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jié)
她一開口景隆帝就知道她的目的是什么,不過景隆帝也覺得惋惜。 以前他以為穆王長成了一個庸人,無能所以不爭,通過那晚的比武,景隆帝忽然意識到,他的老大其實很強,只是故意藏鋒罷了。 可那又如何,景隆帝已經(jīng)定好了太子,虞護那邊也安排好了,他不可能再換人,再說穆王只是功夫好,他的臉還有疤,一個卑賤的女人留下來的疤,景隆帝絕不會讓這種兒子繼承帝位。 “陳年舊事,不要再提了?!本奥〉劭囱鬯咚频泥嵸F妃,罕見地正色道。 鄭貴妃撇撇嘴,自去沐浴了。 過了幾日,烏達一行提出返程,與景隆帝辭別。 景隆帝并不在意胡國這隊使臣的去留,繼續(xù)與鄭貴妃尋歡作樂。 可景隆帝沒高興多久,贛州知府發(fā)了八百里加急軍報進京,稱贛州鬧了匪亂,一幫匪徒聯(lián)合了贛州各個山頭的賊匪占地稱王,一群烏合之眾竟然也拉起了一支兩萬人的賊軍,當?shù)毓俑绽U無能,請求朝廷支援。 區(qū)區(qū)一地賊匪竟然敢造反,簡直就是在太歲頭上動土,景隆帝深感被挑釁,氣得少吃了一頓飯,想到老大穆王才立過功,景隆帝便讓楚寰調一萬禁軍是贛州剿匪。楚寰領命,定王也主動請纓,要為父皇分憂。 景隆帝并不想讓定王染指兵權,不過剿匪需要調遣的禁軍不多,又是兩位王爺同時出征,景隆帝便同意了定王的請戰(zhàn)。 *** 楚寰與定王去禁軍大營調兵遣將了,人沒有回王府,先派人回府通知王妃此事,再讓王妃替他收拾行囊。 虞鸞珠早已做好了準備,楚寰的東西有趙恭良收拾,虞鸞珠在內(nèi)室悶了半日,做足了憂心忡忡的姿態(tài),才吩咐四個大丫鬟也替她收拾衣裳首飾等出遠門要用的東西,表明自己明早要與王爺一起出發(fā)。 四個大丫鬟差點都給她跪下,贛州乃偏遠之地,沒有戰(zhàn)事王妃都不會去那種地方,現(xiàn)在王爺要去剿匪,危險重重,王妃若跟著去了,倘若王爺剿匪失敗,王妃也遭遇陷阱,就算丞相不追求她們的責任,四個大丫鬟也要心碎的。 “王妃三思,從京城到贛州車馬勞頓,王妃枯坐半日都要腰酸,哪里受得了奔波之苦?” “王妃,王爺去剿匪,是行軍打仗,豈有女子同行之理?就算您堅持,王爺也不會答應的?!?/br> “就算王爺答應,您也不能去啊,老爺老太太、大爺大夫人把您當命根子眼珠子疼,您一聲招呼不打就去了贛州,老爺老太太年事已高,萬一因為擔心王妃出個閃失,您于心何忍?” “王妃,奴婢求您了,別去!” 四個大丫鬟跪成一排,沒一個支持虞鸞珠的。 虞鸞珠知道丫鬟們是為她好,可她做出這個決定是經(jīng)過慎重考慮的,并非任性胡鬧。 苦是苦,但為了幫楚寰避開定王的陷害,虞鸞珠愿意忍。 剿匪畢竟與邊疆戰(zhàn)事不同,楚寰帶她去也無傷大雅。 祖父祖母什么大風大浪都見過了,不至于為她的離京急出病來,最多會狠狠地責罵她一頓。 “我去意已決,你們都不必勸了,百靈、畫眉,你們也去收拾行囊,明早隨我一起出發(fā)?!?/br> 坐在榻上,虞鸞珠不容商榷地吩咐道。 第35章 夜深了楚寰才回到穆王府。21 總管太監(jiān)趙恭良、侍衛(wèi)項淵、伴讀陳維都已等候多時。 楚寰已經(jīng)有過多次遠行的經(jīng)驗, 或是督軍或是賑災, 這次臨時受命去贛州剿匪,府里像往常那般應對便可, 趙恭良負責看管王府, 項淵、陳維都將隨楚寰出發(fā)去贛州。 四人就在廳堂簡單地交談了片刻, 就在楚寰準備遣散三人他好去鳴玉堂與美人王妃話別時, 趙恭良與陳維交換了個眼神, 由陳維開口詢問道:“王爺此行當真要帶王妃同行嗎?” 楚寰的心思已經(jīng)飛到了鳴玉堂的門前, 聞言登時又落回了肚子,鳳眸看向陳維:“你說什么?” 陳維懂了,解釋道:“王爺有所不知, 王妃叫人多備了一輛馬車, 行囊也都收拾好了, 說明早她要隨王爺一道出發(fā)。我等還以為是王爺授意, 現(xiàn)在看來,是王妃自作主張?” 楚寰也不懂小美人在想什么,當即去了鳴玉堂。 鳴玉堂的燈還亮著,虞鸞珠坐在房里,正在給祖父祖母、父親母親寫信,統(tǒng)共兩封。 書桌旁的廢紙簍里已經(jīng)裝了好幾個紙球,想到明早家人們得知她跟隨楚寰去了贛州的反應, 虞鸞珠又心虛又愧疚, 淚水都快打濕了放在旁邊的帕子。 虞鸞珠也不想離開京城啊, 兩輩子她都沒有去過那么遠的地方, 雖然她嫁了楚寰,可虞家才是虞鸞珠心里的根,祖父權傾朝野,虞鸞珠只要待在京城哪怕身在皇宮虞鸞珠都天不怕地不怕,但贛州,那是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 虞鸞珠沉浸在惶恐與愧疚的情緒中,低頭寫字,都沒有注意到門前多了一道身影。 楚寰站在門口,看著她一邊輕輕地抽泣一邊紅著眼圈寫著什么,直到她必須擦眼淚了,放下筆去那帕子,抬頭時朝門前看來。 見到楚寰,虞鸞珠愣住了。 她嬌嫩柔美的臉上還帶著淚珠,眼中水色點點,楚寰神色復雜地走過來,看向鋪在書桌上的信紙。虞鸞珠低頭擦淚,忘了寫了一半的信。 給祖父祖母的已經(jīng)寫好了,這封是給她的父親母親的。 楚寰匆匆瀏覽,看到最后幾行,只見上面寫著:請爹爹、娘原諒女兒不孝,然女兒與王爺新婚,情投意合實難忍受分離之苦,女兒先隨王爺去了,等女兒回來,再—— 這封信暫且只寫到了這里。 “你要隨我去贛州?”得到證實,楚寰扶起哭紅眼睛的小王妃,低聲問道。 虞鸞珠點頭,理由早編好了,依賴地靠到他懷里道:“贛州離京千里,王爺就是不剿匪,一來一去也要三個月,咱們成親也才兩月不到,我舍不得王爺?!?/br> 又是安排馬車又是哭著寫信與家人辭別,楚寰看出她是真的不舍了。 楚寰早就知道她單純,一心一意地嫁給他,今晚卻第一次意識到她對他的情意有多深。 楚寰不太理解,他除了所謂的沖喜救了她的命,好像并沒有對她多好?整個鳴玉堂的東西、仆人幾乎都是她從虞家?guī)н^來的,成親這么久,楚寰只有夜里與她無比親密,但那不過是正常男人面對美色的正常反應而已。 或許,她就是這么傻吧,把他的貪欲理解成了寵愛。 “我奉命去剿匪,不是游山玩水,真帶你去了,我可能沒有多少時間可以陪你。”楚寰一手抱住嬌小的美人,一手摸著她的頭道。 虞鸞珠雙手環(huán)著他的腰,聲音堅決道:“我不怕,只要能隨時知道王爺?shù)南?,我便知足了?!?/br> 楚寰笑了,抬起她濕潤的臉,無奈道:“王妃不怕,我怕,叫虞相知道我竟然帶你出發(fā),他——” 虞鸞珠捂住他嘴,目光盈盈地道:“祖父那邊我會在信里說清楚,王爺不必多慮?!?/br> 楚寰見她心意已決,思忖片刻,楚寰坐到虞鸞珠剛剛的那把椅子上,接著虞鸞珠的話,提筆寫道:“岳父岳母寬心,小婿必定照顧好鸞兒,不叫她少半根頭發(fā),等我們夫妻回京,小婿再親自到岳父岳母面前賠罪?!?/br> 落款,婿楚寰。 他的字清正有力,比虞鸞珠的小字大了一倍,放在一起,就像大山護住了小山。 虞鸞珠從后面趴在楚寰的肩上,輕聲呢喃道:“我從未出過遠門,王爺要說話算數(shù),照顧好我?!?/br> 楚寰站起來,將人拉到懷里,溫柔承諾道:“那是自然,王妃對我情深一片,我豈能辜負你?” 說完,楚寰打橫抱起虞鸞珠,一起進了帷帳。 這一晚,楚寰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溫柔、纏綿。 第36章 翌日早上, 楚寰、定王共同率領一萬禁軍出發(fā)。 兩位王爺率領禁軍將士們浩浩蕩蕩地走在前面, 輜重隊伍走在最后頭,士兵們的衣物都堆在一處, 穆王、定王以及將領們都有各自單獨的馬車。 楚寰以前出征只預備一輛馬車,這次要偷偷帶虞鸞珠與兩個丫鬟同行,楚寰便多安排了一輛馬車, 稱里面都是他的遠行所需物品。虞鸞珠坐在他的車中,由項淵趕車,閑雜人等勿近。 虞鸞珠必須這般出城, 否則傳到祖父耳中,祖父肯定要來阻攔她的。 剛上馬車時,虞鸞珠還擔心楚寰多預備一輛馬車會不會太惹人注意, 直到項淵將馬車趕到輜重隊伍的前方,虞鸞珠躲在里面透過竹簾縫隙往外看, 發(fā)現(xiàn)定王府居然安排了三輛馬車, 其中一輛還傳出了女子的笑聲。 定王尚未大婚,里面的女子定是他的妾室了。 虞鸞珠很是不恥,楚寰帶她是因為她主動要求的,而她的目的也不是為了男女情愛, 定王帶上妾室,卻一定是為了路上享樂, 一個要去剿匪的王爺還沒碰到賊匪先考慮起安逸享受來, 怪不得上輩子定王會中了賊軍二當家的美人計, 放走賊首。 確定楚寰的馬車不會引人注意了, 虞鸞珠不再偷窺外面,默默祈求一切順利。 穆王府沒有人跑出去通風報信,便是虞護自己也想不到小孫女會大膽包天地跟著楚寰去千里之外的贛州,他還高興楚寰走后,他可以名正言順地接小孫女回府住上幾個月呢! 就在虞護默默計劃明日就去接小孫女回府的時候,禁軍隊伍訓練有素地出了城門。 天氣炎熱,離開京城十里地后,定王不耐煩騎馬了,命人將他的馬車趕過來。 楚寰便也叫人去趕車。 定王的車里帶了兩個他近期最寵幸的美妾,等會兒他就可以叫一個美人扇風一個美人捏腿喂酒,路上舒舒服服的,而楚寰卻因為忌憚虞護不能隨意納妾,至今府中只有一位王妃。雖然虞鸞珠很美,可虞鸞珠身份尊貴,不可能跟隨楚寰去贛州,也就是說,他逍遙快活的時候,楚寰只能在旁邊聽著。 “長路漫漫,王兄可有帶上妾室伺候?”騎馬走在楚寰身邊,定王故意問道。 楚寰目視前方,道:“不曾?!?/br> 定王好心道:“我?guī)Я藘蓚€,王兄不嫌棄的話,我送王兄一個如何?” 楚寰面無表情:“不必?!?/br> 他就像看不見定王一樣,定王自討沒趣,也不再與他說話。 不多時,項淵趕了穆王府的馬車過來,定王府的馬車按照規(guī)矩跟在后面。 楚寰下馬,將駿馬交給隨行侍衛(wèi),他先上了馬車。 因為虞鸞珠坐在里面,楚寰挑簾時動作不大,刻意不讓定王窺見里面的情形。 定王根本不知道楚寰的車里藏著人,毫無興趣看楚寰跨上馬車的英姿,定王催馬繞到自己的馬車旁,迫不及待地鉆了進去。 定王這兩個妾室一名緋云,一命碧晴。 定王上車后,緋云見他曬得面色泛紅,鼻頭帶著汗光,立即揮舞著團扇替定王扇了起來,碧晴體貼地倒了一碗涼茶雙手捧給定王。 定王吹了風、擦了汗、喝了茶,心情大好,一手摟著一個美人親了起來。 “王爺好壞” “王爺偏心,奴也要吃櫻桃!” 女子的調笑聲不斷地從定王府的馬車傳到了前面穆王府的馬車。 虞鸞珠恨不得塞住自己的耳朵,眉頭蹙起,紅唇也抿得緊緊。 楚寰見她這樣,頗為無奈。定王有句話的確沒有說錯,長途漫漫,他不帶虞鸞珠倒也不介意,現(xiàn)在美人在側,他也想抱著虞鸞珠親熱親熱,可她這般反感抵觸定王那邊的荒唐,怕是不愿意與定王身邊的那兩個妾室相提并論,淪為給男人解悶的玩意。 其實楚寰就是摟著她動手動腳,也只是找點樂子,并無輕賤她的意思,但此時此刻,他真做了,她肯定會想歪。 沒辦法,楚寰只能裝正經(jīng)王爺。 “放下來吧,難道這一路你都要捂著耳朵?”坐了片刻,楚寰笑著對自己的小王妃道。 虞鸞珠是個嬌氣人,舉了這么一會兒兩條胳膊確實有些酸了,她放下手,后面又傳來一聲笑,虞鸞珠皺著眉頭,問楚寰:“剿匪大事,定王做出這等行徑,不怕傳到宮里被官員彈劾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