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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間入夜冷,被衾太薄,你莫不是受了涼?!?/br> “你不是怕熱嗎?蓋得薄些也好,免得你因熱踢被子?!背J缛ψ∷怼?/br> “我是耶主,踢被子也不怕生病,你不一樣,你是我的心肝甜蜜餞兒……” 正說著呢,常淑倏然掙脫她,往另一邊倒去,匍在涼席上痛苦干嘔。 慕輕塵:怎么,我的情話就這般惡心嗎? 常淑雖是子珺,但自幼隨太傅習武,體魄亦算強健,偶爾染點小毛病連藥劑都不必吃,兩三日便能自行康復。 只是這次怎如此難受,肚腹里的東西像是攪纏在一起,排山倒海似的,咽喉更是干澀難耐,好在持續(xù)時間并不長,僅僅幾個彈指。 慕輕塵拍拍她的背,替她順氣,復又捏住袖口拭干她鬢角的薄汗,見膚下透出淡淡的粉紅,方才稍稍安心??礃幼邮欠€(wěn)當下來了。 常淑的確穩(wěn)當了,但僅僅是表面,心頭則翻江倒海、驚濤駭浪、狂風暴雨…… 艱難地撐起身子,看向銅鏡里的自己,神色是震驚是喜悅是忐忑……還有擔憂。 她長在深宮,平日里常見到的人可分為三類,太監(jiān)、宮女和娘娘。 娘娘們日日爭寵圖什么,不就圖懷上龍嗣,母憑子貴嗎? 是以,子珺懷孕時的模樣她一點沒少見,曉得惡心、嘔吐、泛油膩堪稱懷孕征兆三要素。 念及于此,她下意識捂住肚子,又下意識地瞥了慕輕塵一眼,擔憂越發(fā)濃重,完了完了,還真在這時候懷有身孕了,孩子不會被遺傳成個傻子吧。 不行!絕對不行! 她心急如焚,張口就道:“快宣林淵來。” 話到中途便閉了口,心道,慕輕塵眼下還病著,即使有孕也不宜如實相告,不然再生事折騰可如何是好。 還是暫且瞞著吧。 “快宣誰?”慕輕塵不解她欲言又止。 常淑整頓心緒,敷衍她:“快去把藥搽了。” 臨了,喚進外頭的小宮婢對慕輕塵道:“明年再來太崇行宮還需把牛菊花帶上,你被他伺候慣了,許多事都依賴他?!?/br> 然后轉頭,囑咐小宮婢:“為駙馬上藥,再監(jiān)督她罰抄詩經(jīng)。” 小宮婢蹲蹲身,應了禮,兀自到桌邊取藥盒。 她提到牛菊花,純屬是慌不擇言的緣故,說白了,她不過是想尋個理由離了慕輕塵,偷偷去找林淵。 貴為一國長公主,隨口一句話都是命令,壓根用不著說謊話誆人,所以扯起慌來不免笨拙。 “你要出殿?去哪?”慕輕塵追問。 二皇子的風波還沒過,華帝還在氣頭上,各宮主子都縮在殿內安分守己,為何唯獨常淑反其道而行? 怎么,仗著得寵肆無忌憚嗎? “……嗯。”常淑含糊地回應她,站起身一步步的往前走,腳下虛浮無力,像走在云霧里一般,但她沒停,拐出門時,心虛地瞄了瞄慕輕塵。 果然,其正直勾勾地盯著她。 初月姑姑一心記掛常淑身體“羸弱”的事,聽奴才們說她早膳時動了怒,光顧著教訓駙馬,飯都沒吃上兩口。這可把她急壞了,親自下廚熬了碗羹湯端來。 剛步到廊檐陰涼下,就撞見慌慌張張的常淑。 “公主,奴婢給您熬了碗……” “你來的正好?!背J鐮孔∷刂鴫Ω馊?。 初月姑姑應付不及,羹湯灑出幾許,她忙不迭的用手護住碗沿:“公主您慢點?!?/br> “林淵可在官舍?你趕緊去尋他到寶風閣等候,本宮隨后就到?!?/br> 寶風閣? 那可是離如意殿最遠的樓閣,位處太崇行宮西北角,存有書籍薄冊,不過數(shù)量不多,各個主子閑來無事時才會想起它,去那翻出幾本小冊,打發(fā)打發(fā)時間。 因為腳程太遠,鮮少親自去,都是差人去取。 初月姑姑想不通常淑怎突然提到它? 第59章 復仇駙馬上線 在寶風閣當值的奴才,已有好幾年沒和主子們打過照面了。 乍見常淑, 竟分不清是哪位公主, 只覺那月色宮裙分外白亮,明麗的一身姿矜持又高貴。 他們從寶風閣內魚貫而出, 在廊蕪下給她磕頭請安。 為防風聲走漏, 常淑是一個人來的,看也沒看他們, 淡淡地道了句:“起來吧?!?/br> 嗓音清澈,如細微舒緩的風淌入耳廓。 聽得他們心頭格外熨帖, 哇, 好溫柔的主子,這般溫柔定是穆寧長公主常淑無疑了。 “公主可是來尋初月姑姑和林太醫(yī)的?他們在樓上等您呢”為首的老太監(jiān)自作聰明的搭話。 卻惹來常淑皺眉, 停下腳步, 回望他:“今日之事你們不可向任何人提及,否則本宮決不輕饒!” 其余人剛從地上爬起來,膝蓋都還沒繃直,一聽她這話, 又爭相恐后地跪回去, 揚起漫天灰塵,經(jīng)風一吹, 薄霧般罩到常淑臉上。 常淑用手在鼻尖扇了扇, 想責罵這些奴才干活偷懶, 連地都沒打掃干凈, 試問其他各宮誰不是一塵不染…… 想想又作罷。 她是瞞著慕輕塵出來的, 得盡快回去,免得慕輕塵生疑,懶得因這事瞎耽誤功夫。 收回視線轉身,恰逢初月姑姑從二樓下來尋來,喚她一聲公主,踩下最后一梯臺階,側身貼在墻邊,躬身請她上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