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節(jié)
很奇怪不是嗎。 可江叢羨就是這么一個奇怪的人。 趙廖之前就和林望書講過,和江叢羨在一起,是一件很累的事情。 他的毛病太多了。 這種毛病,真的是病。 偏執(zhí)抑郁的人, 一旦找到了他們認為可以依賴信任的人,那么他們會把自己的命完全交到那個人的手上。 他們愛你,但愛的方式很偏執(zhí)。 偏執(zhí)到你會想逃。 可你一旦逃了,他們的命也就沒了。 就像多米諾骨牌,只要中間出了一個差錯,游戲就徹底結束。 不會給你再來一次的機會。 蔣苑開的車。 江叢羨雖然喝了不少,但以他的酒量,那點度數(shù)的酒和水沒什么區(qū)別。 可他還是靠在林望書的肩上睡了。 他在行使一切男朋友該行使的權利。 林望書替他把衣服穿好,安安靜靜的坐在那里,直到到家,她也沒動過。 車子停在她小區(qū)的樓下,江叢羨睜開眼,卻沒從她的肩上離開:“到了?” 她點頭:“嗯。” 他握著她的手,往自己懷里放:“再陪我坐一會。” 這個點到處都是靜悄悄的。 蔣苑把車燈光了,然后下車去抽煙。 車內便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更靜了。 甚至可以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他的要重一些,心跳也是。 “明天幾點上課?” 林望書老實答:“下午。” 他低嗯一聲:“我的酒應該也消了,可以送你?!?/br> 她拒絕道:“不用的。” 喉間又是一聲低嗯,不過相比之前,這次帶了點質問的意思。 “嗯?” 之前她和江叢羨的事就在學校論壇里引發(fā)了熱議,江叢羨無疑成了學校里的紅人,他要是再出現(xiàn),肯定又會引起sao亂。 林望書還在考慮該怎么和他解釋,后者點了點頭:“隨你?!?/br> 語氣其實沒什么變化,但你還是能捕捉到他微妙轉變的情緒。 江叢羨太擅于拿捏人心了。 他的城府和心機已經(jīng)深到,哪怕你明明可以看出來,他滴水不漏的情緒里故意漏出的那點破綻就是為了讓你看到。 可還是會不忍拒絕。 他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林望書最后還是同意了:“那就送到校門口吧?!?/br> 一人退一步,很公平。 江叢羨知道見好就收的道理。 目送她下了車,進了電梯。 蔣苑一根煙抽了一半,掐滅后進來,問他:“回家嗎?” 江叢羨把西裝前扣重新系好:“調回去。” “嗯?” 江叢羨冷笑:“還有第二場呢,急什么?!?/br> 合同是可以簽,但不代表內容他簽的就一定是趙河遞給他的那份。 人嘛,總該為自己的自負買單。 真把他當成公私不分的戀愛腦了? 林望書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 冰箱里還有點蔬菜和rou,她隨便做了幾樣清淡的。 林約去學校了,沒有叫醒林望書,自己下樓坐的校車。 醫(yī)生說,他的病已經(jīng)在逐漸好轉了,隨著年齡的增長,也會慢慢穩(wěn)定下來。 離上課時間還早,林望書拿出平板,選了一部片子。 之前教授推薦的,那段時間她一直忙著比賽,也沒空看。 整部片子采用的倒敘手法,以主人公的自我獨白做為開場。 故事很壓抑,雷電交加的天氣,主人公站在橋邊,看著那條幽暗的河。 她說她很幸福。 她有愛她的丈夫,也有一雙很可愛的兒女。 故事也幾乎是在將她的人生重演。 她真的很幸福,至少在林望書這個觀眾看來,她什么也不缺,有一份合適的工作,疼愛她的家人。 每年生日,她的丈夫都能給她準備完全不同的驚喜。 她很高興,笑的也很快樂。 可無數(shù)個夜晚,她的丈夫孩子睡著以后,在他們看不見的地方,她會失眠,她會絕望。 她看著窗外的路燈發(fā)一整晚的呆。 她其實很困了,但她睡不著,一閉上眼睛,各種莫名其妙的念頭全都涌了過來。 就像是有一百個人在同時和她講話。 夜越深,她的思維就越活躍。 一夜未眠,第二天面對家人時,卻還是不得不擺出一張笑臉。 她怕自己的情緒會影響到他們,這與他們無關,他們是健康的,并且無辜。 而造成這一切的,只是因為她有一段陰暗的童年。 無論你往后多幸福,那段過往都無法被忘卻和釋懷。 童年真的太重要了,它帶給你的影響是一輩子的。 女主覺得自己太沒用,太無能。 終于決定在那條河里結束自己平平無奇的一生。 全劇很平淡,甚至沒有什么轉折起伏,豆瓣評分不高,看的人也沒多少。 唇邊有點濕潤,林望書伸手碰了一下。 是眼淚。 她想到了江叢羨。 他應該,也很累吧。 這么多年,他又是怎么過來的呢。 林望書其實很難想像,像他那么驕傲的人,真正感到絕望時,是什么樣子。 他會哭嗎。 還是和劇里的主人公一樣,靠自殘來麻痹自己。 比起哭,林望書更傾向于后者。 他手腕上那些層層疊疊的傷口,應該都是他的杰作。 飯菜幾乎沒怎么動過,因為沒了胃口。 林望書有點后悔,不該看這部片子的。 她把平板收起來,準備把剩下的飯菜倒了,門鈴響了。 以為是物業(yè)來了,她連忙過去。 家里水管有些問題,還有廚房里的燈也壞了,都需要修。 物業(yè)催了好幾遍,也是一拖再拖。 門開后,看見的卻不是物業(yè)。 而是男人那張熟悉的臉。 應該沒工作,他今天罕見的沒穿正裝,打扮休閑隨性。 林望書看了眼墻上的表:“不是告訴過你兩點才上課嗎。” “嗯?!?/br> 他淡應一聲,繞過她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