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沒有一個人對他施以援手。

    “你們都瘋了嗎？！”絲魂憤怒而又不可置信地尖叫一聲，猛地沖向一旁的消防設施，砸開了頂頭的水管開關，天花板上的噴頭里頓時噴灑出無數(shù)水滴，但那男人身上的火焰卻沒有任何熄滅的跡象。

    男人瘋了一般地沖進人群，人們下意識地避開那灼熱的火焰，但不知為何，就算他們沒有和他有任何直接接觸，離他較近的人也如同被魔鬼纏了身一般渾身著火！接著是第三個，第四個……火勢瞬間蔓延一發(fā)不可收拾，無數(shù)人尖叫著涌向狹窄的大門，場面混亂的一發(fā)不可收拾。

    “丹，絲魂，離開人群！”羅夏上前一步企圖將他們拉回來，但有人率先一步，曼哈頓博士揮手間就將差點著了火的夜梟和絲魂救回來，緊接著，那幾乎要漫延至整個酒吧的大火眨眼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些紙幣上涂滿了白磷?！甭D博士看著傷勢較為嚴重的幾人，聲音依舊溫和到冷酷無情。他們已經(jīng)被燒得渾身焦黑，就算大火已經(jīng)被撲滅了，如同烤rou般的“茲茲”聲響依舊在延續(xù)。而作為罪魁禍首的數(shù)十萬鈔票，早已在這場大火里化為灰燼。

    “與此相同的還有九家酒吧，一家高級俱樂部，包括十二個集團大鱷，六個政府官員，其中還有……副總統(tǒng)。”曼哈頓博士微微抬頭，他用著在正常情況下足夠溫暖人心的語氣說出了這一堆冰冷無情的數(shù)據(jù)后，又看向了地上早已化為一灘塑料水的播放器，“我該走了，總統(tǒng)先生即將緊急召見我?！?/br>
    他丟下這句話，藍光一閃，便不見了蹤影。

    而等到羅夏意識到什么，回過頭查看時，那兩個蘇聯(lián)特工早已趁亂溜之大吉。

    如厄里斯在播放器里說的那樣，她早已離開了酒吧，回到家里，安安心心睡了個好覺，第二天一大早，便從報童送來的報紙里，看到了今日頭版——《來自地獄的罪惡教授！》

    首頁配圖非常簡單，因為沒有人見過她的真實相貌，所以上面只有一個被畫上去的，戴著小丑面具的酒紅發(fā)女人，而她的整個人上，被打上了一個巨大的鮮紅問號，問號上還滴著血。至于內頁的配圖，就是那十家酒吧和一家被重點關注的高級俱樂部在熊熊大火之下如魔窟般的剪影。

    那些將手里的筆當成自己賺錢工具的媒體人士，無所不盡其極地迎合大眾口味，將這位罪惡教授描繪得時而像美杜莎，時而像深淵惡魔，如同游蕩人世的幽靈，是美國敵人對美國的詛咒云云。

    整篇下來其實都只是在故弄玄虛搞陰謀論而已，看的厄里斯不禁莞爾，找來找去，她也只找到一個重點，那就是因為她一個不小心弄死了在高級俱樂部愉快玩耍的副總統(tǒng)，這件事總算鬧到了總統(tǒng)尼克松那兒，他打算派出自己最得力的“幫手”解決這問題。

    但這人不是曼哈頓博士，如果是他，白宮方面的發(fā)言人以及報紙一定會不遺余力地曝光。

    所以……是政府的御用雇傭兵笑匠嗎？厄里斯挑了挑眉，實際上到目前為止，她雖然摸清了曼哈頓博士的能力，但是她無法知道他看到的未來是什么，他那看似正常實則放在厄里斯眼里完全不正常的行為讓她有些……困惑。

    她試探性地留下了播放器，她知道曼哈頓博士絕對有能力將變成一灘塑料水的東西重新恢復原樣，包括那經(jīng)過處理的錄音帶，他也可以將它恢復。并且，她敢保證一開始尼克松是將這任務丟給他的，但是他以什么理由拒絕了……

    果然如她猜測那樣，他們未來還挺長，沒有到將她逮捕的那一天，就算他知道結果，他也會選擇無視。當然，這樣也有好處，那就是至少她還能或多或少從他的態(tài)度里知道，她還剩多少可自由活動的時間。

    厄里斯看了看手頭的任務，一開始的【麻煩】已經(jīng)完成，而當她選擇繼承罪惡教授這個位置時，系統(tǒng)讓她成功完成第一次委托的【開張大吉】任務也搞定了，接下來便是蘇聯(lián)人炸醫(yī)院的【特殊行動】，同時，通過和蘇聯(lián)特工的接觸，她又觸發(fā)了一個隱藏任務——

    ‘隱藏任務【創(chuàng)神】被觸發(fā)，蘇聯(lián)人急需一個自己的神，和美國之神抗衡。注意，隱藏任務高風險高收益，請選擇是否接受此隱藏任務，如果拒絕，對積分和系統(tǒng)幣無任何影響。’

    另一個隱藏任務【阻攔】，厄里斯也早就摸清了阿德里安想干什么。他已經(jīng)預判到未來核戰(zhàn)的不可避免性，為了阻止這場危機……他得——就像她說過的——轉嫁危機。而這個隱藏任務完成后的最終影響無非是核戰(zhàn)爆發(fā)地球毀滅，厄里斯對此沒有任何意見。

    至于如何在不殺死他的情況下阻止他……厄里斯從來沒有將此當做難題，即使她要阻止的對象也是一個讓她欣賞的聰明人，當然，這個欣賞僅僅局限于智商層面。

    兩個隱藏任務，同時進行。

    用過了早餐，厄里斯來到了一座位于郊區(qū)的工廠。在未來的一段時間里，這里將成為曼哈頓博士工作的地方，按照合約，各種設備將有維特集團提供。

    維特集團的效率毋庸置疑，幾乎在合同簽訂的下一秒——阿德里安早就預料到合同必會簽訂成功——無數(shù)器械就被托運到這個巨大的工廠里，安裝擺放在一夜之間全部搞定，就等曼哈頓博士過來直接開工。

    “……工廠的大致結構就是這樣，但我想您早就知道了吧?！倍蚶锼箮еD博士在工廠里轉了一圈，“如果您認為還有其他設備需要補充的話，請直接跟我說明，我會讓相關人員處理妥當?！?/br>
    “不必了，阿德里安已經(jīng)想到了一切?！甭D博士回答。

    “那么今天下午就可以開工了？或者明天？請別介意，維特先生對此項工程特別上心，他囑咐我一定要盡快處理好一切?！?/br>
    “隨時可以?！辈┦勘硎纠斫獾攸c了點頭，同時，他停下了腳步，看向了身邊和他一切停下來的厄里斯，“但是在此之前，三十秒之后，你會詢問我珍妮為什么沒有和我一起，我會告訴你她去了美容店，并且她不喜歡工廠的味道，然后，你會請我一杯咖啡?！?/br>
    “……您真幽默?！倍蚶锼孤殬I(yè)化的客氣語調前出現(xiàn)了詭異的停頓，“那您會答應嗎？”

    “答應什么？”

    “……喝咖啡啊，工廠旁不遠處就有一家咖啡店，斯萊特小姐在美容店的話，我也可以選擇一家離她的美容店較近的咖啡店，正好我可以認識……”

    “你怎么知道她在美容店？”

    “……好吧，我懂了?！痹俅卧幃愅ｎD之后，厄里斯抬起頭露出了標準露八齒微笑，“對了，博士，斯萊特小姐最近過得好嗎？今天也沒有看到這位讓我想認識認識的女性呢，她怎么沒和您在一起？”

    “她去了美容店，并且她不喜歡工廠的味道?！?/br>
    “那么，我能請您喝一杯咖啡嗎？就在工廠隔壁，作為您昨晚幫助的報答。”

    “當然可以，迪斯科蒂亞小姐?！?/br>
    ☆、第69章 守望者11

    “……所以，你能看到未來？你知道我的未來是怎樣的嗎？哦，我知道這種事情最好不要劇透，所以你只用回答我，如果用十分制來評價我的未來，你覺得能打多少分？”厄里斯捧著咖啡杯饒有興趣道。

    她和曼哈頓博士坐在咖啡店的角落里，雖然他們的位置足夠偏僻，但是曼哈頓博士的知名度太大，依舊有不少人對他們這邊頻頻側目，而正聊在興頭上的兩人完全沒有在意那些看稀有動物似的目光。

    如曼哈頓博士所說的那樣，厄里斯請了他一杯咖啡，然后在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過程中，他們漸漸聊到了關于曼哈頓博士能力以及所謂的量子物理這一塊。也許是聊開了，厄里斯也漸漸褪下職場女性客客氣氣干練那一套，甚至還會開幾個朋友間才會開的玩笑。

    “不，事實上，我能看到萬物的規(guī)律，但是我無法看到除我以外具體個體的未來，我無法觀測，所以我無法評價?！甭D博士的輕柔聲音一開始聽起來似乎溫柔得如春風拂面，但是聰明人都知道，無論什么時候，這輕柔背后代表的都是身為旁觀者的冷漠。

    所謂的上帝眷顧世人，上帝愛人，也不過是說說而已，神永遠只會居高臨下地俯視一切。

    “這樣啊……”厄里斯臉上閃過一些失落，很快她又恢復了原樣，甚至，依然有些興致勃勃，“但換一個說法，你可以通過看到你的未來，從而知道在未來的時間點里和你打交道的我的未來，對嗎？”

    曼哈頓博士看著她，時間仿佛就此定格，現(xiàn)在是1966年4月29日13:10，5月初工廠正式投入運行，而之后的每一個周五，作為每周出現(xiàn)一次的維特集團和他之間聯(lián)絡人的厄里斯·迪斯科蒂亞，將會在固定的休息時間請他來這家咖啡店，一方面是公事，而另一方面更多的是閑聊，仿佛成為了一種習慣。

    7月末，她會被調離這個聯(lián)絡人的崗位，但是他們會在不同的時間點偶遇。他會告訴她，和她在一起異常的輕松，而珍妮·斯萊特會在這時候離開他，指著他的鼻子質問著他是否還有感情這種東西。實際上，他想他沒有，即使他會對厄里斯產(chǎn)生一種奇怪的不知為何會存在的好感。

    8月末，他將會知道她到底是誰，將會知道這一切不過是為達目的的逢場作戲，就像他一樣，她說過她要好好想想劇本問題，而他會難過，他得裝出那副樣子，之后……他看不到，一切仿佛蒙上了一層紗布。

    1966年4月29日13:14，她將憤然離席。他會在她走出咖啡廳的那一刻告訴她，她需要吃午餐，然后他會將她傳送到她所說的她最喜歡的小餐廳。

    “是的?！泵脶樤俅伍_始轉動，離13:14還有233秒。

    “那你又是如何確定，未來就一定會朝那個方向發(fā)展，未來的我必定會是你看到的那個樣子？”厄里斯突發(fā)奇想，“按照你的說法，你的每一個行為都能創(chuàng)造出一個平行宇宙。但事實上，每個人在一生中會碰到無數(shù)種選擇，任何人的不同選擇都能出現(xiàn)一個平行宇宙，如果每一個人都擁有你的能力，如果我也擁有你的能力，那么按照量子物理來說，我也能看到無數(shù)平行宇宙?！?/br>
    “這就如同……”厄里斯迅速從包里拿出了筆和紙，在紙上隨意地畫出了一條不規(guī)則的曲線，“這是你的時空線，它可以有無數(shù)的分支，而每個分支上又有無數(shù)的分支，但是現(xiàn)在，按照你的說法，你盡量避免了那些線的存在，于是你只剩下一根主線。”

    “而我，這是我的線，”厄里斯畫出了另一條線，穿過曼哈頓博士的線，產(chǎn)生數(shù)個交點，并將它們圈了出來，“在我的線也如同你的這般光禿禿的情況下，這些交點代表著你能看到的你我的未來，但現(xiàn)實情況是，我的選擇是不定的，這就像薛定諤的貓，只要盒子是密封的，任何東西都可能藏在其中，而且它可能以任何存在狀態(tài)出現(xi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