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節(jié)
他是真的不知道,卻也沒想過提出質(zhì)疑。 向來都是江叢羨說什么他就去做什么,就算是殺人放火那些違法的事他也會毫不猶豫的去做。 不過他也從未提出過這種要求。 這次的擅做主張是他逾越了。 因為看不下去。 江叢羨這些日子的消沉低迷他是看在眼里的。 林望書卻像個沒事人一樣,從爛泥中抽身,然后向陽而生。 她是真的感到開心,因為甩開了江叢羨而感到開心。 可是憑什么呢,她憑什么活的這么心安理得。 江叢羨笑了一下,眼睛四周卻是紅的,聲音也沙啞的可怕:“我怕啊,這是我最后一張底牌了,我怕我就這么交出去,我和她之間就真的沒有一點關(guān)系了?!?/br> 蔣苑很久以前就認識江叢羨了,那會他們都還小,不過他更小,比江叢羨還要小個三歲。 都是些無父無母的孤兒,住的地方也是些簡陋的貧民區(qū)。 林望書這種從小嬌生慣養(yǎng)長大的大小姐可能永遠也不會知道,繁華的北城居然也有那么窮的地方。 屋頂只能起到一個裝飾作用,連雨都遮不住,到處都是漏的。 一到下雨天就得拿個盆到處接。 住在那的多是孤兒,或是沒有能力的單親母親,勉強養(yǎng)活自己的孩子。 窮怕了,便會出現(xiàn)一些灰色產(chǎn)業(yè)。 那里自然也不例外。 蔣苑的母親就是個賣的。 每天家里都有不同的男人過來,然后他會一個人跑出去,因為房子隔音不好,他在客廳里總能聽見奇怪的聲音。 這種聲音讓他不舒服。 就好像在逼迫著他去面對自己母親是個雞的事實。 他不想承認。 他每次都會去找江叢羨。 他家是流水街那片最干凈的,因為他有個很好的jiejie,他jiejie長的很漂亮,會給他們做好吃的。 江叢羨也會教他們讀書寫字。 他很好的,愛笑,聊到自己的夢想也會侃侃而談。 他那個時候才九歲,但在蔣苑心中,他就是自己努力的目標。 他也要成為和江叢羨一樣的人,樂觀積極,身處淤泥也不為淤泥所困。 后來他們要搬走了,因為江叢羨的jiejie考上了北城最好的大學(xué),為了方便所以她在市里租了個房子。 勤工儉學(xué),一邊打工一邊賺房租。 他們離開那會江叢羨跑來找蔣苑,給他一把糖,讓他等自己。 他說:“我一定會帶你離開這里的?!?/br> 蔣苑就點頭,他信的,江叢羨說的任何話他都信。 江叢羨是一年后回來的,不是回來接他離開這里的,而是一個人,在某個夜晚偷偷跑回來的。 臟到結(jié)成塊的衣服和身上的傷口黏在一起,扯一下都能掉塊皮。 他連鞋都沒穿,就光著腳,也不知道走了多遠才走回來,腳底全破了,血rou模糊的。 那個時候他的精神就已經(jīng)開始恍惚了。 說胡話,整夜整夜的抖。 聽說他們走后沒多久,明月姐就去世了,狂犬病走的。 而江叢羨發(fā)生了什么,沒人知道,他不肯說。 也不是不肯說,是那個時候的他已經(jīng)無法集中注意力去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了。 年老些的長輩說他是被惡鬼附體了。 后來還是附近診所的醫(yī)生告訴蔣苑:“他這是病了,精神上的病?!?/br> 江叢羨在家待了半年,才逐漸恢復(fù)正常。 也不能算正常。 至少和從前比起來,他變的太可怕了,陰沉偏執(zhí)。 蔣苑是后來才知道的,江叢羨變成今天這樣,都是拜林望書的父親所賜。 后者贊助了一個女學(xué)生,從她的高中到大學(xué),所有的學(xué)費都是他贊助的。 原本只是很簡單的做慈善,可當(dāng)他第一次見到江明月的時候,這一切就變了味。 林有為愛上了這個比他小七歲的女孩子。 他本來就是一混帳人,做慈善也只是為了哄老爺子高興。 他往下還有一弟弟,比他能干,也比他聰明,但沒他好命,遲了兩年出生。 老爺子是個非常傳統(tǒng)的人,哪怕大兒子再混帳,再不堪,但他到底是長子,是大的那個。 所以從小到大他對林有為都是明顯偏愛一些,甚至連公司也全部給了他。 小兒子一點也沒分到,還因此氣的離家出走了。 可是那又怎樣,林有為對這個弟弟沒什么好感,處處比他優(yōu)秀,還不是不得寵。 也多虧了老爺子對他的溺愛,所以將他養(yǎng)成了一個廢物。 暴力,占有欲強。 他這輩子除了女兒,最愛的就是自己。 但他沒辦法接受別人不愛他。 所以當(dāng)那個女學(xué)生沒有絲毫猶豫拒絕了他的時候,他才會心生暴戾。 才會在她死后,把所有的氣都撒在她疼愛的弟弟身上。 他折磨他,往死了折磨。 多痛快啊。 窗外在下雨,男人接到電話,語氣慌張:“什么,望書發(fā)燒了?” “在哪個醫(yī)院,我馬上過去?!?/br> 他很著急,扔了手里帶血的木棍就走了,甚至連門都忘了關(guān)。 也多虧了他那個三歲的小女兒,所以江叢羨才能活著逃離那里。 江叢羨一直覺得,林有為能把對他jiejie的恨撒在他身上,他為什么不能把對林有為的恨,撒在他女兒身上。 很公平不是嗎。 林望書沒錯,可是他又有什么錯? 而且他還好吃好喝供著她,他cao她的時候,她不是也爽了嗎。 他僅僅只是挫了她的傲氣,而她父親帶給他的,是精神□□雙重的折磨。 但他及時悔過了,他想和她好好過日子,也愿意放下那些不好的過去。 他可以為了她原諒任何人。 可她卻不愿意原諒他。 實在是,太不公平了啊。 那場演出進行的很順利,林望書這個新人也獲得了不少業(yè)界內(nèi)的好評。 盛凜手還傷著,卻還是堅持帶著林望書參加各種飯局,給她介紹人脈。 也在替她的未來鋪路。 不光是因為她是林望書,更多的,是對于一個優(yōu)秀后輩的期待。 他相信,林望書的未來總會擁有一個屬于自己的舞臺。 她有天賦,也比別人更努力。 換做任何一個人,有她這樣的熱愛,對大提琴的熱愛,他都會這么做。 夏早因為如愿簽了公司,所以這幾天都很忙。 好不容易讓她逮到機會出來找林望書,后背上還掛著個吉他,應(yīng)該是直接從公司過來的。 見林望書沒看見她,她踮著腳瘋狂招手:“望書,這兒。“ 林望書聽到聲音了,抬眸看了一眼。 看到夏早了,笑著走過去:“你怎么來了。” 夏早挽著她的胳膊:“想你了唄,聽盛哥說,你那演出特順利,好多人都夸你呢?!?/br> 林望書被她這么直白的夸,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臉有點紅,不說話了。 可能是自己身上的攻氣太足了,對比之下林望書就像一只溫順的小綿羊。 她摟過她的腰:“今天晚上張也生日,有個生日宴,他讓我喊你也一起去?!?/br> 林望書愣了一下:“他上個月不是剛過完生日嗎?!?/br> “上個月過的是陰歷生日,和朋友過的,農(nóng)歷生日才是家人大擺筵席,他們這種有錢人家的生日過的沒什么意思,就是互相拉攏人脈。” 林家也是高門大戶,這些她是知道的。 但她的生日從來都只是生日,父親不會像其他人那樣,請一些不相關(guān)的客人過來。