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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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元璋扒拉開屢屢遮擋視線的胖孫子:“什么東西?” 明朝三個皇帝對著鳥嘴人俑研究了一會,雖然色澤嶄新,但就是古物?!斑@是鳳嘴,又不是龍臉,你瞎猜什么?” 朱棣:“看成下巴了。” 朱元璋嘲笑道:“你還說朱高煦不敢謀反,如今如何?好一門父死子繼的家傳手藝,就差清君側(cè)當(dāng)借口。” 第348章 瓦罐煨湯 其實朱瞻基一開始沒打算御駕親征,但是夏元吉老成謀國, 跟他說:“你瞅那些武將, 一聽說要打仗, 臉色都變了,不堪大用。你若不去, 可能會有李景隆?!?/br> 朱瞻基覺得夏老說的真對,李景隆歸降之后還被封做靖難首功——這倒是挺對的,他但凡有點能耐, 靖難之戰(zhàn)也難以成功。把五十萬大軍用的比五十萬只蛐蛐都不如, 厲害了。他就御駕親征, 帶兵直撲漢王所在的城池,圍困住, 開始往里面射勸降的信。一開始說的是投降把我的叔叔, 到后來就改口了‘漢王再不投降, 等別人把你抓了來獻俘, 性質(zhì)就不一樣了’! 朱高煦一開始對此不屑一顧,直到他發(fā)現(xiàn), 真有人做這樣的打算, 想把他捆了, 換取高官厚祿。 那怎么能行呢!焉能讓別人搶在我前面。 他親自投降。 朱高煦被解決的速度驚人, 過程也有些好笑。朱瞻基把叔叔全家都帶到京城, 好好的軟禁起來,去太廟祭祀,通知太祖、太宗、仁宗。 打仗一貫如此, 出兵時要去報告一下,請祖宗保佑。收兵時也要把自己的戰(zhàn)斗過程、戰(zhàn)斗結(jié)果通知祖宗,抓到重要人物還要帶去獻俘,不過朱高煦就不用獻俘了。 【陰間】 朱元璋和兒子本來在談?wù)摗蛾幝伞罚I了兩本來批注,探討其中優(yōu)劣,以及應(yīng)該更改的地方。 勤政的皇帝都干過這種事,人間的舉子什么都不懂,尚敢談?wù)摲傻牡檬С蓴。芊裼行Ы鉀Q問題,更何況他們是專業(yè)的。看看法律,就知道閻君們想要什么樣的天下。 朱棣仔仔細細的看著這本成《東征記》,雖然經(jīng)過美化,經(jīng)過朱瞻基本人的修飾,以及文人的二次修飾,但他還是能輕而易舉的從字里行間里看到事情真相。 真像就是這場戰(zhàn)爭非常簡單,對手笨的像一只和獅子搶骨頭的蠢狗。 燕王的封地若換一個地方,若是沒有寧王的軍隊,就必然沒有實力去爭鋒。 “這可不應(yīng)該。”朱允炆幽幽的說:“那樣的行為,哪里像燕王的兒子?!?/br> 朱棣也很氣惱,‘小時了了,大未必佳’這話放在朱高煦身上倒是很合適,年輕時聰慧又文武雙全的一個人,怎么還沒登基,就和李存勖、李嗣源、李從珂等人一樣,銳氣全無,根本看不出年輕時的英名果敢。當(dāng)年靖難之戰(zhàn)時,二兒子的表現(xiàn)非常優(yōu)秀,只是在自己登基之后才越來越蠢。朱允炆這話說的刺人心肝,卻也沒什么錯,他也懷疑自己怎么會有這么蠢的兒子。暗暗含恨怒視朱允炆,欲動手,又想找個名目再動手。 朱高熾笑呵呵的說:“這下好了,二弟放下癡心妄想,安安生生做個太平王侯。即便是免去王爵,那日子過的也比曹魏時的宗室要好啊。”曹魏時的宗室被管束的那叫一個嚴格,在封地中不得自由,每隔幾年還要換封地?;旧隙际且钟舻乃赖模茇Фㄏ乱?guī)定時是為了讓宗室沒有空間謀反,結(jié)果誰都知道。太*祖的《大誥》里顯然也總結(jié)了這段經(jīng)驗教訓(xùn)?!爸煺盎厍橹亓x,性格和太宗有些相似,最看骨rou親情?!?/br> 朱棣欣然點頭,他也覺得這個孫子最像自己,朱高煦自己雖然漸漸變笨,他兒子也不聰明,完全不能構(gòu)成威脅,朱瞻基如果愿意,這是個展示寬大仁愛的好道具,雖然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展示的不少了。 朱允炆幽幽冷笑:“這可未必!燕王之前還信誓旦旦的說,漢王封地絕不會謀反,謀反也決不能成。如今如何?他只說對了一半,謀反決不能成。” 朱棣皺著眉頭:“你近來有些話多,屢屢冒犯朕。再敢叫一聲燕王,朕就把你拴上石頭沉入河底。”那河挺深的,不僅能行船,扶蘇之前扛著鼎涉水過去時,水沒過胸口。 朱允炆擺出一副烤乳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哦,燕王不好聽,叫你燕賊如何?!?/br> 朱元璋不發(fā)一言,捏著一本薄薄的書,靜靜的看著他們。 朱棣猛地暴起,一把揪住朱允炆的衣領(lǐng),拎起來扛在肩頭,大步往河邊走。說要把人沉入河底,就絕不往地下摔,要不然怎么能算是一言既出如白染皂呢! “放下他!朱棣,不可如此?!?/br> 朱棣拋下一句話:“朱高熾,攔住太*祖。我今日非得讓他粘粘水不可?!?/br> “你來,弒君犯上的事你都敢,燒死我都試過,害怕沾水嗎。” “我看你的燒昏了頭,需要多喝點水。”朱棣憤憤道:“當(dāng)日雖未驗尸,但我知道,你必然先自刎再被燒,焚尸而已?!被馃饋恚譄嵊痔?,你有都是時間慢慢自殺。 朱高熾在旁邊看永樂大典,驚的慌忙放下書站起來,有些進退維谷:“我,我攔不住啊!” 馬秀英慌忙出來勸架,聽了這話被逗笑了,揪住朱元璋:“哈哈哈哈,你體諒體諒我們娘倆吧,誰拉的住你呀。朱允炆若不挑釁,朱棣也不會和他爭斗,我看還是各自相安無事的好,他最近是怎么了?頻頻挑釁。我昨夜說了他,他也聽。唉,魚死網(wǎng)破,魚死了,網(wǎng)子補一補還能再用,一點都不對等?!边@不劃算,也不聰明,只有笨人才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朱元璋不覺得朱允炆最近的挑釁有什么問題,雖然有點沒腦子,不過若是易地而處,自己何止是挑釁,非要半夜放火燒他房子不可。五千冊永樂大典,真是好助燃物?!耙擦T,一會我再說他?!?/br> 父子二人很有默契的各退一步,朱棣沒往他身上系大石頭,朱元璋也沒有嚴厲制止,以免各自的面子上掛不上。 朱允炆過了一遍水,干干凈凈的爬出來,看到劉盈撐船來到這里:“惠帝留步?!?/br> 劉盈帶著一包手稿,他和扶蘇繪圖、寫詩、寫辭賦、寫策論、寫創(chuàng)意的手稿,放不下又不能燒掉都運回來按照年份存著。裝著手稿的是木盒,年份和重點內(nèi)容就寫在抱著稿紙的白布上、也不急著整理,就這么一包包的堆在老家,系住的疙瘩朝側(cè)邊,等需要的時候回來再慢慢翻。帝鎮(zhèn)被當(dāng)做絕對可靠的倉庫來用。“建文帝,你這是……洗衣服呢?”連人帶衣服一起洗? 朱允炆沒搞懂他的邏輯:“被燕賊扔下來。我有件事想請教惠帝,不知方便與否?” 劉盈對他有點惋惜和同情,甚至懷疑這家伙以后也會被追贈一個惠帝的稱號。漢惠帝是我,晉惠帝是司馬衷,凡事倒霉皇帝都有可能被追贈這樣的封號,煩死了,我和你們不一樣。 “可以。請?!?/br> 朱允炆跟在他身后,進到屋中,看到這屋子四壁都是這樣用布包裹的盒子,布上都寫了年份和一些字,看起來是個資料倉庫,盒子有大有小,年份也時??杖??!笆玛P(guān)緊要,關(guān)系到我的性命,還請惠帝為我保密?!?/br> “你但講無妨,我至多和扶蘇哥哥說一說,不會告訴別人。我的事從不瞞他,哥哥他從不泄露別人的事。若與你性命攸關(guān),我們自然會看重一些。”其實也沒多重,但也不至于千里迢迢的跑回來通知朱棣,你們之間的矛盾和我們有什么關(guān)系。 朱允炆:“我已然絕嗣,想要離開這里?!?/br> …… 【人間】 朱瞻基回京修整了一段時間,興致勃勃的去看自己的戰(zhàn)利品,一個漢王,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漢王了,只是個階下囚,是個普普通通的黑胖子。 去的時候摩拳擦掌,分外愉快,這老東西一直以來致力于奪取太子之位,又是進讒言、又是炫耀勇武鄙視我爹身體虛弱、天天盼著我虛弱的老爹趕緊一命歸西,沒想到吧,我爹的壽數(shù)剛剛好撐到傳位給我。朱瞻基從年幼時就開始代替老爹,與其斗法,拼盡全力保護老爹的太子之位,就像是保護自己的位置一樣(就是)。現(xiàn)在是時候展示勝利者的寬宏大量,去欣賞他不甘的表情,去享受他的三拜九叩,再賞賜些什么,叫他謝恩。嚯哈哈哈!朕不僅是仁君,還是個活的很爽的仁君。 朱高煦甘心嗎?不甘心。 他雖然已經(jīng)年僅半百,但男兒到死是少年。 在一開始的叩拜之后,朱高煦站了起來??粗谔訝帄Z戰(zhàn)中的關(guān)鍵要素——好圣孫耀武揚威的視察他被軟禁的住址。 要說差,那當(dāng)然比大牢或鳳陽高墻中好很多,若說好,啊呸。 朱瞻基剛剛跨過門檻,下了臺階:“還可以,朕叫他們厚待皇叔” 朱高煦心中的恨意無處揮灑,悄悄的伸腳,把正在緩步行走面露高傲的皇帝,一下子就給絆倒在地。 這年輕的皇帝雖然英武,喜歡打獵、摔跤和斗蛐蛐,但剛剛下了臺階,誰能料到會在平地上突然被絆了一下,duang~的一下摔在地上。 宦官侍衛(wèi)等人慌忙前來攙扶,又有侍衛(wèi)按住了朱高煦,四個人都差點按不住他。 跟在皇帝身后記錄起居注的史官都懵了,這都什么情況了,還敢干這種事?他就不怕死嗎? 朱瞻基還沒來得及動彈,就被蜂擁而上的內(nèi)宦爭先恐后的扶了起來,索性身體好沒摔出什么事,只是又驚又怒:“朱高煦,你可知罪?” “哈!”朱高煦用表情證明了他不知道,又不屑一顧,還在奮力掙扎,被四個人抓著還能頂著他們的力氣站起來。 朱瞻基氣的抓胡子:“拿缸!拿銅缸扣住他!”所有不老實的蛐蛐都會被蛐蛐罐扣一會,他氣的實在是沒辦法,有心殺他,又有損自己的形象。 紫禁城中有很多盛水防火的大銅缸,三百斤一個,一群侍衛(wèi)驚的腿軟手軟,唯恐皇帝降罪,慌忙跑過去搬大銅缸,把水一潑,抬著缸慌忙跑過來。 把這庶人扣在下面。 萬萬沒想到,朱高煦力能扛缸,三百斤大銅缸硬是扣不住他,舉起缸還能行動。 這家伙真是勇猛驚人。 急取大量的炭堆在大銅缸旁邊,一起點火,又熏又烤,缸融化了,庶人死在其中。漢庶人的兒子們也因此被殺。 朱瞻基余怒未消,生著氣回去上藥,摔的渾身rou疼,還要排官員去太廟祭告祖宗這件事?!叭鐚嵧ǜ妫 本退阄易娓冈诰湃潞退娒媪?,就算朱高煦哀泣訴苦,都無關(guān)緊要!他絆了我一跤! “朕親征都沒受這么重的傷!” …… 朱棣反反復(fù)復(fù)把祭文看了三遍,陷入迷茫狀態(tài):“真的嗎……”你爹當(dāng)年為了活著能裝病裝瘋,你這樣看起來有點沒腦子啊。他對這兒子的死亡雖然惋惜,但還不至于痛惜,生前就違法亂紀(jì)氣到他了,再加上做了這么蠢的事,看起來死不足惜。“唉……你們都記住了,不許讓徐貞靜知道!”她離開時,這還是個允文允武的好兒子,十年后才變成氣人的混蛋,唉。做母親的聽到這種事一定會很痛心,我這三個好兒子,都是一母所出,爭斗起來更叫人心痛。 他采取了措施,試圖制止可以預(yù)料到的戰(zhàn)爭,但和太*祖試圖制止燕王謀反一樣徒勞無功。 朱高熾心里悲喜交加,傷心的擦了擦沒有淚水的眼睛:“唉?!?/br> 混蛋弟弟終于死了。可惜,算了也不可惜,他如果繼位,我全家難保。 朱元璋劈手搶過來:“你小子老糊涂了?這有什么……嗯?”南京也有皇宮,宮里也有救火專用銅水缸,那樣又大又沉的一口缸扣在地上,在里面頂著著缸跑? 朱允炆在旁邊看完了內(nèi)容,幽幽的說:“這讓我想起南京瓦罐煨湯,不知道比起秦始皇的金鼎炸人有什么區(qū)別。都是暴君而已。”沒錯,朱棣是暴君,朱棣他孫子也是暴君,只不過是運氣很好的暴君。 朱元璋目送叔侄二人追逐打鬧的越跑越遠,問妻子:“我也想起瓦罐煨湯了。” 馬秀英把手里的小鋤頭和籃子遞給他:“去挖筍。”以前宮里吃筍也是去竹林里挖,越新鮮越鮮美,存放的時間長了,和荔枝一樣鮮味漸消。 朱元璋沉吟了一會,情不自禁的感慨道:“朱高煦,我不怎么記得了,他這臂力驚人啊?!睂O子們太多了,記得住的沒有幾個。原本憂慮與朱家人丁不興盛,現(xiàn)在已經(jīng)多到記不住了。這何止是成倍數(shù)擴張,簡直是每一代都可以往后加一個零。 馬秀英嘆了口氣,有點心疼兒媳婦,知道孫子把兒子扣在鐘里烤死了,那得是什么心情。她現(xiàn)在去摘黃花菜了,也不知道朱棣能不能讓朱允炆閉嘴,朱允炆的妻子已經(jīng)離開這里了,他可是孑然一身了無牽掛,在干什么都不用顧忌,真叫人擔(dān)憂。 人間立了太子,廢了皇后。 廢胡氏換了孫氏,對此除了太后十分不滿之外,陰間不覺得有什么,為了慶祝朱瞻基終于有了兒子,準(zhǔn)備開懷暢飲一番。 滿桌的祭品和祭酒就在眼前,什么都不用準(zhǔn)備。 朱元璋給定的起名規(guī)律,他很滿意:“祁鎮(zhèn),是個好名字?!?/br> 朱棣祝酒道:“孝子賢孫永鎮(zhèn)太平,請萬歲滿飲此杯。” 噸噸噸。 朱高熾舉杯祝酒,自是引經(jīng)據(jù)典,文采斐然,三人其樂融融。 朱允炆忽然又走了出來:“我也祝這孩子,希望他的叔叔朱瞻墉、朱瞻墡等人不要趁虛而入,他自己的兄弟不要有謀反的心?!?/br> 劉徹:“呵呵。你不覺得無聊嗎?” 朱棣表面上還算繃住了,比較平靜:“世事難料,總歸都是我的子孫,和你沒有多大關(guān)系?!辈徽撃阏f什么,皇位在我的子孫后代中代代相傳,至于你么,永遠沒有關(guān)系了。連太廟正殿都進不去的人,有什么可說的,此處的人,有哪一個把朱允炆當(dāng)正經(jīng)皇帝看? 朱允炆沒想到他竟然沒生氣,遲疑的愣了愣,在幾人冷淡的眼神中緩緩離開。 趙飛燕有點緊張,在座仨皇帝中,有兩個超兇。但她的氣勢不能弱,拍桌:“想請我歌舞是有代價的。一首好詩,一人彈奏樂器,看完了還要夸我。就算是唐太宗,也得為我演奏樂器。休要把我堂堂大漢皇后當(dāng)做歌姬舞女,只能一起玩?!?/br> 朱元璋:“唔?!睂懙脑姸际乔矐阎觯皇呛苓m合歌舞,本來對歌舞也不是很在意。 朱棣和朱高熾?yún)s對趙飛燕的掌上舞向往已久,這可是千秋馳名的舞蹈:“我不善樂器,高熾精通詩文音律,你若愿意,我可以托著金盤令你舞?!惫砘甑纳眢w很輕盈嘛,就算是真人,也托的動。 趙飛燕對此怦然心動,她已經(jīng)很多年沒有在人捧著的金盤上舞過了,但是那又有些過于親密:“我踩在你肩膀上時,你會生氣嗎?” 朱棣沉吟了一會:“會。” 最終經(jīng)過一番激烈的討價還價,趙飛燕搞到了一對明代鑲大顆紅寶石的金鳳、雙龍戲珠的金絲手鐲也是一對,還有永樂折枝瓜果青花瓷盤一對。必然要一對,這樣才能和meimei分~ 永樂瓷開一代未有之奇,以前從沒見過這樣好的青花瓷,甚至在元朝以前沒有青花瓷。 劉徹懶洋洋的嘆息道:“你們姐妹這些年來積攢的珍寶太多了?!?/br> 真是放得下身段就能賺得到,歷代皇帝的珍寶都被她們弄走了不少,皇帝賞賜舞女時不吝錢財,何況是漢代最善舞的皇后,把自己的陪葬品流水一樣的給出去,還覺得賞賜的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