiàn)在,就連那一點真心,也已經(jīng)漸漸到了別人的手里……”她忽然發(fā)覺到了有什么冰冷的液體不斷地開始滑過面頰,直滴到地上,于是便急忙用手拿著絲絹去擦,那茜紅色的薄帕很快就沾滿了淚漬,水滴洇透在了上面,使得那帕子仿佛是變成了血紅的顏色,就好象是手上染了一灘的血水……她怔怔看著手心里的絲帕,突然之間,失聲而泣……“……妾身很喜歡王爺……大婚那夜王爺揭開蓋頭的時候,妾身就知道從此王爺是妾身的天,是妾身的良人,是妾身一生的依靠……妾身真的是不想去害人的……明明是不想這樣的,這樣去害一個人的性命……可是偏偏……身不由己……”她纖長雪白的手指緊緊抓著絲帕,淚水成串地沿著面頰掉在地上,在冰冷的地面間綻出小小的水花。她臉色蒼白,雙腳終于無法再支撐住搖搖欲墜的身體,于是便不再勉強自己,緩緩滑下身子,斜斜跪坐在地面上,低低地哽咽著哭泣……“王爺,是妾身錯了嗎……妾身喜歡王爺,真的是錯的嗎……”她不能放下,也沒有辦法放下,緣起緣滅緣自在,情深情淺不由人。她能夠怎么辦?她不是佛祖,也不是圣人,沒有慧劍斬情絲的大智慧,大毅力,她只是一個小女子,一個渴望夫君愛憐體貼,卻無論怎樣也得不到的女人罷了,她沒有辦法不嫉妒,而當(dāng)這嫉妒在心底最深處的陰暗角落里生了根,發(fā)了芽,終于開出畸形的花朵,結(jié)出了有毒的黑色果實之后,她又能怎么辦?她害怕過,自責(zé)過,痛斥過自己,可是那個念頭一旦出現(xiàn),就再也拔不出來,日日誘惑著她,就仿佛腦海里有一個邪惡的聲音在時時刻刻地催促著她,終于,她顫抖著身體向它屈服,屈服于這個可怕的念頭,做出了她一輩子也不能忘記的恐怖事情,將一條活生生的性命逐漸扼殺在最好的年紀(jì),將一個溫雅和善的青年親手推向了萬劫不復(fù)的深淵……她的臉色白得發(fā)青,無聲地哭泣著,幾乎連聲音都發(fā)不出來,只是雙肩慢慢地顫抖戰(zhàn)栗,帶動著連全身都漸漸地劇烈顫動。明明是披著斗篷的,可是她一點也感覺不到溫暖,仿佛是墜進了冰天雪地當(dāng)中,身心俱寒……她成功了,那個人已經(jīng)不存在了,可是這又有什么用呢,她的夫君依然不會愛她,并且甚至?xí)捄匏?,可是這似乎,也已經(jīng)不是那么重要了……

    她已經(jīng)習(xí)慣了做他溫順賢惠的王妃,看著他寵愛各式各樣的男人或女人,假裝微笑,假裝大度,假裝不介意,假裝沒有任何酸澀,假裝自己從來不會妒忌……可是即使是所有人都相信了,甚至連她的夫君都相信了,但她依然沒有辦法,能夠?qū)⒆约阂灿肋h欺騙下去……

    瑞王定定看著妻子失色的唇瓣和蒼白的面容。他沉默了許久,靈堂里的燭光越發(fā)昏暗,映著他的臉晦昧不明……情之一字,求之不能,難順人心,即便是他自己這樣冷薄的人,也仍然早已把那鐫深入骨的情思牽系在一個人身上,扯也扯不斷,輾轉(zhuǎn)反側(cè),哪怕是明知道那是錯的,應(yīng)該遭到所有人的詛咒和深切的譴責(zé),可他仍然還是心甘情愿地墮入到這萬劫不復(fù)的倫常顛覆當(dāng)中,并且時時刻刻都想要將那人也一同扯進這不能回頭的深窟泥潭里……

    窗外涌進的風(fēng)終于打熄了蠟燭。黑暗中,冷風(fēng)吹起了他的發(fā)絲,瑞王靜靜站了一會兒,然后就坐在了停放著棺材的長桌上,閉了閉眼,在誰也看不見的情況下,不知道究竟是為了誰,為了什么,然后就與他正跪坐在地上哭泣著的妻子一樣,突然間無聲地流下一滴淚來。

    滿眼滿園都是燦若織錦的梅花,如同氤氳連綿的云霞,葉孤城經(jīng)花踏雪,朝著前方不遠處的白色身影走去,冷沁沁的風(fēng)吹在臉上,帶著淡淡的花香氣息。葉孤城走到那人面前,握上對方一角雪白的衣袖,道:“……西門。”那人回過身來,冷峻的面容上微微有著一絲笑意,葉孤城一面去握他的手,一面道:“……怎么站在這里?!蹦侨艘膊怀雎暎欢~孤城的手卻握了個空,什么也沒有碰到,手指之間握住的,只是一把冰冷的空氣,葉孤城微微一怔,隨即就垂目將視線投向兩人的手掌位置,但卻只看見了自己一個人的手……葉孤城立時重新抬起了頭,但剛才還站在自己面前的白衣男子,此刻卻已經(jīng)不知道去了哪里,眼前,空無一人……

    “……葉,怎么了。”耳邊有熟悉的低沉聲音隱隱響起,葉孤城只覺腦海中仿佛漸漸有些明醒,似是眼前開始慢慢亮了起來……西門吹雪坐在榻沿,右手放在男人光潔的額上,修長的手指一一拈開遮在對方額頭間的幾縷黑發(fā),替正躺在胡旋榻上的人將發(fā)絲仔細掖到耳后。男人微微皺著雙眉,搭在胸腹位置的左手似是無意識地略略動著手指,西門吹雪見狀,便握住了那手掌,對方拇指上的白玉扳戒依稀沁涼如冰,碰在肌膚之間,就令西門吹雪覺得似乎是將手浸到了冷水當(dāng)中。西門吹雪細細撫平了男人眉宇間的凝皺痕跡,低聲道:“……葉?”

    男人密長的黑睫微微動了一下,隨即終于慢慢睜開了雙眼,西門吹雪低頭在他的眉心上吻了吻,道:“……方才,可是魘住了。”葉孤城抬起手,用力揉了一下太陽xue位置:“……嗯?!?/br>
    窗外依舊還是淅淅瀝瀝地下著雨,葉孤城只覺得身上蓋著的絲綢薄毯有些涼,外面雨聲連綿,擊打著墻根下栽著的芭蕉葉子,發(fā)出沉悶的響聲,窗扇沒有關(guān)緊,因此不時地就從那縫隙當(dāng)中,自外面漏進來一股冰涼的風(fēng)……葉孤城慢慢坐起身來,倚在榻上,再沒有一絲睡意,只對身旁的西門吹雪道:“……我一向很少做夢,只是方才那夢境,有些不大好罷了?!?/br>
    西門吹雪也不去問他究竟夢見了什么,只是替葉孤城扶了扶頭頂似乎是有些松散的發(fā)髻,道:“……魘夢而已?!比~孤城微微‘嗯’了一聲,將鬢邊被風(fēng)拂動的發(fā)絲用手隨意掖了掖,西門吹雪見狀,便起身去關(guān)嚴(yán)了旁邊的窗戶,再回來時,就見葉孤城正從榻旁的紅木幾上取了些魚食,用手指拈了一撮,往魚缸里均勻地撒去。那木幾上放著的水晶圓缸只有盤子大小,里頭放著幾塊斑斕的雨花石和一點碧綠的水草,水中養(yǎng)著兩尾紅色的金魚,正悠然地在水里游動著,不慌不忙地吃著魚食,給室內(nèi)平添了一抹鮮活的色彩。西門吹雪重新坐下,一面遞上一塊軟巾,葉孤城接了,擦一擦剛剛拿過魚食的手,道:“……昨天夜間開始下雨,天氣有些濕冷,元兒還小,不要著了涼?!蔽鏖T吹雪聞言,便從不遠處的搖籃里,將女兒自里面抱了過來,憬元已經(jīng)午睡醒了,裹著繡有仙鶴的襁褓,正睜著烏溜溜的眼睛,把右手的拳頭直往嘴里面塞去。西門吹雪看了看,隨即就替小女兒把胖乎乎的拳頭拿了開來,憬元癟了癟嘴,然后就偏過頭去,本能地就往西門吹雪的胸前拱,沒兩下,就覺出不對,根本沒有任何可以叼住吸吮的柔軟東西,只有硬邦邦的一片平坦,于是便吸了吸小鼻子,忽然哇地一聲開始啼哭起來。葉孤城抬眼看了看正微微皺著眉心的西門吹雪,心下不由得就有些忍俊不禁,于是就說道:“……好象是餓了?!蔽鏖T吹雪抱著懷里啼哭聲十分響亮的小女兒,安撫了一時,卻也沒有任何用處,旁邊葉孤城給女兒揩了揩眼角的淚花,命人進來把孩子抱走,送去乳母處喂奶,又吩咐伺候的人認(rèn)真照看,不要讓孩子受了涼,這才讓侍女將嚶嚶啼哭著的女兒抱了出去。殿中就只剩下了兩人。葉孤城用左手支著下頜,倚在榻間,頭上垂下幾縷細細的流蘇,末尾墜著透藍的寶石,冰涼地貼在臉頰上,閃現(xiàn)著清冷的幽光。葉孤城微微闔了闔眼,忽然開口道:“……不知玉教主,此時可已回到教中?”西門吹雪幫他將蜿蜒垂在榻間的一大灘黑發(fā)理了理,道:“……兩日前,方從贛州回來?!比~孤城點了點頭,將還攤蓋在腿上的絲綢薄毯揭開,起身去更衣束發(fā):“……如此,我現(xiàn)在便去拜訪?!蔽鏖T吹雪微微揚眉:“……可是有事?!比~孤城徑自坐到鏡臺前,解開頭頂因為午睡而略微松散的發(fā)髻,淋淋漓漓地散下了一頭恰好觸到地面間的黑發(fā):“……嗯。眼下有些事情,我要與玉教主相商。”西門吹雪起身去給他取來了衣袍,聽他這樣說,就知道葉孤城想必是有事情要借助羅剎教的勢力,因此就道:“……你若有事,只向我說就是。”葉孤城拿起犀角梳,很快梳通了散如墨緞的長發(fā),溫言說道:“……你與玉教主畢竟是父子,何必因為我令你為難,致使父子之間,生了嫌隙?!?/br>
    西門吹雪知他向來為自己考慮,不覺就走到葉孤城身邊,撫上對方的肩膀,語氣之中,明顯有著一絲淡淡的柔和意味:“……你我之間,又何分彼此?!比~孤城聽了,面上想要浮出的一縷笑意雖是沒有辦法到達眼底,但嘴角卻已經(jīng)微不可覺地稍稍抬起:“……是,我都知道。”

    偌大的大殿中歌舞習(xí)習(xí),排場十分隆重奢華,上首卻只遙遙并排高坐著兩人,其中坐在左側(cè)的男人身披一件黑色長袍,上面繡滿了暗紅色的火蓮,黑發(fā)一半挽結(jié)成髻,束在一頂血紅的瑪瑙冠里,另一半則隨意垂下,長長地披散在胸前。明明是年已花甲的人,卻看起來不過是三十余歲的模樣,男人手上執(zhí)著玉盞,薄唇微微扯起,正似笑非笑地與身旁的人把酒而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