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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朔云飛渡在線閱讀 - 朔云飛渡_分節(jié)閱讀_187

朔云飛渡_分節(jié)閱讀_187

    而如今,大慶朝既建,朝廷自然便要設置諸多稅種,除了田產(chǎn)徭役一類之外,一些如茶、酒、船舶等物,也要征稅,至于某些特定之物的流通,更是把持在朝廷手中,比如實行鹽鐵專壟,設官署掌管鹽政且征收鹽稅,這就是極重要的一項,且一向看管得很嚴,有專司負責,因此如今販賣私鹽,已是實打?qū)嵉闹刈铩碧萌侄纱藭r臉上陰晴不定,心下剎那間有千百個念頭劃過,片刻的轉(zhuǎn)念之余,卻突然間只聽‘啪’地一聲,已將手里的碗重重放在書案上,震得碗里還溫熱的栗子乳羹都濺出了些許。

    北堂戎渡緊抿著薄唇,先前他已經(jīng)吩咐谷刑,叫人把下面的販鹽運鹽之類生意都給清斷了,但沒想到還有人私下如此行事,其實這種事情也不算奇怪,上面雖有命令傳下,但人心畢竟不可捉摸,販鹽生意利潤極高,北堂戎渡偌大的家業(yè),底下有什么人偷偷私自行事也是正常,但現(xiàn)下被人暗中捉住了形跡,且又報到了北堂尊越手里,這分明就是在北堂尊越面前,狠狠打了他北堂戎渡的臉!

    北堂戎渡心中怒極,那等森然之氣冷冷凝在眉心之間,仿佛山雨欲來一般,久久不散,恨底下人讓自己在北堂尊越眼前落了面子,便在此時,北堂尊越修長的手指‘篤篤’輕叩在案頭上,發(fā)出沉悶的聲響,北堂戎渡臉上的每一絲變化都未逃過他的目光,片刻之后,北堂尊越又取了一張奏折,遞到一旁北堂戎渡手中,連眼皮都懶得抬,只淡淡說道:“……這是昨天呈上來的,你自己看?!北碧萌侄擅嫔铣领o,只眸光微微一動,拿過折子展開一看,不過須臾,就已是臉色越發(fā)地冰冷起來,原來卻是御史彈劾青宮門下圈占民田之事,北堂戎渡一把將那折子摜在案上,大怒道:“……這幫子狗奴才!”

    北堂尊越眼見北堂戎渡惱火不已,便微微揉了一下眉心,雙眉舒展開來,似是有疏懶之意,寧神靜氣地隨口道:“……好了,用不著發(fā)火,這彈劾的折子朕已將其留中不發(fā),你回去約束一下自己的奴才,叫他們長長記性就是了。”北堂戎渡知道北堂尊越今日之所以提前將東西給他看了,是在給他擦屁股,在大臣們面前為兒子留面子,省得朝堂上被揭出來,北堂戎渡臉上不好看。此時北堂戎渡點點頭,心中微覺觸動,面上多少有些愧色,于是道:“……是我一時疏忽,縱了這幫奴才?!闭f著,面沉如水,拿帕子將剛才濺在漆黑大案上的栗子乳羹擦拭干凈,道:“這些人既是不給我長臉,那么,我也不要不聽話的東西,就統(tǒng)統(tǒng)拉到刑部去,該怎么辦就怎么辦罷?!笨谥羞@樣說著,卻知道北堂尊越雖說讓他回去約束奴才,給他留面子,但自己在這時卻不應該恃寵生驕,總需表明態(tài)度才好。

    一時此事暫且擱下,父子兩人也沒有再提,一同回到乾英宮,等到中午一起用過飯,北堂戎渡便陪北堂尊越一起午睡,半晌,眼見著北堂尊越已經(jīng)睡熟了,于是北堂戎渡便輕輕起身,下床披了外衣,走出內(nèi)殿,待出了乾英宮,喚來一直等候著的谷刑,將袖中揣著的兩道折子擲到對方懷里,冷冷說道:“……自己看。”谷刑略略看了一遍,隨即單膝跪下,沉聲道:“……屬下失職,請爺責罰?!北碧萌侄煽戳怂谎郏袂樯坏溃骸半m說認真算起來,和你沒多大關系,但也不是一點兒錯沒有……回宮之后,自己去領五十藤杖?!闭f罷,一甩衣袖,冷笑道:“……至于這些犯事給我打臉的狗奴才,給我統(tǒng)統(tǒng)捆了,先一頓亂杖打去半條命,再給我拖到刑部!”谷刑領命,一時便出宮了結(jié)此事。

    北堂戎渡站在當?shù)兀⑽垦?,不發(fā)一語,北堂尊越今日之舉,在為他收拾局面的同時,其實也未必沒有幾分敲打他的意思……想到這里,北堂戎渡目光微動,吐出一口濁氣,也不立刻就回青宮,反而準備去御花園散散心去。

    此時既是初春,雖不能說是百花齊放,卻也楊柳抽綠,嬌花吐蕊,到處都是綠樹連綿,絲垂翠縷,水亭臺閣,點綴其中,北堂戎渡眼望美景,思緒也漸漸平復下來,其實這后宮當中,但凡成年的皇子,無詔不得私入,但北堂戎渡受寵信之深,眾人皆知其在這皇宮大內(nèi),隨時可以出入,有如無人一般,因此偶爾路上遇見幾個嬪妃,諸女也并不以為異。

    越午時分,艷陽蓬勃灑落,風過處,滿眼疏朗,頓覺身心俱暢,北堂戎渡身后跟著五六個太監(jiān),在太清湖附近賞玩了一番,正準備命人去取了釣竿魚餌,在湖邊釣魚之際,忽見遠處一名宮裝女子身周拱圍了幾名侍女,一路賞花玩笑,北堂戎渡見了那女子的模樣,面上微微一動,露出一絲幾不可覺的冷笑,未幾,那女子不經(jīng)意間也見到了北堂戎渡,頓時笑容一僵,但此時卻也已經(jīng)不能避開,因此扶著身邊宮女的手,慢慢走上前來。

    就見這女子身穿淡紫色宮裝,云鬢風鬟,妝容極為美麗,瓊鼻雪腮,肌膚如玉,眉目清淡且精致,整個人就像是一朵枝頭的嬌花,纖柔孱弱,我見猶憐,說不出地動人,寬松的衣裙下但見腹部微隆,一只玉手輕輕攏在上面,正是那于丹瑤,北堂戎渡的目光在她小腹上一掃,眼中已浮現(xiàn)出一絲意義不明的晦色,隨即就又恢復了尋常的姿態(tài)。

    于丹瑤身邊服侍的宮人雖然不曾見過北堂戎渡,但此時眼見面前的年輕男子身穿蟒袍,發(fā)束金冠,面目形容與北堂尊越極為相似,便知道這應該就是楚王北堂戎渡了,一時于丹瑤暗暗抿了抿朱唇,廣袖遮掩下的纖手一點一點地攥緊了手心里的繡帕,微微欠身道:“……見過王爺?!北碧萌侄缮裆乜粗诘が?,目光在對方的肚子上停了片刻,心中感覺很有些不舒服,忽然對左右道:“這人是哪個?”旁邊一名太監(jiān)忙躬身應道:“……回王爺?shù)脑?,這是椒沅殿的于容華?!?/br>
    于丹瑤見北堂戎渡明明認得自己,卻偏要這樣問起,面上雖不顯,卻微微垂下眼簾,露出一派柔順之色,北堂戎渡聽了那太監(jiān)的話,輕輕‘哦’了一聲,但轉(zhuǎn)眼間就忽然雙眉一揚,冷冷說道:“……原來不過是一個從五品的容華!本王見這做派,還當是什么高品級的嬪妃,這等拿大!”說著,細細打量了于丹瑤幾眼,不覺微微揚唇冷笑,撫一撫手腕道:“本王乃是一字親王,超一品爵,你一個從五品的容華,見了本王,也不知道行禮?誰教你的規(guī)矩!”

    這于丹瑤乃是從五品的容華,而北堂戎渡是爵位超一品的親王,兩人見面之際,于丹瑤若嚴格按規(guī)矩來說,確實要向北堂戎渡請安,但她乃是北堂尊越的后宮嬪妃,品級雖然不高,但也畢竟是皇帝的女人,北堂戎渡既是皇子,一般來講,并不會當真要父親的女人向自己行禮,更何況眼下于丹瑤還有了身孕,可此時北堂戎渡一定要認真追究起來,那也沒有辦法,因此于丹瑤只得扶著身旁宮人的手,慢慢屈膝道:“……嬪妾給王爺請安。”

    北堂戎渡見她微微咬唇低著頭,知道此女雖然外表柔順,但自己畢竟殺了對方的親弟弟,這于丹瑤不記恨才怪,他今日原本心情就不好,此時見了于丹瑤身懷有孕的模樣,心中吃味,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不過老子的女人,做兒子的總歸是不好動的,因此也沒開口讓她起身,只嘴角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冷笑,審視著于丹瑤,待視線移到此女的肚子上時,嘴角的笑意似乎漸深,但卻是毫無溫度可言的,眼下于丹瑤屈膝蹲身一時,畢竟是有了幾個月身孕的人,有些吃不住勁,秀眉漸蹙,她身邊服侍的宮人見狀,忍不住小心翼翼地開口道:“王爺,容華已經(jīng)有了數(shù)月的身孕,身子不便,王……”

    “……給本王掌嘴。”北堂戎渡緩緩一抬眼角,打斷了那宮人的話,既而慢條斯理地道:“本王沒問你話,小小的宮婢,也敢多嘴?”一旁于丹瑤見此,既驚且懼,知道北堂戎渡存心找茬,但又絕不敢當面怎樣,只得眼睜睜地看著一個太監(jiān)上得前來,對著自己的侍女就是幾個響亮的巴掌,北堂戎渡見于丹瑤面上雖無忿恨之態(tài),只一味地柔弱驚惶,但眼中卻極隱蔽地閃過一絲厲色,遂心中冷笑,把當初那‘留子去母’的心思更加堅定了幾分,不過他畢竟心中顧及著北堂尊越,知道自己若是明面上壞了這于丹瑤肚子里的孩子,北堂尊越雖然不會當成什么大事,但哪怕多少會有生出一丁點兒芥蒂的可能,北堂戎渡也是不愿意的,因此北堂戎渡又掃了面前的于丹瑤一眼,便道:“……起來罷?!闭f著,又對身旁一個太監(jiān)吩咐道:“傳本王的話,待會兒選一個老成些的管事嬤嬤來,今天好生教一教于容華宮里的規(guī)矩,免得不知道上下高低,也帶歪了這肚里本王的弟弟meimei?!?/br>
    那太監(jiān)答應一聲,即刻便已前去準備,北堂戎渡此時也已經(jīng)沒了繼續(xù)游逛的興致,甩手便帶人走了,于丹瑤眼見他離開,緊緊咬著嘴唇,一言不發(fā)。

    二百四十一. 春來我不先開口,哪個蟲兒敢作聲

    春分時節(jié),正是草木吐綠抽芽,百花爭艷初開之際,這一日北堂尊越于上林苑開宴飲樂,但凡宗室親貴,并后宮一干得寵的嬪妃,皆盡數(shù)奉旨前往。

    彼時晨光初起,偌大的內(nèi)殿中靜靜無聲,垂珠簾帳散發(fā)的柔光間,只見堂戎渡蜷臥在九尺闊的龍床上,滿頭青絲散亂在枕頭周圍,無限慵懶,一條杏子紅鎖玉牙花的錦繡薄被搭在腰上,半個身子都露在外面,肩頭雪白的肌膚間清晰地顯現(xiàn)著點點殷紅印記,兩條勻稱白膩的小腿從被子里滑出半截,懶懶陷在柔軟的褥間,這一派曖昧場景,分明是昨夜云雨過的表現(xiàn)。

    未幾,但見北堂戎渡眉心微微蹙動,似乎是醒了,還沒等完全睜開眼睛,就滿是慵怠之意地伸出一只胳膊,往身旁抱去,卻摸了個空,北堂戎渡口中模糊‘唔?’了一聲,張開雙眼,見身邊空無一人,唯有枕上與褥間留下的清晰皺痕,還能表面這里曾經(jīng)有人睡過。北堂戎渡打了個哈欠,伸手扯了一下床頭懸著的一根五色絲繩,叫人進來伺候梳洗,過了一會兒,幾名內(nèi)侍并宮女端著盆巾衣物之類進殿,北堂戎渡坐起身來,一手撥開重重簾帳,赤身下了床,旁邊有宮人忙拿了干凈里衣幫他披上,北堂戎渡面上依稀睡意朦朧,揉一揉眼道:“……父親呢?”說話間不經(jīng)意瞥見一旁記時的金漏,頓時微微一怔,訝然道:“都這個時辰了,也不早些叫本王起來!”一名內(nèi)侍躬身應道:“回王爺?shù)脑挘潜菹路愿?,讓王爺多睡一會兒……陛下此時,正在后花園練功?!北碧萌侄陕犃?,就知道想必是北堂尊越見自己昨夜被纏得乏了,才特意讓人不許叫他,讓他多休息一陣,因此心下不由得暗笑,遂讓眾人伺候梳洗更衣。

    此時正是初春時分,芳草萋萋,花葉繁茂,暖風熏得人欲醉,上林苑亭榭樓臺無數(shù),奇花異木遍布其間,日光明艷,鶯飛燕舞,勝景不可悉數(shù),等到北堂戎渡帶人趕至時,不少宗室親貴都已經(jīng)到了,有資格來此的后宮嬪妃也已陸續(xù)到達一多半,眾女眷無不精心打扮,遍身羅琦,都是如花容顏,金玉作飾,滿眼望去,一片花團錦簇,錦繡綾羅如織,彼時清風徐來,天氣晴好,北堂戎渡帶人緩緩拾級而上,迎面但見一群宮中的女眷相攜而來,眾女見了北堂戎渡,無不屏息駐足,一時鴉雀之聲不聞,只紛紛上前,殷勤含笑,但見香風撲面,珠翠輕響之間,盈盈拜倒,屈身婉聲請安,恭恭敬敬地巧笑逢迎,北堂戎渡見了這些若再升上幾級,就要被自己稱作‘母妃’的年輕美貌女子,面上只是淡淡一笑,隨口讓她們起來,便要入席。

    正值此時,卻見一個纖柔的身影無端進入到了視線當中,修肩細腰,青絲如云,身穿淡粉色的衣裙,整個人就好象是一枝初生的桃花,婷婷裊裊,左右皆有宮人伸手小心攙扶著,正是已有幾個月身孕的于丹瑤,北堂戎渡見了,不由得一時覺駐足,卻不急著走了,此時眾嬪妃也看見了于丹瑤,頓時眼中或多或少地都流露出異色,羨慕、嫉妒、憤恨、顧忌等等情緒,不一而足,面上卻還掛著得體的笑容,于丹瑤自然也看見了這邊,神情微變,但也還是慢慢走了過來,在旁邊宮人的攙扶下,緩慢屈膝深深道了福,一簾細碎的水晶絡子半遮在額前,一時間倒讓人看不太清楚面上的神色,只聽見她口中盈盈低聲道:“……嬪妾給王爺請安。”北堂戎渡見狀,知道這于丹瑤何嘗是真心愿意拜倒在自己面前,無非是屈服于權勢之下罷了,因此玩味地一笑,目光在此女的小腹上漫不經(jīng)心地一轉(zhuǎn),既而收斂了笑容,微微頷首道:“……于容華今日倒是很知禮數(shù)了,想來本王那日讓人教了于容華一天的規(guī)矩,果然是沒有白費。”

    話音方落,一旁的嬪妃中已有人忍不樁嗤’地一聲笑出聲來,那日于容華不慎沖撞了楚王,結(jié)果被楚王命人派了一個嚴厲的管事嬤嬤,好好教導了一天規(guī)矩的事情,早就已經(jīng)傳遍了整個后宮,這于丹瑤自從懷了身孕之后,連位份在她之上的嬪妃,也不好當面對她稍有拿大,只得讓著她幾分,但凡后宮女子,無不對其嫉妒以極,此次一旦聽說于丹瑤在圣眷最隆的楚王手上吃了癟,哪有不幸災樂禍的,眼下趁此機會,自然要笑上一番,于丹瑤見狀,不覺滿面通紅,眼中已微微有淚光閃現(xiàn),直羞得臉上發(fā)紅發(fā)燒,只得緊抿著水潤的朱唇,似乎是有些不知所措地握著繡帕,只垂下了眼瞼,看著腳下的地面,一字不出,北堂戎渡微含興味地將目光停駐在于丹瑤的身上,眼中卻是毫無溫度,只淡漠道:“……于容華知道規(guī)矩就好,總沒壞處?!庇诘が幒芎玫匮陲椬№辛髀冻龅囊荒ǚ藓拗坏褪紫氯?,口中稱是。

    一時間眾嬪妃散去,北堂戎渡與剛剛過來的幾名宗室隨口寒暄了幾句,就要入席,便在此時,三名宮裝麗人相伴而至,其中一人右手牽著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兒,身穿一襲嫩綠衣裙,腳蹬綠鞋,就如同春日里一片新生的嫩葉,那女孩兒見了前頭的北堂戎渡,頓時喜笑顏開,喚道:“爹爹!”同時脫了身旁麗人的手,跑了過去,歡喜地一笑,牽住了父親修長的手,北堂戎渡回首彎腰將其迎住,笑道:“佳期來得這么早?”北堂佳期歪著腦袋,小大人兒一樣地道:“不早啦,太陽都升得高了?!北碧萌侄梢恍?,伸手捏了捏女兒的臉頰,這才朝著那三名宮裝麗人方向看去,三女上得前來,齊齊行禮:“……妾身見過王爺?!北碧萌侄梢娚蝽n煙不在,便問道:“韓煙呢,怎么不見他來?!蹦羶A萍上前重新攜了北堂佳期的小手,這才說道:“少君昨夜略染了風寒,因此今日便不曾入宮?!北碧萌侄晌⑽Ⅴ久嫉溃骸啊梢o么?”旁邊謝妃手上執(zhí)一把素紗團扇,露出一小截雪白如玉的腕子,上面攏著一彎金鐲,明晃晃地耀人眼睛,微微欠身笑道:“回王爺?shù)脑?,太醫(yī)已經(jīng)說了,并不妨事的,只需吃兩副藥就好。”北堂戎渡這才‘哦’了一聲,放下心來,幾人又閑閑敘了幾句家常,便一同向前,各自入座。

    不一時,人已陸續(xù)到齊,彼時陽光明艷,上林苑叢翠花茵,各色花朵吐露芬芳,爭相斗艷,開得婷婷正好,香柔可愛,遠處水面有宮女泛舟其中,伴著箜篌絲竹之聲舒喉而唱,所謂盛世浮華,天家氣象,大約如是,未幾,北堂尊越身后跟著一群近侍徐徐而至,黑發(fā)挽在雙龍玉冠下,身著海水藍的錦衣,只在袖口衣領間有淡淡幾道龍紋,少了素日里的位高狷重,倒是多出幾分隨和之意,眾人見皇帝既到,皆停止了說笑,盡數(shù)起身見禮,北堂戎渡亦微微欠身,眼波欲橫未橫,想起昨夜被北堂尊越戲弄撩撥,不由得咬牙哂笑,只想著總得把這債討回來才好,一時眾人重新入座,宮人魚貫而前,擺上各色珍味佳肴,瓊漿玉露,北堂佳期坐在牧傾萍膝上,勾過身子拉住旁邊北堂戎渡的衣袖,聲如銀鈴地道:“爹爹,我也要那個……”

    北堂戎渡見她用白嫩的小手去指著自己面前盛滿了酒的酒樽,不由得眉心微微一舒,伸手撫了撫北堂佳期身上的精致刻絲團鳳花紋,好笑道:“……小丫頭,你如今才多大一點兒年紀,這個你可不能讓你亂喝。”身邊牧傾萍悠悠抬眸,看向北堂佳期的目光當中有著幾分疼愛之色,抿了一口自己面前的紅提汁,認真嘗了嘗味道,然后才遞到北堂佳期的眼前,雙眸宛若流波,溫言道:“……這個好喝,露兒嘗一嘗好不好?”北堂佳期想了想,嘟嘴輕輕‘嗯’了一聲,雙手捧過玉盞,慢慢喝著,旁邊宋妃挽一挽自己臂上纏著的玫瑰色團紗海棠綴珠纏臂紗,微微頷首,笑道:“郡主向來脾氣和王爺極像,倒難為肯聽jiejie的話?!蹦羶A萍淡淡一笑,輕撫了一下懷中正喝紅提汁的北堂佳期,道:“……想必是我與露兒有些緣份的關系罷。”

    正說話間,北堂佳期已經(jīng)喝完了果汁,卻眼尖地瞧見不遠處的嬪妃當中,于丹瑤正由宮人扶著,慢慢站起了身來,想來是孕婦坐得略久,就有些腿脹的緣故,直站了片刻,松泛了一下,才又重新坐了回去,北堂佳期見到于丹瑤肚子微微隆起,與當初宋妃懷著北堂潤攸的時候一模一樣,不由得就從牧傾萍身上‘哧溜’一下子滑了下去,一徑跑到了于丹瑤那邊,凝神盯著對方隆起的肚子去仔細瞧,在座眾人雖沒有幾個見過北堂佳期,但只看她從北堂戎渡那一邊過來,又生著一雙與北堂尊越一個模樣的眼睛,就知道這必是楚王家的小郡主無疑了,于是都笑吟吟地看她到底要做什么,座上北堂尊越亦是不置可否,只看著北堂佳期淡淡而笑。

    北堂佳期好奇地對著于丹瑤左看右看,然后忽地‘咯咯’一聲笑,然后便伸出了小手,一邊作勢就要去摸一摸于丹瑤隆起的肚子,一邊面帶稚氣,口中興致勃勃地問對方道:“……這里面也有我的弟弟嗎?”周圍的人聽了這稚嫩童言,不由得都笑了,于丹瑤面上微微一動,不著痕跡地一手護住肚子,沒有讓北堂佳期的手摸到,語調(diào)卻十分和氣,口中只笑道:“郡主說笑了?!北碧眉哑谶€待再說些什么,北堂尊越已招手示意她過去,道:“……丫頭,來朕這里?!北碧眉哑诼劼暸み^頭,見祖父叫她,遂丟下于丹瑤,臨走前還做了個鬼臉兒,于丹瑤見了,臉上紅白不定,雪白的牙齒輕輕一咬唇,只低下頭去,北堂佳期一轉(zhuǎn)臉,直撲到北堂尊越身邊,軟軟的小手牽住男人的衣擺,仰著小臉甜甜笑道:“……祖父!”北堂尊越伸手刮一刮女孩兒的小鼻子,嗤笑道:“那可不是什么弟弟,應該是你小叔叔,要么就是姑母?!?/br>
    祖孫兩人說話間,座中謝妃手內(nèi)拈著一朵才掐下來的鮮花,舒手簪在自己漆黑的云鬢邊,唇角含著一絲淡漠的笑意,輕哼一聲,暗中撇了撇嘴,既而轉(zhuǎn)首對身旁的二妃壓低了聲音,冷淡說道,“……這于容華也小心得忒過頭了些罷,咱們家郡主不過是因為年紀小,才好奇想要摸她一下,可瞧她卻好象是在防賊一樣,莫非一個小女孩子,竟然還能把她的肚子給摸壞了不成?到底是眼下身懷龍裔,嬌貴謹慎得很呢?!币慌缘乃五犃耍圊疽货久?,也是心生不悅,北堂佳期乃是北堂戎渡的愛女,向來金尊玉貴的,她們楚王家的孩子,如今倒讓人嫌棄防范著了,雖不是自己親生的,但畢竟也是庶母,豈能高興?因此淡淡笑了一聲,纖細的手指捏著一把繪有仕女圖的素絹團扇,微微搖了一搖,眉目清淡,悠然說道:“郡主才三歲多的年紀,什么都不懂,況且又不是后宮女子,會做什么手腳,于容華也確實太小心了?!?/br>
    牧傾萍在一旁聽著兩人說話,自己倒是沒有做聲,只抬手扶一扶鬢邊顫巍巍的七寶金釵,她既是已經(jīng)心系沈韓煙,當然也就愛屋及烏,對待北堂佳期,與自己親生的孩兒也沒有什么不同了,此時心下自是對那于丹瑤生出了一股厭煩之意,而座中北堂戎渡原本見那于丹瑤防備自己還很年幼的女兒時,眼中的神色就已經(jīng)微微沉了下來,于丹瑤那等防護的態(tài)度,豈不是明擺著告訴別人,自己這個做長兄的,容不得有弟弟們出生,說不定還教唆了女兒如何,因此才連一個三歲多點兒的孩子也要提防著?此時再聽了身旁幾個側(cè)妃的竊竊私語,更是心中冷笑,一時便拈過一枚干果,送進嘴里,淡淡說道:“……本王的女兒是御封的郡主,陛下的長孫女,豈是什么人能嫌棄的,一個小小的從五品容華,日后就是生了皇子,可惜生母位低,到底也是不中用的,莫說親王,就是一個郡王也未必能到手,當心只撈個國公也就到頭了……而若是個丫頭的話,‘公主’一稱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得的,一旦運氣不好的話,一輩子也就是個帝姬了。”

    三女聽了,俱自對視一眼,知道北堂戎渡既然這么說,則日后必是會有所打壓于丹瑤所生的孩子,有北堂戎渡在,這孩子的前途,自是好不到哪里……那廂北堂佳期正黏在北堂尊越身邊,從碟子里抓了蜜餞給北堂尊越,笑瞇瞇地道:“祖父,給你吃?!北碧米鹪饺嗳嗯旱男∧X袋,低頭噙了蜜餞,嗤道:“……和你老子小時候一樣,鬼精鬼靈的。”北堂佳期嘻嘻一笑,扭股兒糖似地就往北堂尊越身上貼,北堂尊越看得有趣,便抱了她起來,讓她坐在自己腿上,北堂佳期摟著男人的脖子,貼在對方耳邊悄悄地問道:“祖父,那里真的是露兒的小叔叔嗎?”北堂尊越嗤地一笑,在北堂佳期雪白的額頭上輕輕彈了一下,道:“……不錯?!?/br>
    北堂佳期聽了這話,想了想,便似懂非懂地道說:“那么那個人,是露兒的祖母嗎?……可是父親早說過了,露兒的祖母已經(jīng)去世了。”北堂尊越漫不經(jīng)心地一笑,說道:“祖母?于氏算什么你的祖母,她如何會是朕的妻子……朕的妻子只有一個。”口中說著,目光已朝著北堂戎渡所在的方向掃了一眼,北堂佳期雖然年紀小,但小孩子才最知道誰是不是真心喜歡自己,因此在北堂尊越胸前扭了扭身子,小聲道:“那個人不喜歡露兒……露兒剛才做了鬼臉嚇她。”北堂尊越哈哈一笑,捏一把北堂佳期的臉蛋兒,道:“怎么跟你爹小時候一樣滑頭!”

    透明的淡金色日光帶著薄薄的暖意細碎灑在身上,正說話間,忽見北堂戎渡向這邊招手,道:“佳期,別纏著你皇祖父,過來,到父王這里?!北碧眉哑诨仡^看了看,似是猶豫不決,不知道究竟應不應該過去,北堂尊越卻是哂道:“……朕是老虎能吃了她不成,你過來,陪著朕喝酒,才準把你閨女換回去!”眾人聽罷,都轟然笑了起來,北堂戎渡一時措手不及,鬧了個大紅臉,只得站起身來,走了過去,在北堂尊越旁邊略往下的椅子上坐了,北堂佳期孩子心性,見他來了,便從北堂尊越身上下去,回到牧傾萍那邊,吃桌上喜歡的菜,北堂尊越命人新取了一只酒杯來,斟滿了美酒,目光在北堂戎渡身上打量一下,見今日北堂戎渡穿了一件酡紅的夾紗袍子,胸前掛著象牙、綠松石、白睛石三色掛珠,平添了幾分活泛的俊俏之態(tài),不由得多看了一眼,揶揄笑道:“……你還是穿著顏色新鮮的衣裳,顯得倒更好看些。”

    北堂戎渡輕哂道:“托你的福,有了個好皮相,就算破衣爛衫的,反正也難看不到哪里去?!北碧米鹪铰劦剿砩蟼鱽淼牡俸舷銡猓鋈婚g就低聲笑著問道:“……怎么樣,睡得還好?”北堂戎渡知道他所指,不過是借此調(diào)笑罷了,因此捻著胸前戴著的一條綠松石掛珠,頭也不抬,壓低了聲音道:“……你這人,無聊不無聊?一丁點兒的事也要嚼來嚼去?!北碧米鹪揭痪^黑發(fā)從玉冠中垂下,更增幾分風致,見狀,似笑非笑地道:“嘖,害什么臊,又不是一回兩回了,倒扭捏起來?!北碧萌侄删碌拿挤逦⑽P起,呷了一口酒,展顏道:“……誰扭捏了?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那么,我想要今晚空你一下,好不好?”北堂尊越啞然,面上是啼笑皆非的神色,既而說道:“……就憑你?有本事就來試試?!北碧萌侄傻Σ徽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