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聳聳肩，收回好奇。“倫王昨日終于抵達(dá)雁蕩，目前正住在龍山湖玉漫山莊——山莊原主是尚崇堂掌堂石不情?！币娷庌@一挑眉，解釋道：“尚崇堂不是武林世家，而是珠寶世家，專在權(quán)貴間買賣，會與倫王扯上關(guān)系也是情理之中?！?/br>
    “那倫王所帶人手呢？”

    “倫王微服而出，身邊只帶百余侍衛(wèi)，都是通過暗衛(wèi)測試的高手，不知怎么被他籠絡(luò)去了。而且雁蕩這里至少有三部兵馬都倒向了倫王那邊，只論在此地兵力的話，我們稍弱，不過臣已與暗流下了最高玉令，隨風(fēng)附骨，嚴(yán)控不息，若有風(fēng)吹草動我們定先知情。”

    所以他之前才沒有多余的人手去助軒轅逃險。

    軒轅點了點頭?！坝衤角f的兵力劃分圖可有弄到？”

    “臣將情報組合過，兵力大約如此分散?！逼硎雷佑肿孕鋬?nèi)取出一份潦草的地圖，猶豫地望著軒轅?！盎噬想y道……”

    軒轅一抿唇?！凹优扇耸?，在我們今晚行動前務(wù)必盯牢倫王！必須搶先那人一步！”

    如此緊急！

    伊祁與祁世子雙雙一驚。

    那人，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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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道上默默行走，瞧著前方那人青衫飄飄，步伐輕盈，夜語昊雖是心下千思萬慮，亦忍不住微微一笑?！皵[脫柳依依，能讓你心情這么好么？”

    虛夜梵腳步一頓，停了下來。“擺脫軒轅帝，能讓你心情這么好？！”

    夜語昊好不容易才有的好心情心時墜到最低點。“好好好，我明白了，不再提那人名字就是?！?/br>
    虛夜梵輕哼了聲，不知是不是想起自己天上地下無處不在的桃花劫，微微不悅。“記著，這次是第二次，再有一次，你我便分道揚(yáng)鑣，陌路生人?！?/br>
    “那是自然?！币拐Z昊一曬，“三次之后，不敢相煩?！?/br>
    虛夜梵挑眉瞄了他一眼。

    “還有，別太隨意將我的承諾浪費在這種無聊事上。既然早晚還是要自投羅網(wǎng)的，又將我叫出來救命作甚？這種不干不脆沒成就感的事，下次自己想辦法?！?/br>
    夜語昊嘆了口氣，輕笑?！鞍?，你別說是無聊事……如果順利的話，這次說不定就是我最后一個請求了……”

    抬眼望去，中雁蕩已然在望。隱約可見龍山湖波平如鏡，倒影重疊，魚躍鳥鳴，秀色可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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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月十五，一個平常的日子。

    武林大事記上，大德奉天十年，十二月十五

    ——軒轅帝遇刺雁蕩，生死不明！

    由此日而起，驚濤駭浪席卷了整個武林乃至整個天下，雁蕩立時成為天下注目之處。臺面上的平靜掩不住臺下暗流激淵，但凡有著幾分野心的家伙，紛紛將手腳伸出，試探性地在這狂亂的激流中尋找機(jī)會，期翼籍機(jī)沖天而起，取代占據(jù)武林已有百年之久的三大世閥——無名！武圣！神仙！

    然，歷史從來不曾被正確記載過。在這眩目風(fēng)波的遮掩下，一場無聲的變動，現(xiàn)在正在黑暗中進(jìn)行著。

    一道道命令，一層層傳遞，這場以天下為局的鉤心斗角中，任你是九五之尊，又或是位極人臣，在時代奔騰的巨流下，身不由己，隨勢轉(zhuǎn)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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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官道兩旁步行著的都是到近郊村鎮(zhèn)走親訪友的升斗小民，又或是挑著擔(dān)子穿街過巷賣雜貨的雜貨郎。凡是遠(yuǎn)點路程的，不是騎著馬，就是到驛站坐馬車去。

    他慢吞吞地走在官道上，含笑聽著周圍鄉(xiāng)言俚語，一口京片子又脆又快，嘀嘀咕咕著張家媳婦李家郎，年貨哪些兒中意哪些兒慘，又或是春耕已到雨何不來，盡是三年來熟悉的平談，不由目光轉(zhuǎn)柔，笑意更深。

    一陣鈴聲叮鈴鐺瑯叮鈴鐺瑯，老遠(yuǎn)地傳來，他頓了下腳步，唇角輕翹。

    附近那些人也聽到了，疑惑的話題又轉(zhuǎn)到這邊來，都在猜著這么急的鈴聲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兒，怎么聽了半天聲音越來越大，卻沒見到半個影子。

    他微微地笑了起來。

    八百里加急快馬

    這種非戰(zhàn)爭狀態(tài)不可輕用的傳遞方法，京師中和平日子過得久了的百姓們，想必已然久違。

    繼續(xù)慢吞吞地走著，腦海中勾勒著那種激烈畫面

    ——驛馬以四足離地的速度狂奔，馬上鈴聲直傳以二里之外，下一驛站的聽到后，日夜都在待命的驛卒立即上馬飛馳。當(dāng)后馬追及前馬，兩馬相并時，雙方馬不停足，直接在馬上將公文書交遞……

    這般激烈的傳送，想必那人收到的，會是個有趣的消息。

    黑馬如狂濤般馳過，蹄聲噠噠，鈴聲尖利。根本來不及看清馬上的人影，聲響已然遠(yuǎn)去。不知是人的汗還是馬的汗甩出，滴在他月白色的長衫上，暈出點小小的污垢。

    低頭打量片刻，搖了搖頭，淡淡笑下，他折入寬廣平整卻人煙稀少的石磚道，緩步行約二里，來到那重兵把守著的莊院處。

    遠(yuǎn)遠(yuǎn)停下腳步，溫文一禮。

    “這位朋友，煩請通報貴上一聲，葉凡應(yīng)約來訪?！?/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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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軒轅面前攤著張宣紙，潔白如雪，滴墨未染。他提著筆，對著前方殘荷謝敗的池子，沉吟不定。冬未的朔風(fēng)吹得他鬢發(fā)飛揚(yáng)，一派意氣風(fēng)發(fā)之色，悄掩去了眉宇的憂郁。

    祈世子站在他背后，瞧著自家主子微帶倦意的背影，不敢出聲。

    “倫王還是沒找到？”

    “是的，那日玉漫山莊本已封鎖，應(yīng)當(dāng)是連倫王在內(nèi)都一網(wǎng)打盡的，沒想到最后時刻倫王卻失蹤……”祈世子說到這，連自己也無法自圓其說。

    明明己下了玉令，九重封鎖，不該有任何意外的，偏偏找遍了內(nèi)外，卻是不見倫王行蹤——就算如皇上所說，夜語昊插手此事，且有魔簫助他，但眾人幾乎都是同時離開山谷，同時回到中雁蕩，他速度再怎么快也不可能如此輕易地在暗流最高戒嚴(yán)下偷龍轉(zhuǎn)珠，不著痕跡。

    軒轅淡淡地笑了下，瞧了眼幾乎陷入死胡同的祈。

    “你想不通？”

    “難道皇上已經(jīng)明白了？”

    軒轅不置可否地挑下眉，轉(zhuǎn)了個話題。“自上月十五到現(xiàn)在朕回宮，出現(xiàn)在雁蕩的人都查清了？”

    祈世子聞言暗中咧了下嘴——皇上嘴巴動動真是輕松，也不管自己底下累個半死。

    “微臣正令紅袖作詳細(xì)統(tǒng)計，目前只得出個統(tǒng)籠答案。十五日里由各個山道進(jìn)入雁蕩的合計15348人，其中住在附近已有五年以上，只是慣例入山的有4253人，為了離塵老人大壽而遠(yuǎn)道前來的有1073人——不過因為離塵老人遠(yuǎn)行，由藥師·獨孤離塵暫代，因此他們都是在雁蕩事發(fā)前就己先至，無名教到底來了多少人，因為少了這一部分的資料而無法詳細(xì)估出……”

    軒轅好整以暇地聽了會兒，輕笑著擺了擺手?！捌?，朕不是教你查這些，雁蕩北中南三麓，山高峰險地廣，漏網(wǎng)之魚多的是。這個資料你收集到鴻臚寺集書庫以備后用便成了，朕想知道的是另外的?！?/br>
    “……皇上你不早說?。?！臣昨晚擔(dān)心皇上會問起，還背了一夜的資料，現(xiàn)在在滿腦子都是1234567的了……”祈世子慘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