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燈照河山_分節(jié)閱讀_62
他當(dāng)即大喜,頓時覺得自己半個月來全身燒傷又不能洗澡的痛苦簡直太值得了。要知道指力對于點(diǎn)xue的效果影響可是相當(dāng)大的,在山地家別墅里比武的時候,黑澤不過在他三個主要xue道上輕輕一拂,就徹底封住了葉真的氣海;而葉真拼了小命截斷黑澤一條手臂的經(jīng)絡(luò),下手如此之重,黑澤卻只休息大半個月就完全恢復(fù)正常了! 葉真畢竟孩子氣,一想起這件事就咬牙切齒,深深覺得自己被侮辱了,連因?yàn)楹跐砂阉麖暮怖飺瞥鰜矶鴶€下的那點(diǎn)好印象都頓時不翼而飛。 被洗髓草折騰完的葉真,從此開始了他在苗寨漫山遍野瘋跑的日子。寶翁除了安排一堆徒弟夜以繼日的陪葉真小同學(xué)練手之外,還給他安排了大量的體能訓(xùn)練任務(wù),比方說: “十三啊,今天請幫忙把寨子的羊趕到后山去吃草,然后你繞著后山跑十圈,太陽下山前把羊趕回來就行了……” “老頭!你只是想叫我去放羊?qū)Π?!跑十圈什么的只是順帶的對吧!?/br> “胡說八道,放羊也是個技術(shù)活!你要時刻緊盯羊群,不能讓一只羊掉隊,要注意后山有沒有狼,臨走前還要數(shù)羊的數(shù)目是不是還正確……這鍛煉你對事物的專注能力!以及專注能力!還有專注能力!——你以為是這么容易的嗎?!” “老頭,我不如專注的數(shù)一數(shù)你胡子有多少根好了……” “去去去!沒大沒小!” 葉真于是戴個草帽,叼個草根,懶洋洋的趕著羊群去后山。他把羊群往有草地有溪流的地方一放,自己溜達(dá)著跑圈去了,等到中午汗流滿面氣喘吁吁跑回來的時候,一看羊群還在草地上漫步,樹底下卻坐著個人——黑澤川。 黑澤川竟然還沒走!葉真深感震驚。 他正遲疑著是沖上去打一架呢,還是沖上去打一架;黑澤卻已經(jīng)微笑著對他揮揮手,示意他過去。 這招手的動作實(shí)在太像招小狗了,葉真滿肚子冒火的跺著腳過去,還沒來得及給串串一點(diǎn)顏色看看,就只見黑澤隨手拎過一個包,包里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娜乔煽肆η?、瓜子包、泡泡糖…?/br> 黑澤說:“給你的?!?/br> 葉真震驚道:“都是給我的?!” 黑澤點(diǎn)點(diǎn)頭。 “呵呵,那多不好意思……不不,我還是不能接受,我媽說不能隨便吃別人的零食……” 黑澤瞇起眼睛看著葉真,少年光裸雙腳坐在陽光下的草地上,緊緊抱著零食包,身后有一條毛茸茸的小尾巴興奮的搖來搖去。 他眼神里的笑意很深,表露在臉上的卻很淺,那笑紋從唇角一閃就過去了,只淡淡的道:“這里只有你我,你不說,我也不說,龍九處長怎么知道你吃了零食呢?” 葉真:“哦,你在教我不聽我媽的話嗎?我媽他不會饒了你的……這樣吧,看在你特地給我?guī)ФY物的份上,我就勉為其難的收了吧。畢竟是禮節(jié),我也沒有辦法的,真是太傷腦筋了?!?/br> 黑澤:“……” 于是葉真也坐到樹下,謹(jǐn)慎的跟黑澤保持了半米距離,把零食包放在大腿上,伸著頭往里邊翻,把巧克力球全挑出來單獨(dú)放到一邊。 從黑澤這個角度,只要稍微偏開眼,就能看見少年肆無忌憚伸展開來的小腿。他寬松的黑布褲子只到膝蓋,陽光映在細(xì)巧的腳腕上,如同剛剛打磨好的玉石一般光潤剔透。 黑澤一時心神恍惚,伸手往葉真的方向輕輕一碰,指關(guān)節(jié)便觸到了葉真細(xì)膩的小腿皮膚。 畢竟是十五六歲的孩子,有著成年人沒有的驕傲和活力,每一寸皮膚都結(jié)實(shí)光滑、富有彈性,沾手又帶著一點(diǎn)微微的涼。 葉真腳趾搖了搖,頭也不抬問:“你摸我干什么?” 黑澤猛的驚醒,立刻收回手,半晌才道:“我看看……看你在找什么?!?/br> 如果葉真稍微抬起頭,就能看見黑澤臉上的表情非常奇怪,帶著一點(diǎn)意亂情迷的恍惚,又有些深深的懊悔和羞慚。 但是他沒有抬頭,只一個勁在包里翻著,急急忙忙剝了糖紙,把巧克力球塞進(jìn)嘴巴。 黑澤轉(zhuǎn)過頭望著遠(yuǎn)處的小溪,半晌才調(diào)整好氣息,語氣平淡的問:“這一陣子都沒看到你,出了什么事嗎?” 葉真嘴里含著巧克力球,說話含含混混的:“嗯,泡了個草藥澡……” “洗髓草?” “哎?你這個串串怎么也知道?” 黑澤無聲的笑了一下,“洗髓草只長在云南,云南全境只有苗人知道培育方法,而這附近方圓百里以內(nèi),只有這座山才有適合洗髓草生長的環(huán)境和水土。古人說洗髓草有治病救人、存亡斷續(xù)的奇效,可惜傳到今天,很多古方都失傳了?!?/br> 葉真聽得似懂非懂,點(diǎn)點(diǎn)頭道:“哦。” 他想這個串串懂得還挺多的,遲疑了一會兒,又說:“只是太疼了,師傅說我還要洗三次……” 黑澤微皺著眉,目光卻非常溫柔,低聲說:“我知道的。忍忍就過去了。” 葉真被他這種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就像自己明明很討厭一個人,那人卻偏偏怎么被討厭都不生氣,還一副非常寬容不跟自己計較的大度模樣,就跟一拳打到棉花上似的,空蕩蕩的不得勁。 “等我跟師傅學(xué)好了本事,就去_日本找山地仁算賬,到時候你就沒法阻止我了?!比~真斜著瞥了黑澤一眼,故意說:“雖然你打不過我,但是看在你是個串串的面子上,只要你認(rèn)輸求饒,我還是會饒你一命的……” “你一定會去找山地仁?” “當(dāng)然,不然我來云南干嘛?” “……”黑澤不知道說什么,任何勸告、安慰甚至是威脅都是沒用的,半晌他只能嘆了口氣,問:“你這么年輕,又有龍九處長庇護(hù)你,隨便去干點(diǎn)什么不好呢?山地家族的勢力比你想象得還要大,如果你敢去日本挑釁他們,死無葬身之地的可能反而是你……” 葉真問:“串串,山地仁是你什么人?” 黑澤遲疑片刻,說:“表弟?!?/br> “那你知道對我來說他是什么人?” “……仇人?” “不,死人?!?/br> 葉真站起身,把糖紙丟還給黑澤,居高臨下道:“只要是人就肯定不能防備完全,總有粗心大意的時候。我今天殺不了他,明天殺不了他,只要我耐心等待,總有一天能抓住機(jī)會。只要某天他露出萬分之一秒的疏忽,那一天就會立刻變成他的死期。我比他年輕,我不怕等?!?/br> 黑澤臉色微微一變,葉真卻不給他開口反駁的機(jī)會,直接問:“你還打算在云南守下去嗎?” 黑澤說:“是。” “沒用的,你守我一年,也沒法說服我放棄的。你回去吧?!?/br> 葉真趕了羊群往回走,黑澤起身追了幾步。他想說我守在這里不只是為了阻止你向山地家族尋仇,也不是為了說服你,但是很多話只在腦子里過了一遍,就喪失了說出口的勇氣。 最終他只能站住腳步,沉聲道:“我還會來看你的!” 葉真沒回頭,只揮了揮手,漫不經(jīng)心道:“那敢情好,下次多帶點(diǎn)巧克力球來!” 黑澤哭笑不得,心里又有點(diǎn)微微的癢,一時說不清楚是什么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